第二十一章：理解

辰挽醒的很早，起來的時候瞧見外邊的天陰沉沉的。

昨天她發信息將這事告訴了辰君延，但辰君延一個月後才能回來。

辰君延是一年前才好好養的傷，在此之前一直沒有找好醫生。

辰挽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桌上的傘，關上門出去了。

顧召的人將她送到醫院的時候，辰挽在關上車門的那一刻神情淡漠地看了眼副駕駛。

此時人和車都不多，坐在副駕駛上的保鏢一眼就看到了停在不遠處的保時捷。

那輛車本身沒問題，但它後面掛的是京城的車牌。

保鏢恭敬地頷首，示意自己明白了。

他跟著辰挽下了車。

辰挽今天戴了頂鴨舌帽，進電梯的時候抬手將帽檐往下壓了壓。

病房裡的徐艷敏也醒了，辰挽將順路買來的早餐放在了桌上。

徐艷敏看著她的身影，問：「挽挽，怎麼來這麼早？」

「今天要去學校，我早點過來看您。」辰挽將手機放到病床邊後接著說，「我先去洗手。」

徐艷敏點了點頭，將辰挽的手機放到了一旁的柜子上。

辰挽剛走，放在柜子上的手機就響了。

來電備註就一個「d」，徐艷敏拿著手機猶豫不決。

她不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但要是等辰挽回來了，那邊掛電話了怎麼辦？

徐艷敏硬著頭皮點了接聽鍵，要說的一句「你好」卻被電話里的聲音卡在了嘴邊。

那邊的辰君延試探地開口：「喂？」

徐艷敏的聲音有些顫抖：「你……你是…」

她很快就聽出來這電話里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兒子辰君延。

那個失蹤了十一年的辰君延。

「媽，」沒有掐錯時間，辰君延舒了一口氣，聲音平緩地說：「是我。」

徐艷敏的眼淚奪眶而出：「是君延啊……」

「挽挽說您病了，所以我想給您打個電話，」辰君延說，「媽，兒子不孝，現在不能回來看您。」

「你還活著就好，」徐艷敏重複道：「還活著就好。」

辰君延解釋道：「您千萬別怪挽挽，她也是三個月前才和我取得了聯繫。」

「挽挽待我很好，我怎捨得怪她……」徐艷敏知道辰君延有苦難言，也不多問，「你的為人，媽是最清楚的。」

她這個兒子極有孝心，也是個好丈夫，所以辰君延這十一年裡音信全無一定是被逼的。

辰挽的確是三個月前才得到了他的聯繫方式，但z國那樣的地方太不平了，辰君延不能與慕晚她們取得聯繫。

辰挽能有辰君延的電話是因為z國的人查不到她，所以那群人就算知道辰挽的存在，也無法通過辰君延找到她。

辰家大勢已去，很多人都將辰家忘了，但慕家大勢未衰，辰挽就算有辦法讓z國的人找不到慕晚，她也不願冒這個險。

她沒精力整天留意那些人，若是出了差錯，慕晚極有可能因此喪命。

二十分鐘后，辰挽回來了，徐艷敏也吃完了早飯。

「對不起，」辰挽走到床邊，低著頭說：「奶奶，我……」

「傻孩子，」徐艷敏悲喜交加，含著淚盯著她說：「你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因為她沒用。

辰挽說：「奶奶，我不是故意瞞著你們的。」

「奶奶知道你在想什麼，」徐艷敏握住辰挽手，「我們都很擔心你爸，可你將這件事說出來，我們也不能和他取得聯繫，這隻不過是讓我們干著急。」

「你沒有做錯，你做得很好，」徐艷敏接著說，「如果我沒猜錯，你爸也不確定他自己是否能活著回來吧？」

辰挽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你瞞我們一時又如何？」徐艷敏心裡跟明鏡似的，「只要他能回來，他就一定會回來；可他若不能，又何必讓我們空歡喜一場。」

「好孩子，」徐艷敏伸手理了理辰挽的衣領，然後將她的手機遞了過去，溫柔地說：「去上課吧。」

辰挽接過手機，一語不發地看著她。

徐艷敏朝她點點頭，說：「去吧。」

辰挽在醫院門口站了一會兒。

再過段時間就是國慶節了。

她一邊走一邊撥了通電話，辰挽對身旁的保鏢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跟著了。

保鏢出聲道：「辰小姐，這天快下……」

辰挽轉過頭看著他，抬指對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保鏢不再多說，識趣地離開了。

電話接通后，辰挽率先開口問：「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周小姐的老宅地理位置比較偏遠，莘城這幾天都在下大雨，我們趕路多有不便，」那邊的人謹慎地回答道：「請辰小姐再給我們一點時間，五天之內，我們定給您一個交代。」

「雨天路滑，」辰挽淡聲說：「安全重要。」

「多謝辰小姐。」

掛斷電話后，辰挽停下腳步，看著屏幕上的一個聯繫人發獃。

是個名為周羽憶的女生。

有幾顆雨滴無聲無息地落到了屏幕上，辰挽抬指將那幾顆雨滴擦掉了。

抬眸看了眼屏幕上方的時間，剛好早上八點。

她點開微信，給周羽憶發了一句話：

【生日快樂，羽憶姐。】

信息發過去后，那邊一如既往的沒有動靜。

辰挽收好手機，慢吞吞地朝學校的方向走。

學校門口，祁鈞銘剛停好車。

他撐著傘，跟涼衍一起進了茗樓。

祁鈞銘一邊收傘一邊問：「我說衍爺，你來渝中又不管事，又不帶阿澈，怎麼還往這兒跑？」

涼衍只在一旁站著，沒理他。

祁鈞銘嘆了嘆氣，兩人隨便挑個位置坐了。

涼衍不想說話，祁鈞銘也沒轍，只好開了局遊戲。

一局遊戲下來，十五分鐘過去了。

祁鈞銘突然想起辰挽昨天一整天沒來學校，便問：「衍爺，你給辰挽發信息沒啊？她究竟出什麼事了？」

涼衍不緊不慢地說：「發過了。」

祁鈞銘問：「怎麼說？」

涼衍沒接話。

「得，」祁鈞銘一看就知道對方沒回，便站起身來，「當我沒問。」

辰挽上次在校醫室拿的感冒藥忘在畫室了，她便到茗樓旁邊的藥店重新拿了些。

祁鈞銘拿完東西就準備進學校，剛撐開傘卻愣住了。

辰挽剛從旁邊的藥店出來，她還沒走兩步，鞋帶散了，此時正半蹲著身子不緊不慢地系鞋帶。

祁鈞銘跟個木頭似的，一言不發地撐著傘杵在雨里。涼衍淡定地抽走他手裡的傘，不慌不忙地走到辰挽身後。

系好鞋帶的辰挽站起身來看著他。

看著對方手裡的葯，涼衍擰眉問道：「怎麼不撐傘？」

辰挽很自然地答道：「忘了。」

涼衍一邊帶著她走一邊接著問：「既然你要來學校，怎麼沒回我信息？」

站在原地的祁鈞銘沉默地注視著逐漸遠去的那兩個人。

他：……

祁鈞銘轉身走進茗樓。

「祁少您……？」前台小姐姐疑惑又震驚地盯著他。

祁鈞銘抹了抹臉上的雨水：「……給我拿把傘。」

「啊…好的好的！」

她立馬將傘遞給祁鈞銘，祁鈞銘撐著傘就往學校去。

前台小姐姐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下意識地鬆了口氣。

「你給我發過信息嗎？」辰挽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你看啊，」涼衍打開畫室的門，「看了不就知道了。」

辰挽走進畫室，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聊天界面上顯示早上七點三十分，涼衍發了一條信息。

【今天要來上課嗎？我來接你？】

辰挽沒看到這條信息是因為沒有紅點。

「哦，」辰挽遲疑地關掉手機，「這條信息顯示的是已讀，當時手機沒在我這裡。」

「嗯？」涼衍看了她一眼。

辰挽不太在意地補充道：「你給我發信息的時候，我的手機在我奶奶那裡。」

涼衍給辰挽倒水的手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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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裡，慕妍跟徐艷敏聊著天。

徐艷敏的腦子裡始終想著那條信息的內容，她想了想，好奇地問：「小妍啊，那天你說挽挽身邊有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年輕人，他叫什麼名字？」

她這麼一說，慕妍就想到了涼衍那雙修長的手。

他的側臉非常有看頭，導致慕妍直到現在也忘不了。

慕妍搖了搖頭說：「那天走的太匆忙，我沒來得及問呢。」她停頓片刻，接著問：「您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你不是誇他好看么，」徐艷敏說，「我好奇，就隨口問問。」

慕妍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哦……」

當時她跟辰君延在打電話，無意收到了涼衍發來的信息。

沖著那條信息的內容，徐艷敏點進去看了一眼。

涼衍……

難道這個想來接辰挽去學校的人，就是慕妍說的那個長得十分好看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