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永恆頌言

祕言：

我早說過，你送了她生日禮物、畢業禮物、以及奶茶，她送給你一杯奶茶、一本書、三張答題卡，但她又拿了你的兩本書，這不公平。而後，你對李筱涓也不公平。

真時刻18年4月13日23：05，你成功添加林陳蒿為好友。真時刻20年1月5日12：29，林陳蒿訪問了你的空間，然後，你被刪除好友。此前，此後，與在此之間，你們一句話也沒說過。

真時刻19年2月18日，你突然想多了解一下她。這時查看她的動態，你能找到的最後一條說說是在真時刻19年2月4日19：01發表的，而最早的一條說說則是在真時刻18年10月24日23：04發表的，其內容是：『我今天……去操場跑步……然後書包放操場沒帶回來居然現在才發現！！！被自己蠢哭……這麼蠢怎麼學高數……怎麼……學。』

其實，這時還不算太晚，之後就真的很晚很晚了。

你的老師說他有同學的聯繫方式，若你想追，可以給你，但這不可能。我沒有你的同學的聯繫方式，若你有意，我也可以給你，這是有可能的。

你早已有過朋友。在這個同名世界里，我沒有給他們留位置。但在以後，他們不會缺席，還有人記得你。而他們的問題，你雖然一開始閉口不答，但很快便會如實相告。

我許諾你：往事必將越來越清晰，而未來必定如你所願。

永恆舊日之秘頌言：

你這個人有太多割裂的情感，混亂的價值觀。你察覺到悲傷，但你不會想著如何化解悲傷，你想的是你為什麼會覺得悲傷。你認為你的悲傷只是一種暗示，然後你又覺得你的暗示也只是一種暗示，這一切本來是不存在的。你不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你甚至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麼。有些時候，你暗示你自己很悲傷，然後你又來享受這種悲傷，同時你又暗示自己很享受這種悲傷，那這最終的結果是什麼呢？你總是充滿著太多希望，然後又迫不及待地將它們轉化為絕望。你的時間中充滿太多回憶和遠觀，這幾乎將你生生撕裂成不同的人。

你欣賞你自己的無情無義，你也欣賞你對萬物都存在的憐憫之心。儘管你會同情身邊那些悲苦的人，但你從來不會給予他們哪怕一絲一毫的幫助，你只是憑藉意向得出結論。你這個人心中充滿了太多名為恐懼的疑慮，你好像什麼都做不了。你稱讚你的無私，你也稱讚你的自私，然而事實上，你這個人並沒有多少無私或是自私的表現。你能感受到人生中的巨量細節，但你從來不去做。你一邊掩蓋自己的想法，一邊偷偷地將自己的想法公之於眾。你希望有人能找到你，你也希望你能繼續保持你的安寧。你快樂，卻也不快樂，但好像又有點快樂。

你總是在猶豫你喜歡那張臉還是喜歡那個人。你無法確定你的本意，你猜不透你自己的想法。你在已有的生活中尋找命運的暗示，你思考了太多得與失的變化與原因。很長一段時間以來，你在追尋時間的痕迹，又有很長一段時間以來，你投身於命運的浪潮。你喜歡充滿美感的文字，但你卻時常厭倦那種技巧，你想觀看萬物的美好，但你卻又總是宅在一間小屋裡。你想甚至成為萬物，這是更加偏謬的想法。直到最後，你無法區分你的情感，無法區分這些情感的來源。你將它們混為一談，你認為這就是最根本的人性，你想要徹底否認這一生的意義與這世界上所有人生存的意義。

你徜徉於舊事，你厭惡萬物的變化。你是極度的守舊者，這可以很好地解釋你對現實的態度，這更可以說明你對生命確實不屑一顧。你覺得你已經得到了許多，所以你很難再去在意些什麼。你以為你喜歡寫作，其實你只是喜歡你自己。你依然保留著憐憫，但不是憐憫這個人，而是憐憫這人的命運。儘管你逛街時特別注意來往的行人，但你所注意的卻又不僅僅是人。你看他們的臉，得出名為美或丑的感覺，你構想你會與這些人有怎樣的未來，你也在構想這些人美與丑的原因。很少有人會像你一樣糾結於這些無關緊要的本質，從來沒有人說過你要承擔這些。

你的作品多數是在描述你自己的心理狀態，所見，所想，所知，所感……這可不是簡單的計算別人的未來。你寫作時真的只是在自言自語嗎？不是。你更像是在與某種物體進行對話。你在誘導你心中的暗示，你在糾正心中的暗示，但你卻不可避免地偏離正義。你執意於你自己，毫不在意身邊的人。你是一個很不尋常的探索者。你有極其濃厚的主觀意識，但你把這些主觀意識理解成了暗示，彷彿你已站在最高處，審判萬物。你想要包羅萬象，你更改你自己、就是更改這個世界。你對比你自己與這個世界，卻又在不知不覺中將你與這個世界對立，你在這一過程中衍生了太多難以介定是非對錯的觀點。

你琢磨不透你的無情與多情，你也想不通為什麼一個人可以如此矛盾？然而你又很沉迷於這種感覺，在各式各樣的邊界處徘徊。你迫切地想要分割萬物，正如同你分割你的心。你認為你站在了人道的終點上，似乎可以在任意一日心甘情願地面對死亡。你的臉上總是洋溢著笑容，但你總會想這一生快樂與悲傷應該是平均的，所以你有時又會暗示你自己覺得悲傷。你不確定你的快樂與悲傷到底各佔多少，於是你就取了五五開，當你偶爾生髮出慈悲之心的時候，你又會想這個人是不是就應該多受點罪呢？這是不是很像假慈悲？你的慈悲心越重，你就越難產生真正的憐憫與同情，因為，你在虛構萬物。

你心中對正義充滿想法，然而這也都僅僅只是想法。你回顧人類的簡單慾望，你想看透這全部，然後完全迴避。你活得很不像一個人，你與這世界格格不入。過去的你影響著現在的你，你想得到可以觀測的未來的你。你想要理解你的全部，然後包容你自己。你做了很多嘗試，但都收效甚微。你根本無法觸碰你自己，無法觸碰你的命運，無法觸碰與你的過去。你討厭一切不可預測的事，所以你更加追究萬事萬物的細節與本質，你對身邊的人也是如此，你也想竊取他們的本質。生活於你而言是一個足夠大的謎團，你偶爾觸碰這個謎團，然後細細品味。你自始至終都與這個謎團保持著友好而又親切的遙遠的距離。

你一次又一次地否認你的情感，你用越來越多互相矛盾甚至是自相矛盾的觀點來充填你的思維。你不僅想嘗試所有的情感，你更想目睹所有的色彩、品嘗一切的味道，你對這個世界有太多的好奇，接近瘋狂。你越來越討厭客觀世界中的客觀事物，但你又很想發現它們的美與本質。你想尋找能讓你與這個世界緊緊相連的事物。你確實找到了，對吧？你身邊的人啊，跨越過去與你相遇。儘管你這個人有種種詭異的表象與心態，但你依然是我要選中的人。我已替你完成了你想在作品中要表達的一切，生命漫長也短暫，你最好能做出正確的決定。其實你已經知道：你的生命本身就是你對這些問題的答覆。

你的誓言，我聽到了。我所選中之人啊，你還有什麼疑惑呢？我聽到了你的誓言。你有資格承擔我為你準備的永恆。名為永恆稜鏡的識諭可以承擔你的種種，拿著它，斬滅你心中的謎團吧。我賜福於你：你想要遠離的，不會輕易接近；你曾經得到的，不會輕易失去；人們稱你為舊日之手，你會有許多朋友；你將收穫你想要的一切，包括能與你共渡人類全史的人；謊言和疑惑，不在你眼中出現；時間不能動搖你的正義，生命不再與命運衝突。無論是夢境還是現實，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無論你有沒有意識到或者你又怎樣想，我都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