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離鄉

陳剛的兒子是個四五歲大的胖小子，吃飽喝足這會兒已經睡著了，妻子王蓉還在桌前一邊等一行三人回來一遍給兒子補布著鞋。

不多時，門外便想起了聲響，王蓉把針線收進籃子，推開門就看到陳剛和薛三在收拾打回來的魚，薛柔把大夥的工具都收到院子的大木桶里，三人分工忙的不可開交！

陳剛見王蓉開了門，哈哈的笑了聲，喊道：「孩兒他娘，趕緊把我殺魚刀取來，我幫三叔把魚收拾了，明天一早陪三叔去市上找個魚販子收了！」

王蓉應聲，連忙把別在門後頭的一把兩尺長的殺魚刀給陳剛遞了過去。

看到推車上幾個大箱子都裝滿了魚，粗略估摸著得有三十幾條，王蓉屬實是驚了一下，不得不說這魚也都挺大挺肥的，最小的一條也得有個七八斤了，要是都收了最低也有兩三千觀武幣！

陳剛也不多話，抄起一遍的案板手起刀落，麻利的清理起魚來！

王蓉則拿了塊布給薛三和薛柔擦乾身上的水，領著兩人進屋吃飯。

陳剛一家是種地的農民，也沒什麼收入來源，主要是靠賣一些蔬果雜糧，勉勉強強能養活一家三口人，平日里也是省吃儉用慣了的，但這會給薛三爺倆準備的飯菜里卻一人準備了兩個鴨蛋還有豬肘子。

薛三和薛柔也沒有多客氣，直接就開吃，從早上到現在除了在船上吃了點紅薯干之外，便什麼也沒下肚，尤其是薛柔時不時的還得吐一下，肚子里早就空了，一時間肉味飄散開來，也顧不得女孩子家的體面，直接抓起豬肘子就往嘴裡送大快朵頤起來！

王蓉趕緊給薛柔和薛三倒上了茶水，笑呵呵的看著面前狼吞虎咽的女孩，又轉頭看向了正在喝米酒的薛三：「三叔啊！你之後要打算帶著這丫頭去到哪嘞！這可要琢磨清楚了，鄭麻子那一家可是盯得緊，一直在這鬼地方待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喲！」

「唉……」薛三重重的圖了一口濁氣，又拿起酒杯抿了一口，不緊不慢的回答道：「想著這次把魚賣了，拿到錢給你們一家留個一千，剩下的我拿著，帶著小柔離開星元城，至於去哪裡，還沒想好！」

「去哪兒都成，總比在這裡受人壓迫強多了！」陳剛處理了魚，大步走進屋子。

聞到酒味的陳剛洗好手，自己拿了杯子湊了過來：「鄭麻子家裡跟鎮長是親戚，我們奈何不得，難不成還不讓走了不成，至於三叔說給我們留一千就不用了！」

喝了酒，陳剛咂巴了嘴滿足的坐在凳子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我們一家也不用什麼錢，你們自己拿好了，路上要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薛柔喝了口水打了個飽嗝，心裡回想著鄭麻子的二兒子鄭澤和幾個家奴一腳一腳踢著自己父親的畫面，越想越來氣。

「難不成還真就讓他們欺負怕了，就沒人管管嗎？」薛柔紅著眼睛，重重的放下手裡的杯子。

「不過是拌了幾句嘴，就下毒手，我就不信還真沒人收拾的了這些畜牲了！」

看著氣惱不已的薛柔，王蓉心疼的把她抱在懷了：「傻孩子，能管的人多了去了，可憑什麼要管我們呢！也得不到什麼好處，好好跟著爺爺一起尋個安身的地方！」

感受到王蓉懷裡的溫度，薛柔不由得想起自己父親來，以往父親很喜歡溫柔的摸她腦袋，可自從那天父親趕海回來，推車擦到了鄭澤的衣服之後，鄭澤隔三岔五的就來家裡找麻煩！

平時鄰里鄰居的也會幫忙說說話，為這事兩個村子沒少吵架，老薛家想著忍忍也就罷了。

直到薛柔父親發現鄭澤帶著人來家裡堵住薛柔，想要把她帶回去做陪房丫鬟的時候，再也忍不住了，便和鄭澤打了起來，周圍的幾個家奴見狀也都撲了上來一頓拳打腳踢，畢竟是打魚人，天天出門趕海那把子力氣也不差，一拳一拳的打得鄭澤兩眼放光。

本著教訓一下了事的心態，也沒下死手，打了一會之後，兩邊也就歇停了，誰曾想趴在地上的鄭澤摸起地上的殺魚刀就砍在薛柔父親的腰上。

殺魚刀深深的嵌了進去，眼看著出了事，鄭澤帶著人匆忙的逃走了，薛柔從屋裡衝出來，抱著父親不要命的痛哭起來，除了無助還是無助。

薛三帶著兒子看了醫師，沒少花錢，最後還是沒保得住命。

也不是沒有到鎮上告過狀，關鍵是這鎮長是鄭澤的姨夫，幫親不幫理，人家根本不搭理這事，反而又被鄭澤父親鄭麻子威脅了一頓！

薛柔的母親在生產的時候難產走了，家裡也不寬裕，但好在一家人勤快，也能吃口飽飯，生活過得也溫馨！

就從招惹了鄭澤那天起，家裡一切都變了，薛柔每天都不敢出門，生怕撞見了他，可就算再怎麼躲著也還是出事了！

委屈的眼淚一滴滴的從臉頰滑落在王蓉的衣服上，薛柔緊緊的抱著王蓉抽泣著。

哭了小一會，薛柔抬起頭用袖口擦了下眼淚，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堅定的說道：「我要去中州，我要入求索學院！」

當薛柔的話一出口，屋子裡所有人都愣住了！

先不說能不能進入學院，單說學費就得四千觀武幣，中州在觀武帝國最東邊，星元城在最西邊，橫跨了整個帝國。

路上開銷至少兩千觀武幣，路程也得兩個多月，上了年紀的老人帶上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去開這一筆巨款不說，單是這一路的顛簸就不一定熬得起。

「我要學武，只有讓自己強大起來才能真正的擁有主宰自己的命運！」薛柔鄭重無比的道：「加入學院就有機會拿到帝國的編製，得到學院的保護爺爺也能安心的生活下去。」

「唉……」薛三嘆息了一聲，臉上的褶皺在燈光的照射下明顯了幾分，眼神里滿是滄桑，無奈的說道：「其實能入學院對小柔來說是個不錯的選擇，我已經老了，也沒多少年月活頭了，但要讓小柔跟著我這個糟老頭子背井離鄉的。」

薛三環顧了下四周所有人，猛灌了一口酒：「唉……我不甘心啊！」

「那就這麼定啦！錢不夠我喊小柔湊！」王蓉一拍桌案，朗聲說道：「實在不行，鄰里鄉親借一借也要送小柔去學院。」

王蓉是看著薛柔長大的，自己又沒個女兒，自然對她疼的緊，看著她被人欺負心中更不是滋味，心想著送去學院安全方面就不用著急了。

當所有人都在討論如何去中州，怎樣湊錢的時候，院子外面一個角落裡，一個人影若隱若現。

只見那人影「嗖」的一聲跳到裝魚的木桶旁，抓起桶里的魚便直接啃了起來，一邊吃著身上的骨骼關節都在發出「嘎嘰」的響聲。

正當這人吃得歡快之時，門開了，薛柔一天下來體力透支的厲害，想回家歇息，剛一推開門就看到了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一個人正抱著自己打回來的魚生啃著，滿嘴的魚血，猙獰可怖，薛柔整個人愣在了原地一動不敢動。

「啊…啊……」

一聲尖叫說劃破夜空，打破了漁村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