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三人攜手災后重建
一個是十幾年的青梅竹馬,一個是舉案齊眉的夫君。哪一個都得罪不起,她吭吭聲,「那個,二位,肚子餓不餓?要不,一起吃個飯?」
她說完之後,她覺得自己腦子抽了。吃啥飯啊!
而對面兩人異口同聲說好!讓她想從窗子跳出去,離開是非之地。如今,只能硬著頭皮,喊小二,讓他來上一桌經典的東州菜。
楚勤之看著她渾身不自在的樣子,心裡默默嘆口氣,何必如此為難她。他主動引開話題,側向對著鍾廷禮。「既然,你已經抵達東州城,想必也看到城內外的慘況。不知你接下來,作何種打算?」
鍾廷禮回想起這幾日所見所聞,眉宇深鎖,話語之間逐漸沉重,「東州城的旱情,遠不及山東膠州等地,縱使三分之一的糧食被燒毀,剩餘的糧食依舊能夠支撐,東州城百姓三個月的口糧。為什麼東州受災民眾會如此多?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楚勤之冷笑道,「奇怪的事情,更不止這一件,當初劫走我們的山寨眾人,他們交代的事情更有趣。」
趙喜寶回想當日被綁架的場景,的確疑點重重。山寨堂而皇之打劫,背後依靠的力量竟然是官府。刺史的一封信,就讓他們心甘情願繳械投降俯首稱臣,不費一兵一卒,給人的感覺就是,刺史才是他們真正的寨主。
在趙喜寶與米商周旋的幾日里,楚勤之訊問山寨眾人,大部分的人並不知情,只知道當初無路可走時,是山寨主動收留他們。即使東州城每日米糧緊缺,在山寨每個人能夠吃飽飯。久而久之,山寨的名聲傳出來,越來越多的災民,出城投靠山寨,儼然有發展成小股勢力的趨勢。
他們不認識什麼刺史,只知道,定期有人會來指導他們的布防,以及訓練他們的腿腳功夫。問到這裡,楚勤之大概心裡有數,擒賊先擒王。
楚勤之並未將老寨主捆押,放任他在神策軍的駐紮營地上活動。他並不擔心老寨主跑了,或者自戕。老寨主僅憑著印簽及親筆信,就能讓滿寨的人聽話歸順,說明老寨主極其信任刺史,惟命是從。既然刺史還在城中,那麼老寨主沒有必要逃走,即使想逃走,還能去哪兒呢!
在楚勤之的訊問過程中,得知老寨主馭下有方,山寨似乎有針對性打劫富戶或高官,對城中富戶高官們的動向了如指掌,每次打完劫,並不傷及性命,只是獲取財產。對於平民百姓,有時候還會出手相助。
老寨主每次面對楚勤之,總是沉默寡言,並不開口說話。楚勤之也不著急,比拼耐心,老寨主無非是想拖著他的精力和時間慢慢耗。老寨主能猜到,楚勤之的身份高於刺史,但摸不準刺史是自願所為,還是被強逼寫下歸順信。老寨主也在等待與尋找時機。
好一個忠心耿耿的僕人!
自從楚勤之接到奏報,知道鍾廷禮已來到東州城,他火速拔營,立即趕回城中。他的夫人啊,可不能被某些宵小之輩拐跑了。
楚勤之簡單說完山寨的情況,趙喜寶的疑惑更多了。「既然,寨主是一個古道熱腸的人,有趙氏夥計在,必然也告知他此行的目的。他既已知曉我們的新米是平定糧價賑災所用,為何還會扣留不發?」
鍾廷禮結合在城中探聽到的,關於刺史褒貶不一的評價。有的人說,刺史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有的人說他斷案如青天,對待百姓從未有過冤假錯案;有的人說他昏庸無能是個傀儡,膽小如鼠的縮頭烏龜。
同一個人的身上,竟然有不同的評價。或許我們了解的,還只是刺史的其中一面。千人千面,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刺史。
小二將菜端上來,每一盤都是趙喜寶處,肉質綿軟。火腿燉甲魚,甲魚有較好的凈血作用,常食對心病患者有益,還能補勞傷,壯陽氣,大補陰之不足啊,廚子怎麼還會這道菜!金陵鹽水鴨,皮白油潤,肉嫩微紅,濾油膩,驅腥臊,留鮮美,駐肥嫩。蚝皇鳳爪,嫩而不生,油而不膩。再配上一蒸籠的清蒸大閘蟹,色澤橙黃、肉鮮香甜美,配上醋汁蘸一蘸,絕美的味道。一盅熱乎乎的白果燉雞,營養滋補,暖身又暖胃。一道甜品冰糖湘蓮,甜甜蜜蜜收尾。
楚勤之盛一碗雞湯,鍾廷禮拿一隻肥美的螃蟹,兩人的手交碰在一起。空氣中似乎又有刀光劍影,趙喜寶一手拿一個,接下二人的盛情。「不勞煩二位,請自便,我想吃哪道菜,自己能夾。」
楚勤之鬆開手,趙喜寶在王府養成了吃飯前,先喝一碗湯的習慣,自然而然,就先端起雞湯,一勺勺乖巧喝完。她低頭在喝湯,完全沒注意到鍾廷禮低垂的手,失落的眼神。寶兒,如今的飲食習慣,都跟以前不同了。挺好的,只要寶兒開心就好。
楚勤之並沒有一味的給趙喜寶夾菜,炫耀恩吃了。如果以後為我所用,那麼頓頓就有好吃的!
等她溜到后廚的時候,發現掌廚的是竟然是一名女子。上下顛勺的力道,油鹽醬醋的揮灑,像是畫師在潑墨揮毫舞動畫筆,繪製出寫意畫卷。動作優美嫻熟,萬萬沒想到啊,大廚之間的惺惺相惜,頓時讓她有種知音的感覺。她等著廚娘做完飯,休整的期間,見縫插針鑽進去。
「今日有幸吃了一桌口腹盛宴,色香味俱全,忍不住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能夠做出這麼好的菜。集齊幾大菜系的特色,想必你遊歷不少地方?」趙喜寶與廚娘聊天兒道,廚娘提及手藝,臉上並無喜色,反而是淚水漣漣,盈滿眼眶。
廚娘本欲傾訴,趙喜寶瞥見酒樓掌柜走過來,她躲閃到,嘖嘖嘖,酒樓掌柜臉色變化的速度真快。在遇到客人時候,掌柜卑躬屈膝,諂媚賠笑。在後廚的時候,對著廚子們頤指氣使,彷彿當了特別大的官。廚娘低著頭聽訓斥的模樣,沒有絲毫的反抗不滿,彷彿早已習慣這一切!趙喜寶最看不得類似的場面,她體內的的護花靈魂,讓她忍不住出手相助。
既然掌柜的態度,簡直是天意讓她在東州城擴張商業版圖,讓她一定要挖走這個廚娘,她下定決心再開一間酒樓。以廚娘如此好的手藝,去哪兒不是謀生存?!何必要在此處受氣。
等到酒樓掌柜走了以後,她貓著身子溜到廚娘的身邊。廚娘正在低頭切菜,忽然看到她從身後鑽出來,嚇得一菜刀將白菜劈成兩半。趙喜寶也嚇得不輕,萬一廚娘失手,被劈成兩半的,就是趙喜寶了。
她噓的一聲,看向廚娘。廚娘好奇的眼神打量眼前的女子,身著華服,眼神俏皮天真,似乎有話要對自己說。趙喜寶壓低了聲音,「等你做完,抽空到後門去一趟,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廚娘不自覺點點頭,莫非眼前的女子認得自己?
趙喜寶本想著換一身男裝行事方便,裙子能看但不實用,跑步翻牆什麼的,都有些拖拖拉拉,不符合她的行事作風。考慮到等廚娘幹完今天的活兒,周圍的夥計也會收工回家。萬一被廚娘的熟人看到,廚娘與一男子在巷子里幽會,傳出去對廚娘的名聲不好聽。
趙喜寶在巷子里等人,身邊兩位大爺寸步不離緊跟著她,生怕她一個不小心跟對方跑路。趙喜寶忍了又忍,實在是忍不住,兩個大男人跟著,萬一嚇壞人家姑娘,多不好!兩人根本聽不進去她的話。最後,趙喜寶不得不折中一下,讓兩人在能看得見她的茶攤上喝茶,她搬著小板凳,在酒樓後院的小巷子等著。
「鍾廷禮,多謝你這麼多年對寶兒的關照。」
「王爺不必客氣,以前是我錯失明珠,如今我只是她的義兄,只想儘力守護她,讓她開心。」
「大可不必,本王的夫人,本王自當細心照顧。既然,你承認她是你的妹妹,可終究男女有別。她如今過得很好,不需要義兄你來操心。」
老實本分的鐘廷禮,怎會是腹黑霸道王爺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