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盛宴前篇

八十幾人，其實也不多吧？在原來的歷史中，來的人還不到一半，這一次是不是可以多點？用什麼方法取捨？這些人是否還有足夠的資金？會不會有人面露難色？這八九十人，是不是可以再帶點人？這些人中有多少是有對象的？其中有多少人的對象是在外班？又有多少人是處在可發展的局面中？

空的班主任曾說過，這一屋子人中，有十幾個在談戀愛。那時有十幾個，這又過去了半年。空對這個數字很好奇，但對於永恆之空來說，他有全部信息，那個數字很明確：班裡有八十八人，截止到目前，把空和空喜歡的人也加上，班內的共有七對，存在暗戀關係的有十對，與外班人有約的有五位。

除了有對象的，玩得好的也行吧？這麼算一算幾乎能膨脹一半。那麼，人數確定了，如何發布通知？班群？許多個班群？表白牆？

在這樣的時刻，用什麼東西紀念呢？回憶錄？去哪裡尋找不出格的素材呢？按人間情誼來算，大約要準備200個人的信息圖。本班的，外班的，還有外校的、社會關係複雜的。之前就有一個同學與非校內人士早早確立了關係，而這個「早早」是六年前。

有沒有帶兄弟姐妹的？如果真要加什麼規矩，那就是別帶家長來就行。如果真有年紀差不多的兄弟姐妹，如果能成，那也是一段佳話。

似乎偏離了同學聚會？但此刻能聯繫在一起就可以了，糾結於聚餐的性質，這毫無意義。當永恆之空插手此事的時候，這場聚餐註定不會再以「人」的想法為主導。

在進行了詳盡的人員評估之後，永恆之空開始行動了。追溯200人的1年，給每個人準備幾張照片，最好是在學校範圍內，否則容易招嫌疑。但即便如此，也很不穩當，但好就好在，他是永恆之空，故而一切無恙。

既然要按照親疏關係排座席，那麼在製作信息錄時就應當有所區分。這個人的信息該和哪個人放在一起？那一個人可能會有多少與之關聯的人？他暗戀誰？誰暗戀他？做完信息錄，完成排版和分組，接下來就是最重要的一環了，如何告知這些人，並且讓他們心甘情願前來赴宴？

而且，宴會該怎樣安排？人物，位次，飯前，飯中，飯後，時間，地點，預算。

既然是聚晚餐，那麼從午餐之後就可以開始做活動了。唱歌？飯後就沒有太多時間了，因為有些人買了遠行的車票，雖然要不了多久他們還得回來一趟。可以搞一個電影包場，兩個小時，快得很。夏天的夜裡，九點十點，那還暖和著呢。

時間就定在本周的周末，萬一有適齡人，也能抽得出時間前來，而且這個時間也不會與任何其他班級的聚餐起衝突。

有些人與空有仇怨，根本加不上好友，這就得通過其他人通知。有些人滿口謊言，儘是託辭，那就有必要給他們透露一點點不平凡的信息。儘管其中有太多太多困難，甚至寸步難行，但永恆之空還是有秩序地規劃著這一活動，使其保持應有的進度。永恆之空打定主意，如果那天來的人太少，那便直接操縱他們前來。只要還沒有跑得太遠，只要還能及時趕上晚餐，那就必須得到場。

永恆之空聯繫酒店打橫幅，歡迎儀式一定要做到位，請柬也都做好了。他做的請柬極其精美。信封，車票，厚卡片，寄語，儀式，立體感。這麼一份請柬，讓人忍不住要珍藏。他帶著這200多份請柬以及十二本回憶錄，好像還有點沉。

時間正好，陽光明媚，短袖衣衫，是時候啦！看看多少人準備動身，一個，十個，一百個……二百二十個。

他提前到場，開了十幾個包廂，一次性交完押金，靜候人來人往。大約一個小時之後，該來的都來了。永別的第二重奏，還是全員到場，真是來之不易呀。有些人的姓名不在永恆之空的謀划之中，但只要來了，他都歡迎，每多出一人，他就在回憶錄里加上一頁。之後就該收費了，多退少補。

真時刻18年6月11日，聚餐。

此一世，並非真時刻。時間不同，結果也不同。

這一個下午都在歡聲笑語中度過，永恆之空在同僚之間遊走，補全了回憶錄的寄語部分。日落之前一小會兒，熱氣漸消，這一支兩百多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地離開了。夏日衣衫清凈時候，皆是青春年少之人。很難得的場景，很難得的機會。

看到這些人心滿意足地離去，永恆之空甚至想重新召回這些人再上一天課。自由選座，自由組合，大家再講講那張終極的試卷。然後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互道珍重，目送至遠方，真是很美妙的場景。

雖然永別的第三重奏還是絕大多數人到場，但還是能感覺到太多的孤單。因為那時分數出來了。誰落後，誰領先，誰與大家格格不入，誰心懷不安？誰做好了復讀的準備？誰現在沒有做好復讀的準備，可是三個月後還是回來了？一屋子的人，各自抱著不同的前程，讓這些人互道珍重，無異於天方夜譚。但也會有真心珍重的人，不是嗎？如果能提前一些，在分數出來之前讓這些人聚集在一起，應該也算真誠吧？

唱歌時有人在數個包廂中亂竄，但吃飯時大家大多規規矩矩地坐在那裡，友善，大方，沒有誰刻意勸酒，只知道願意喝的就多喝了幾杯。食物只是常規水平，但多數人都頗為滿意。

吃完飯之後，一起去電影院，那裡已經被永恆之空包場了。每個人只需要付一張影票的錢，多餘的都是由永恆之空來支付。這是為了更強烈的情感體驗與更封閉的空間。倘若有其他人混在裡面，難保就沒有一些人是真的要來看電影，如果有太多的人在竊竊私語，難免會發生衝突。現在倒無妨了，坐在這裡的都是熟人，一時激動多說了兩句啊、聲音大了點啊，那都沒有問題。

電影結束，接近十點，燈光再次亮起之時，大家請來工作人員幫忙拍了一張合影。願意站在一起的，那就站在一起，反正總會有適合自己的位置。人們都拿著信封，那永恆之空給他們的紀念品。但這份紀念品並非無償贈予，甚至可以說是，價格高昂。

合影中人們的姿態並不一致，該有的活潑、該有的暢想，不再隱瞞。永恆之空和她手拉著手，緊緊相連。青春終有散場時，如果能做得更好，那就努努力吧。

他見到了落淚的人，見到了情緒激動的人，見到了沉重而緩慢的步伐，這與他們來時截然不同。他認為這是合適的。

如果只是做到這裡就結束了，那未免太小看永恆之空了。當寄語全部打開時，新的故事開始了。以往有人在最後一場考試結束時站在校門口採訪學生們，那是極美麗的場景。此刻有更美妙的畫卷鋪開，又怎能容人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