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藍采兒委屈地哭了。宣武轉身掏出一錠金子,輕輕放在了藍老漢的手上。
午時,藍采兒收拾完行李,匆忙和宣武離開了家。
皇后自從藍采兒來了,就被皇帝無意疏遠了不少,心中怨恨與日俱增。
「老爺,采兒妹妹日夜服侍您,您也不讓人家妹妹歇一會兒。」
宣武哈哈大笑,轉身又和藍采兒抱在了一起,親熱了一會兒說:「夫人多慮了!我和采兒對彼此一見鍾情,我們現在你儂我儂,正是恩愛情深的時候,哪裡談得上什麼侍候?就算是侍候,在我眼裡,采兒也是一朵只應天上有的花兒,花仙,老爺我哪有讓天上尤物伺候我的道理呢?」
「姐姐,你真有福氣,妹妹只恨沒能早點邂逅先生。」
宣武颳了一下藍采兒的鼻子說:「采兒,你為我破了身子,我怎麼會棄你與不顧?以後你就給她一樣-不,你應叫我『夫君』才是吶!」話畢,宣武捋了捋他上嘴唇兩側的八字鬍,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氣死我了,那個小賤人!」
皇后訕訕退下后,在貼身侍婢旁大發雷霆。
侍婢們見狀,都不敢說話,只是一齊跪下。
「你們-你們一個個吃裡扒外的狗東西,本宮堂堂皇后,如今如今竟被一個不知哪個老鼠洞里鑽出來的阿貓阿狗搶了風頭,奪了寵愛!」
一個侍婢見狀,趕忙勸慰道:「皇後娘娘息怒,保重鳳體要緊。」
「哼!鳳體?過不了多久,怕是那小妖精就得爬上龍床,被一冊皇后寶印鳳服加冠,被皇帝親自昭告天下立為皇后了!」
「皇後娘娘,話也不是全然如此。」
皇后聽她話裡有話,又見她左右使了個眼色,便呵退了其餘人,只剩她二人,在轎中秘密謀劃了許久。
「如此甚好!」
「娘娘果然深謀遠慮,奴婢只是替皇后把哪些不得已之下策說出而已!」
皇后喜得眉開眼笑:「來人!」
「皇後娘娘,奴婢在!」
「賞黃金百兩,玉葫蘆一顆。」
皇後起身慢慢扶起跪在床坐下的侍婢,笑臉盈盈地問:「好孩子,多大了?」
「奴婢今年十四歲。」
「好孩子,想不想做本宮的貼身大宮女,五品隨身女官?」
「奴婢不敢痴心妄想,能夠長長久久地服侍娘娘,已是奴婢幾世修來的福氣!」
「放心,只要你對本宮忠心耿耿,只要你好好做本宮的左右手,這些好處,到事成之後,自然少不了你的。」皇后又露出了她在皇帝面前的一副慈眉善目溫柔賢惠識大體的模樣,輕輕拍了拍侍婢的手,只是那眼神里,比之前多了點凶氣。
一晃二十年過去了,那些個見不得光的事也隨時間淹沒了,見的光得也沒有在宮人的腦海里怎樣停留。時間呵,就像一串念珠,被人反反覆復撥弄來撥弄去,總也不過那些蠅營狗苟的心思。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母后!」
皇六子遙遙地聽見那熟悉了二十年的腳步聲,放下了書,幾乎一路小跑到書房外:「兒臣給母后請安!」
「免禮!」
「謝母后!」
皇後到書房中坐定,拉起跪在下面的六皇子說:「好孩子,近日功課讀的如何了?」
「甚好,兒臣定不負母後期望。」
「那母后對我兒的期望是何呀?」
「母后希望兒臣能長成父皇那樣的絕世英才,將來文治民,武治國,一統天下!」六皇子又一次說出了這種話,這麼多年,他也只對自己尊重敬愛的母后說這種話。
「報~啟稟陛下,梁國大軍已至我國邊境塞瓦,前方戰事吃緊,塞瓦刺史請求支援!」
皇帝心中一陣驚懼。
半晌,問道:「諸位愛卿,對梁國賊寇,可有什麼良計可使,良人可用?」
話剛說完,一品大員顧念之撲通一聲跪下:「陛下,六皇子自小文武雙全,又賢良聰慧,舉國無雙,然二十年未有親身經歷過戰事,依臣之見,若要可靠人選,應從諸皇子中擇選,而若要穩妥戰事,還請陛下歷練六皇子!」
皇帝心中自是不舍,可話音剛落,朝中大臣皆下跪,竟有半數附議。
「罷了罷了,那就依眾位愛卿所言,派六皇子,擇良辰吉日,告祖廟,率三十萬大軍出征!」
這邊下朝,皇帝緩步來到六皇子的住處。
「兒臣拜見父皇!」
「我兒免禮。」
「謝父皇!」
皇帝端起一碗龍井,喃喃自語似的對六皇子說:「皇兒啊,還是雪頂寒翠味道最好,你日日只喝龍井嗎?」
「雪頂寒翠固然好,只是兒臣是皇家中人,和那種鄉野之茶,未免有失體統。」
「哼,放肆!你這逆子!」
「兒臣不敢,斗膽請父皇見教。」
皇帝仔仔細細端詳著六皇子,不由得愣住了。
「父皇?」
「父皇!」
宣武回過神來:「你和你母后,倒真是一對母子,神態風姿,也是像極了。」
「兒臣從小被母后教導,也是母后十月懷胎而生,自然是和母后像些。只是母后這麼多年,時時教育兒臣,要多和父皇學,兒臣也覺得,和母后像,可為人臣,和父皇像,方才能為人君。」
「什麼?前方有戰事,要派我皇兒去?」
「娘娘,這正是六皇子立軍功的絕好機會,萬不可錯過!」
皇后一屁股癱坐在玉椅上,呆愣著,不知所措。
「可是本宮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本宮和皇上年事已高,已不能再生育啦-就算本宮還能生,那皇帝一日日從不來我安壽宮,我記得上次來,還是三個多月前,連我的身子碰也沒碰一下,匆匆來了,坐了一會兒,就匆匆又走了,就好像,好像我不是他的結髮妻子,不是他的皇后,是他的累贅!」
「娘娘,六皇子只是坐鎮帳中指揮而已,一旦情況不妙,六皇子必然快馬加鞭趕會京城,再者說,眾位皇子中,大皇子早夭,二皇子成天尋花問柳不見蹤影,三皇子又是個病秧子,總是筆耕不輟,有文韜武略,可整個皇宮誰不知道,他日日咳血,這幾年更甚了,指不定那天就沒了……」
「說下去」皇后的語氣緩和了不少,面露得意之色。
「至於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雖也已成年,只是和咱們六皇子一比,實在平庸,不成氣候。至於其他皇子,年齡太小,肯定爭不過六皇子。眼下皇帝的日薄西山~」
「住口!陛下洪福齊天,仙壽豈是你可以揣度的?」
「奴婢不敢,奴婢知錯了。只是六皇子已經二十歲了,若不早立軍功,樹立威信,只怕夜長夢多。」
皇后躺到玉搖椅上假寐,千頭萬緒,此刻在她的腦海里如同一堆亂麻。
次日,六皇子朝堂領命,被封為鎮邊大將軍,統領三軍二十萬人,三日後搞祖廟啟程。
午後,夏日的蟬在樹上振翼,天氣悶熱,陽光四溢,天高雲闊,晴空萬里,碧空如洗。
六皇子在卧房中午眠。
「擎夜哥哥!」
六皇子猛然被驚醒,有些不快的坐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