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遇到南詩逸
江靖塵像彈簧一樣從窗台上蹦下來,出了客房,下了樓。
當他趕下來的時候,卻找不到女子的身影了。
「不在了?」江靖塵微微皺起了眉,「難道是我看錯了?」
不可能,那就是南詩逸,他怎麼會認錯呢。那年的比試大會上,他想參賽,但掌門不肯,瓊山的參賽名單上沒有他的名字。
他知道自己靈力低微,劍法也不好,資質平平,但他還是不甘心,不甘心為什麼比他還要菜的人都可以參賽,這場比試本來就沒有門檻,憑什麼他不可以去。
後來,同行的一個師弟突然鬧肚子,他就背著師傅頂替他參賽,事後被人舉報,姚清寒當著靈山以及各大門派的人,對他使用了戒鞭,他第一次被打的幾乎暈厥過去,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好的,那個被頂替的人倒是只被取消了參賽資格。
他第一次覺得,瓊山對他實在不公,他憤怒,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傷痕纍纍地倒在地上,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每個旁觀的人,冷漠,無情。只有師傅山月,不停地為他求情,也是他第一次從師傅的眼裡看到一抹淚光。
為什麼,他從小就得不到平等的對待。
「師傅,我認為,每個人都應該擁有參賽的資格。」一個柔婉的女聲傳來,「他之所以頂替,也是因為姚掌門沒有秉公處理。」
「大膽,你怎麼如此不知分寸!」容詞對她呵斥道,「詩逸,馬上給我退下。」
「姚掌門,你認為呢?」南詩逸的語氣變得有些凌厲。
姚清寒冷冷地看了她一樣,「什麼時候,我們瓊山的事情,輪到你們靈山一個小小的弟子來管了。」
「詩逸!」容詞明顯語氣不悅。
「弟子只是實話實說,若有頂撞之處,望姚掌門原諒。」南詩逸又看了一眼容詞,「我甘願受罰。」
女子跪了下來。
江靖塵能感受到一旁女子跪下時輕輕的「撲通」聲,他艱難地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姣好的面容下是堅定的內心。
他感到一絲絲暖意,居然真的有人會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做這些,只為了心中的原則……
江靖塵沒有打傘,他明明剛才看見她了,怎麼就在這麼短短的時間裡,消失的無影無蹤。
雨水在他的臉頰流過,他有些失神地站在雨下,任路人投來詫異的目光。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頭頂上冰冰涼涼的感覺沒有了,他抬頭,是潔白的傘面。目光向下,他對上了少女的眼眸,是似曾相識的溫柔。
「江靖塵。」南詩逸緩緩開口。
「……」江靖塵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忘了我了?」溫婉的話語在他耳邊流連。
「南詩逸……」
其實,剛才南詩逸經過那個路口,就感受到對面客棧樓上的窗台上,有人正瞧著她看,她故意走到那個隱蔽的位置,發現一個男子從客棧慌慌張張跑了出來,仔細一看,居然是他。
她本來想再觀察他一會兒,卻發現這個傻瓜居然在淋雨。
「你怎麼會在這裡?」江靖塵問道。
「此次前來,是有事找你。」南詩逸舉著傘,「不然,找個地方再細說。」
江靖塵注意到女子正撐著傘,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了頭。
江靖塵帶她到了客棧,老闆瞧見這個年輕漂亮的女子,又看了一眼江靖塵,笑眯眯地說道,「客官住的是單人間,不如換一間大的?」
兩個人瞬間尷尬了起來,江靖塵咳了幾下,帶著南詩逸去了他的客房。
等到他換掉濕漉漉的衣服從浴室出來后,看見南詩逸正在盯著那塊紫魄石看。
「南詩逸,你說你是有事?」
南詩逸轉過身,看見男子換了一身簡潔的衣衫。
「是。」她說道,「我就是靈山派來,與你共同完成藍紫魄石銷毀一事的。」
「原來是這樣。」江靖塵倒了杯水遞給南詩逸。
「所以接下來,我們要先找到藍魄石。」
「那我們是要去靈山嗎?」
「不,呆在洛都。」
「誒不是。」江靖塵疑惑道,「姚清寒說只有聖女才知道藍魄石的下落呀,我們不應該先去靈山找聖女嗎?」
南詩逸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臨走前,容詞交代過藍魄石在洛都,這是前聖女死前告訴容詞的。如今聖女血脈斷了,容詞卻對外謊稱聖女還在靈山,無非就是靠著這個來為靈山多加一道護身符。
那日她去了容詞殿上。
「詩逸參見師傅。」南詩逸行了個禮。
「起來吧。」容詞抬眸。
「師傅叫詩逸來是有何吩咐。」
容詞露出手腕,那道手腕上有一條不長不短的血痕。
「師傅……這是?」南詩逸驚訝地看著她的手腕。
「詩逸啊,師傅沒有多少年光陰了。這是魔王對我的詛咒。」容詞頓了頓,「要根除魔王蘇醒的方式就是藍紫魄石合併銷毀。」
「師傅……」南詩逸的心壓抑的難受,她看著這個雖然嚴厲但是對她關愛有加的人,無法接受她居然命不久矣的事實。
「你需要去洛都找到藍魄石,而紫魄石,不出意料,瓊山的那個江靖塵已經帶著它前往靈山這裡了。」
「江靖塵。」南詩逸記得他,那個渾身是鞭痕的少年。
「可藍魄石下落不是只有聖女才知道嗎?」
「聖女死了。」
「什麼!」南詩逸不敢相信,她突然意識到,師傅命不久矣,而聖女也死了,那麼靈山不久后,就徹底失去庇佑了。
「本來我打算將此事交給楚弦那個丫頭去做,但她居然跑了。」容詞一想到那個丫頭,語氣也變得凌厲,「我思來想去,還是你辦事穩妥。」
「那聖女因何……」
「師傅有沒有說過,不該問的,莫問。」
南詩逸點了點頭,只覺得,頭腦混亂。
「阿弦……」南詩逸低下了頭,若有所思。
「是,弟子定不負師傅所望。」
她上路了,卻沒成想,居然在洛都,遇到了江靖塵。
那不正好。
南詩逸的思緒飄回,看了看眼前這個男子。
「聖女已將藍魄石的下落告訴了我,她如今正在閉關。」南詩逸一向不喜歡撒謊,所以她說下這番話時,沒敢看江靖塵一眼。
「是嗎?」江靖塵只覺得這些老輩們真的是瘋了,這件事他們都知道重要,卻交給我們這些小輩的。也是心夠寬。
「自然。」
「那藍魄石在哪裡?」
「就在洛都。」
「什麼?」江靖塵驚得耳朵差點掉了,要不是洛都下了大雨,不方便趕路,他三天前就準備離開了,沒想到心心念念要找尋的藍魄石居然差點和他擦肩而過了。
「藍魄石陰厲之氣極重,我覺得,我們可以去城西的墳場看看。」
「墳場……」江靖塵突然想起了那個紅衣還魂屍,不禁哆嗦了一下。
「事不宜遲,我們晚上就行動。」
「好……」江靖塵表示,這一切,就……挺突然的。
夜幕降臨,城西的墳場顯得異常凄涼恐怖。這裡陰厲之氣極重,很少有人會來這裡,那墳頭的草都長到人的膝蓋了。
一陣陰風吹來,江靖塵只覺得耳邊發涼,他下意識轉身看了看,什麼也沒有。
這個墳場特別大,當地的窮人買不起棺材,他們的家人就會來到這個墳場,隨意找個位置,刨個坑,就把人直接安置進去。再稍微有點條件的會豎個碑,偶爾經過一兩個墳頭,還能看見幾束早已乾癟的野花。
「你說,藍魄石真的會在這裡嗎?」江靖塵搓了搓兩肩。
南詩逸沒有回答。
突然,他們好像聽見了什麼聲音,二人警惕地站在原地。
南詩逸的劍在慢慢出鞘,此時空氣安靜地好似凝固住般。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一道人影不知道從何處竄了出來。南詩逸劍已出鞘,尋著那道人影而去。
「何人在此。」南詩逸一改往日溫柔的嗓音,此時的她冷淡疏離。
那個人穩穩地停落在草地間,劍鋒卻早已停留在她的脖頸間。
「南詩逸,你幹嘛!」那個人有些氣惱地看著她,以及架在她脖子上的劍。
等南詩逸看清眼前這個人后,急忙收回劍,她的目光有些複雜,呆在一旁的江靖塵也是滿臉的困惑。
她怎麼會在這裡。
「阿弦?」南詩逸驚訝地開口。
「楚弦?」江靖塵走到南詩逸的身旁,不禁心想道,她不會是一路跟著他來的吧,這還真巧。那個景上合呢?不應該去找她了嗎?為何不見他的蹤影。
江靖塵往四處看了看,好像也就他們三個人了。
楚弦看到江靖塵做賊似的到處亂看,調侃道,「這不是那誰嗎?」女子笑吟吟地,「怎麼?怕有還魂屍?」說完,她剋制不住地歡笑了起來。
「你!」江靖塵指著楚弦,氣惱地又放下了手。
「你們認識?」南詩逸發覺氣氛的怪異。
「豈止認識,咱們還一起對付過還魂屍呢!」楚弦笑著說。
江靖塵沒說什麼,那次遇到那個還魂屍,要是沒有這個人,他早死了。
南詩逸又問道:「阿弦,你又為何出現在此處?」
「這個嘛……」少女無害的臉龐變得稍微嚴肅了起來,「自然是來幫你們的。」
「是嗎?那你為何要逃?」南詩逸盯著楚弦。
江靖塵算是明白了,這個楚弦,也和他一樣,喜歡逃出去玩兒。
「我怎麼知道,這個任務,竟然這麼有趣。」楚弦漫不經心地回答。
南詩逸知道楚弦一向不受拘束,有著自己的想法,不喜歡別人給她強加什麼東西,平時閑散慣了,闖的禍也不少,但靈山上下居然沒什麼人管的住她,連容詞對她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南詩逸不願多說什麼,她還要儘快找到藍魄石,完成這個任務。
江靖塵是看不懂靈山這些人的想法,只想老老實實做好自己該做的事。
江靖塵和南詩逸又開始尋找了起來。
「你們不要找了,藍魄石怎麼可能會在這裡?」楚弦找了一處坐下,錘了錘自己有些酸脹的小腿。
江靖塵詫異地回頭看了楚弦一眼,原來楚弦知道藍紫魄石一事,難怪會總是碰到她,這靈山的人可真奇怪,為何她們二人明明是為了一個目的,卻要分散行動。
他不禁回想起那次比試大會上二人決賽上的場景。
或許是……感情不和?
南詩逸皺了皺眉頭,她實在猜不透楚弦的想法。
「為什麼這麼說?」
「藍魄石陰厲之氣極重,這裡又是墳場,很容易就會滋長邪祟的生成。」楚弦又看向江靖塵,「上次那個還魂屍,應該也是被你身上的紫魄石所吸引而來的。」
「原來如此。」江靖塵暗想,難怪一路坎坷,一上來就是邪祟,他趕路這幾日,沒少邪祟出沒。
姚清寒這是要他送死啊!這個老頭兒,真是糊塗了,他不為他這個草包想,也要為天下蒼生考慮啊。
「你看這洛都多安寧,藍魄石都沒有辦法發作呢。」楚弦淡淡地說了這一番話,卻是讓在場另外二人心裡一驚。
也就是說,藍魄石極有可能已經被別人找到了,現已被妥善保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