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總有分歧要面對

第八章總有分歧要面對

踏踏的足音自身後傳來,陸繾轉身,果不其然見裴遠晨站在不遠處。

風吹過麥田,金黃飽滿的麥穗沙沙作響,像極了風與大地在低聲呢喃。

「過來」陸繾笑了笑向裴遠晨伸出手問:「怎麼不和他們一起?」

「我……」似乎沒想到這麼快會被陸繾發現,裴遠晨眼神左右飄了一番,又定在陸繾身上問:「先生,可是對這龍骨車並不滿意?」

一天之內一連兩次被自家孩子猜中心事,陸繾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太單純了點?

要不這孩子怎麼讀我跟點讀機似的哪裡需要讀哪裡?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本著氣勢不能輸的心態,陸繾幾步走到自家孩子面前,故作高深的搖搖頭笑道:

「確實,我在書里見過以風力,水力驅動的龍骨車,與它們比起來,這一版的確實差了太多。」

裴遠晨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你啊」

見自家孩子板著一張臉陷入糾結之中,陸繾生怕這孩子過一會又得挑燈夜戰研究解決之法了,忙伸手摸了摸裴遠晨的頭故作玩笑道:「不過是傳說罷了。你就別想了,這天下的事沒有人能盡通的,你只需要做好你最擅長的就是了。」

「你看啊」陸繾指著遠處為村宴忙的熱火朝天的背影笑道:「有人劈柴,有人烹飪,有人擺放桌椅,大家各司其職才能以最有效的方法完成任務。治理國家也是如此,君王不需要通百事,只需要去除雜草,再把適合的人放在適合的位置任其生長,遠晨,你明白嗎?」

頭一次聽見陸繾如此直白的和自己討論起國事,裴遠晨驀然僵住了。

一聲哨聲響起,似乎是誰家的牧羊人在喚羊群迴圈。

「我說的不對嗎?」圖窮匕首見,陸繾起身,有一搭沒一搭的用扇子拍打著掌心漫不經心道:「遠晨,你別唬我一輩子只想做籍昭君。」

其實在風清然那陸繾就想好了,縱然大家心照不宣,有些事情終究是要說開的的好,免得大家互相猜來猜去造成無謂的內耗給別人得了空子。

風停,一切歸於寂靜。

「先生,」裴遠晨垂眸,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打下淡淡的陰影。

天邊的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的老長老長,遠處的樹木在陽光的斜射下在兩人中間形成一道黑色的陰影。

雖不大,卻如一道天塹般橫在二人中間。

兩人相顧無言。

「我以為,我一直藏的很好。」不知過了多久,裴遠晨抬頭望向陸繾,嘴角似乎想上揚,卻僵在了半途,裴遠晨搖頭道:「先生,您向來聰明,何必點破?」

雖然第一次見自家孩子如此神色,陸繾除了感慨一句果然如此之外,倒是沒有什麼吃驚的感覺。

本來嘛,能差點統一九州的人怎麼可能是一個唯唯諾諾,小心翼翼生怕別人不高興的主?

考慮過被滅的那幾個國君的心情沒有?

其實早在裴遠晨當年入軍營陸繾就隱隱約約發現了,裴遠晨在面對自己的時候雖然看起來乖順無比,但決定了的事卻向來毫無商量的餘地,說是不讓陸繾插手軍部那便是堅決不讓。

每次陸繾問起不是有意外就是線報還沒到。

時間長了,見遠晨一直處理的不錯,陸繾也乾脆歇了這方面的心思。

反正我也沒打算當王,有一個會打仗的得了。

陸繾如是想。

「你想做的事,繞不開我的。」陸繾實話實說道。

「我知」裴遠晨輕聲道。

「所以現在」陸繾抬眸對上裴遠晨眼睛道:「你要如何?」

裴遠晨與陸繾靜靜對視幾秒,微微偏頭閉了眼,輕嘆一聲道:「要如何從來都不由我,陸繾,我不想與你為敵。」

這是裴遠晨第一次叫陸繾的名字。

「先生,」見陸繾不語,裴遠晨道:「您見識超群,應當明白的。我要想活,根本沒有選擇,就算下一任繼承人容得下我,可如今群雄逐鹿,天下終會歸一,遠晨……」

裴遠晨道:「遠晨身為楚國王室,不可能坐視社稷傾覆,更不是甘居人下之徒。」

是啊,長兄質秦,親姊嫁鄭后暴斃而亡,父親又在美人遊說下把自己發配荒蕪之地,說是裴遠晨心中不恨,怕是三歲孩子都不信。

「先生」裴遠晨道:「若先生歸順與我,我為楚王,先生必為我大楚令尹,我等什麼事定不瞞,更不疑先生,可若先生不從……」

裴遠晨頓了頓,沒有在說下去,只是轉身靜靜看著遠方。

「遠晨」陸繾依稀想起那日大火中裴遠晨的眼神,又望著金黃滾浪的麥田微微嘆了口氣,開口道:「我能否,問你三個問題?你務必與我說實話。」

「先生請問」裴遠晨背過身去不看陸繾道:「遠晨,定不欺騙先生。」

陸繾心裡也明白,別看裴遠晨年齡小,可此時籍昭要塞盡握在人家手裡,這孩子根本沒必要和自己撒謊,嘆了口氣開口道:「郢都之人,應如何?」

「抓大放小,脅從從輕。」

陸繾微微點了點頭,又開口道:

「勝后,他國子民應該如何?」

「一視同仁,與民休息。」

這孩子,明明是一代明君的風範,偏偏嘴上放狠話,彷彿不把自己十惡不赦整的不高興一般。陸繾輕輕嘆了口氣,開口道:

「若夷狄洶洶來犯,你若如何?」

「衛我中華,寸不相讓。如有必要,國可亡,天下不可亡。」

「好,我知道了。」陸繾輕聲道:「讓他們都出來吧,沒必要藏了。」

裴遠晨手中的麥穗卡的一聲被捏碎了。

「先生」裴遠晨低聲勸道:「有些答案,不急於這一時半會,您……您可以再想想。」

那語調似商議,更似哀求。

這孩子怎麼就這麼肯定沒有人會選他?

「沒事」陸繾搖頭道:「我意已決,再過多久也是一樣的。」

裴遠晨轉身看著陸繾,舉起手,久久未落,目光似有不忍。

唉,這孩子。陸繾輕嘆一聲道:「遠晨,記住你今日所說的。」

裴遠晨點頭,眼圈紅了。

陸繾微微一笑,理了理衣袖規規矩矩的行了一個臣子禮道:「臣陸繾,拜見大君。」

「先生」一直在裴遠晨眼中打轉的淚,終於狠狠的砸落在地上了。

「好了好了,不哭」陸繾伸手揉了揉裴遠晨的頭髮道:「你這孩子怎麼就那麼傻?我是你先生,自然是會選你的,有什麼事不能和我說,非要整這麼一出?讓雲起他們白白餵了半天蚊子,回去顧大夫又好嘮叨了。」

陸繾掃了一眼,也就是她說句話的時間,一共十三隻面帶愧色的鵪鶉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兩人周圍。

非常好,一隻不少。

「來多久了?」陸繾掃了眾人一眼問。

「回先生,約一炷香有餘」諸雲起恭恭敬敬道。

得,這大夏天的餵了那麼長時間的蚊子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

若不是時間場合不對,陸繾都想誇裴遠晨一句治下有方。

「先,先生。」鵪鶉們你捅捅我、我看看你的誰也不敢說話。

行吧,還知道愧疚,算這幫孩子還有那麼點良心。

「都來了哈。」氣氛一時有些尷尬,陸繾想找點什麼說道:「今天這事是我和遠晨的事,姑且就這麼算了。再有下次……」

陸繾話還沒說完,最小的澹臺澤果斷拋了麥穗抱著陸繾的大腿嚎啕大哭道:「先生您別生氣,我們再也不敢了,您別不要我們……」

說罷,幾個年齡小的都開始嚎上了。

那聲音驚天地泣鬼神,說是震的方圓十里雞犬不留也不為過。

陸繾:???

差點被砍的人好像是我吧?你們一個個怎麼先委屈上了?

「我沒說不要你們啊,別哭了」陸繾被他們哭的頭大,無奈道:「不哭不哭了啊。」

「先生」澹臺澤抽抽搭搭道:「先生,先生您別生氣……」

見澹臺澤哭哭啼啼的話都說不利索,李薊北搶白道:「先生您別生氣!我們,我們是專程來給您收屍的!作為您的弟子,我們絕不會讓您暴……暴什麼來著?哦,對,暴屍荒野!」

我謝謝你啊,你可真會安慰人!

一萬頭剪著齊劉海的羊駝邁著整齊的步伐在陸繾心頭呼嘯而過,陸繾看著李薊北,真心覺得這貨經常被群毆一點都不冤,真的!

就您這安慰人法誰能和你過的下去啊?

陸繾覺得李薊北怕是得打一輩子光棍了。

也行吧,這麼亂七八糟的鬧一回,大家把底牌都亮了,以後什麼事也方便多了?

陸·心大·繾嘆了口氣自我安慰道。

是夜,書房燈火通明,陸繾嘆了口氣,停筆,將書信遞給懷恩道:「懷叔,勞煩讓人您將這交給我師父。」

「這是…」懷恩快速掃了一眼話還未說完,陸繾又囑咐道:「這件事,就別讓孩子們知道了。」

「陸君」懷恩雙手捧著書信跪地更咽道:「君上不會疑心您……您,您這又是何苦啊?」

「懷叔,」陸繾搖了搖頭,扶起懷恩道:「今日我也與您說句心裡話,我選遠晨不是因為我今日無可選,而是因為我本就希望贏的人是他。」

陸繾抬手封好書信,繼續道:「他疑不疑心我,是他的事;我這麼做,只是為了大家都好罷了。」

陸繾說完,輕聲退出了書房,掩上門走遠了。

唉,既然決定了,有些事便要提上日程了啊!

陸繾心中默然道。

------題外話------

放心,放心,小陸可不是聖母,也不是沒轍,她這麼做有自己的考慮啦~

(話說真的有人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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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背後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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