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98

但柯南堅毅中帶著一絲迷茫的表情,顯然沒有發現問題所在。

有栖川月放棄掙扎：「算了，別想了，你還是去開門吧。」

但柯南還想再掙扎一下：「月哥！你不能因為赤井先生的要求就不重視自己的安全啊！我們明明還能再拖延一點時間，為什麼非要……！」

「赤井先生的辦法的確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證這個人不會在他們趕來前逃脫,但如果出了意外我們這些人都會受傷甚至死亡,這難道不需要考慮嗎？」

為了勸說有栖川月，柯南硬是從他一個人的安全扯到了所有人的安危上。

要不是有栖川月知道瑪爾戈的行事風格、腦子也還算清醒,說不定還真就會被他繞進去。

但有栖川月也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不要試圖去糾正柯南的認知,一定要順著他的思維路線來說服。

「如果我們不開門,才會真的有危險。」有栖川月的表情明明沒有任何變化，但就是讓人感覺他極為鄭重嚴肅，「我之前說過，他一次只會鎖定一個獵物。現在因為任務的原因,有危險的只會是我一個人。但如果一直不開門，惹怒了對方，有危險的就不只是我一個了。」

事實上，要說拖延時間，從最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快兩個小時,外面的人也沒有因此暴躁的跡象,可見有栖川月的說法完全不成立。

但太過緊張的柯南卻完全沒有發現這一點,而是陷入了痛苦的糾結中。

犧牲有栖川月一個人的安全來保全其它所有人，而且有栖川月還不一定會死,換做平常的柯南絕對會同意這個計劃,然後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幫助有栖川月和那個組織成員對抗。

但現在的柯南滿心都是對門外那個人的恐懼,根本沒有心思去判斷天平兩端的砝碼數量,只執拗地認為這是一個非是即非的選擇題,因此在痛苦地選擇。

他始終做不出選擇，痛苦地抬頭看向有栖川月，試圖和他一起商議出一個新的、既能保全他自己其他人也不會有危險的選項，然後就看到灰原哀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大門口，手已經放在了門把上，有栖川月正站在她身後等待著。

「等等、灰原！你別動，讓我來！」柯南被灰原哀的動作嚇得沒有了思考的餘地。

有栖川月是確定的任務目標，也是門外那個人的關注對象，或許對方在執行任務前已經搜集好了周圍所有人、比如阿笠博士、他以及灰原等人的資料，但這次收集資料的目的只是為了排查是否有能阻礙到他任務的人，因此不會太過詳細的對比、重點也會放在成年人身上，那灰原哀的身份就可以保住不被發現。

但如果灰原哀直接出現在那個人眼前，那抱著一絲僥倖的被對方發現身份的心理就會有很大可能破滅，到那時候，有危險的就不只是有栖川月，還有一個灰原哀了。

這也算得上是破窗效應的一個變體，如果你想要開一扇窗不被同意的話，就要求將天花板捅破，那時候不同意你打開窗戶的人自然會主動滿足你的願望。

同樣，有栖川月想要讓瑪爾戈進來正面對峙的計劃被柯南拒絕（雖然柯南拒絕也不會對他的想法有些影響，但有栖川月不能忍受一個能力強大的助力因為無謂的思考而無法提供幫助），就選擇讓灰原哀去開門、直接和那個人面對面，這種威脅下柯南自然就會放棄糾結是否開門的問題，將重點轉移到讓自己去開門上。

但這也並不書有栖川月的計劃又或者說是意料之中，他的計劃是自己直接去開門讓柯南停止糾結，灰原哀完全是自發上來幫忙。

但自己能確認瑪爾戈不會傷害灰原哀，因此也就沒有組織她的動作。

一是因為他之前所說的，在沒有把自己解決掉之前，瑪爾戈絕對不會將目光和注意力轉移到其他人身上。

二則是……與其說瑪爾戈是只服從烏丸蓮耶的直接命令、只接受烏丸蓮耶指派的任務，不如說他是一個遊離於組織之外的人，之所以加入組織也只是因為在自己的名字前面加個名頭后，不會再有人不斷出現在他眼前請他加入自己的組織、讓他煩不勝煩而已。

烏丸蓮耶也同樣清楚瑪爾戈加入組織的原因只是因為想要一個可以幫他擋掉麻煩的避風港，索性他的組織力武力強大的成員已經有了一個琴酒，也就不再糾結於瑪爾戈，只給出了一個條件，那就是在他需要的時候瑪爾戈必須去完成他給出的任務。

所以說，相比起真正的組織成員，瑪爾戈更像是一個挂名在組織旗下的雇傭兵而已，就算他看到了灰原哀、反應過來他是組織的叛徒雪莉，恐怕也會採用無視的態度。

但更大可能是他根本不會認識雪莉。加入組織這麼多年來，能被瑪爾戈記在大腦里的，除了有栖川月之外，就只有琴酒、貝爾摩德、烏丸蓮耶，勉強再加上個琴酒了。

或許還有一種可能。

以瑪爾戈的惡劣性格，在發現灰原哀就是組織叛徒雪莉后，恐怕還會樂顛顛地把事情隱瞞下來，等著看如果一直發展下去她會帶給組織怎樣的驚喜吧？

但不會遇到危險這一點，在場的三人里只有有栖川月一個人知道。

在柯南和灰原哀眼中，有栖川月所說的的「不會在擊殺獵物前威脅到其他人的安全」這件事只針對在有栖川月之外的人都是普通人的前提下，灰原哀的身份就證明了她會是所有、或者說大部分組織成員的眼中釘。

無論是單純想要解決組織的叛徒、又或者想要借著抓到她的機會在組織的地位可以再進一步，都不會輕易放過灰原哀。

因此，在灰原哀心中，站在這裡的威脅絲毫不比之前躲避任何一次追殺時都要小。

而她之所以還能堅定地選擇相信有栖川月、開門將危險的源頭放進來……只能說，自己父母和姐姐的回憶、柯南等人的態度以及親自感受到的有栖川月對自己的關心，都讓灰原哀可以毫無半點遲疑地將安慰全部寄托在有栖川月身上。

但在柯南看來，眼前的景象就是兩個手無縛雞之力沒有反抗能力的人站在只有一門之隔的危險源頭面前，還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面臨的到底是什麼東西、蠢蠢欲動地想要動手親自試探到底存在什麼危險。

如果只是有栖川月一個人，柯南或許還會掙扎著勸說有栖川月放棄這個打算，說不定還會讓可以明顯看出對有栖川月的關心的灰原哀和他一起說服有栖川月。

但灰原哀也已經主動跑到了有栖川月那一邊，二對一，柯南已經完全放棄了說服他們的想法。

最後的掙扎就是，一定要讓自己來開門！

盡量將那個人和月哥以及灰原哀之間的距離隔開，哪怕自己還是小學生模樣根本不能拉開多少距離，那也比直接面對衝擊要好吧？

灰原哀轉頭看向有栖川月，見他沒有反對，就退後了一步把位置讓給柯南。

然後想了想，又拉著他再往後退了一步，讓他們和柯南之間留出一人寬的真空區域。

柯南：……

我還以為你真的不怕呢！

柯南默默地走到灰原哀讓出的位置上，不斷深呼吸、平復著自己因為緊張而過於急促的心跳，不斷地在心裡默念著緊急中想出的計劃。

雖然他們已經知道了外面那個人的身份，但外面那個人卻不一定知道了他們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這個事實。

畢竟搜集到的資料只能說明他們只是比同年齡段的小孩子略微聰明一些而已，除此之外根本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只要那個人的智商正常、不知道APTX—469的秘密，就絕對想不到有栖川月會將所有事都事無巨細地告訴他們。

因此，在那個人眼中，被他關注的除了任務目標有栖川月之外，恐怕就只有唯一一個成年人阿笠博士了。

而阿笠博士這個時候並不在客廳，這裡只有他們三個人，那個組織成員的注意力就只會集中在月哥身上，不會分出太多精力來注意他們兩個小孩子。

而這，就是他們的機會。

用毫不知情的、天真活潑的小孩子形象淡化針鋒相對，盡量去拖延時間。

這個組織成員或許就會像漫畫又或者輕小說里說的那樣、再冷酷的殺手內心裡也會留有一絲柔軟之地、不會讓小孩子見到血腥的畫面也說不定呢？

總之，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將自己偽裝成一個毫不知情、天真可愛的小孩子形象，為月哥打好輔助、拖延時間！

現在的柯南已經緊張到開始用各種奇奇怪怪的方法和不知道出處的「經驗之談」來試圖解決面前的困境、思考各種根本不現實的脫困方法的地步了。

柯南把手放在門把上，緩緩握緊、下按。

因為犬石昌英的一點愛好，這棟別墅除了那些先進的生活電器之外，門鎖一類用的都是需要用鑰匙打開的彈簧鎖。

這也導致在開關門、打開門鎖時鎖子會發出輕微的齒輪摩擦和彈簧彈動的聲響，即使聲音極為輕微、還有大雨掩蓋，這點細微的聲響也絕對會被門外的人捕捉到。

現在已經沒有了後悔的餘地，如果到現在又反而將門關上的話，對方一定會意識到裡面的人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準備好的戲碼無法偽裝下去，他們也就失去了最後的拖延時間的辦法。

但在這個時候，柯南之前所有的緊張反而盡皆消失，心中一片平靜，大腦冷靜理智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

除了……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出現在柯南大腦里的，有栖川月之前說過的話——

「等我們因為覺得有些奇怪去開門觀察外面的情況時，就會看到他穿著一身濕透了的衣服小心翼翼地縮在門口不敢發出一點聲音，聽到開門的聲音后抬頭看向你，那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他衣領下蒼白的皮膚和精緻的鎖骨……」

柯南在思考一個問題。

有栖川月說按照那個人的計劃，他會縮在門口、找一個精準地可以讓你低頭后能看到他脆弱精緻的鎖骨的角度、從而體現出自己的脆弱無助。

那這個角度到底是以什麼為判定標準的呢？

對方應該很清楚月哥對他的那些伎倆了如指掌，那麼應該也會想到月哥不會自己去開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