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相思臣(4)
「桑桑,你先鬆開我。」卿塵拍拍百里桑桑的肩膀。
「不松!」百里桑桑才不管他,這麼多天沒見了,她就要賴著他。
卿塵:「……」
「這麼多天沒看見你了,讓我抱一會兒能死啊?」百里桑桑像三歲小孩兒耍賴皮一般,就是不肯撒手。
卿塵尷尬的笑了兩聲,「桑桑啊,那個……我昨天沒洗澡……」
聞聲,百里桑桑一愣,下一秒,蹦開三尺遠。
然後,她看卿塵的眼神立刻從歡喜變成了嫌棄。
「來人,給駙馬備熱水。」百里桑桑撣撣自己的衣服,對卿塵眨巴眨巴眼睛。「阿塵,我想起來廚房裡還熬著湯,我先去看看。」說完,一溜煙就不見了她的身影。
卿塵:我這是被嫌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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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星闌說是來了解人世百態的,就說到做到,每天就呆在琳琅閣,看著店裡來來往往的客人。
「呦,老闆,那邊那位不會是你家那口子吧?」店裡的熟客第一次見夢星闌總要問一問。
而晞呢,每被人問一次,她就尷尬一次。
「哎呀大嬸兒,你胡說什麼呢?」晞擺擺手,「那是我家遠方表哥,在我這兒暫住兩天。」
晞瞥一眼夢星闌,發現他沒有看自己,於是就湊到客人面前,壓低了聲音道:「你可別看他長得一表人才,這兒啊,不太靈光。」
晞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又悄悄看看夢星闌。
然後,客人向夢星闌投去了夾雜著憐憫和惋惜的眼神。
送走了人後,晞就靠在門框上,一邊偷看夢星闌,一邊偷笑。
「本座都聽見了。」半天沒出聲的夢星闌冷不丁的吐出一句話。
晞一驚,腳下沒站穩,一屁股直接摔坐在了地上。「什麼?你聽見什麼了?」
「你說本座是你表哥,還說本座腦子不太靈光。」夢星闌面無表情的看著晞,也看不出他是不是在生氣。
晞從地上爬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
「那什麼,大人,你肯定聽錯了,我怎麼可能說你的壞話呢?」晞掛著心虛的笑容,也不敢直視夢星闌。
她那意思就是: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小狐狸,你要再敢胡說八道,本座就拔了你的舌頭。」夢星闌歪頭看著晞,用著最平淡的語氣說著狠話。
晞悄悄翻了他一個白眼,在心裡罵了他幾句。
然而,心裡咒罵的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不敢了不敢了。」
這邊兩個人正說這話,門外突然進來一個男子。晞一抬頭,男子的容顏映入她眼中。
來者正是李凌洲。好些日子未見,他好像消瘦了些。
「老闆,能不能幫我把這塊玉雕琢一下。」李凌洲從懷裡掏出一塊雕琢了一半的玉石,放在掌心。
那塊玉石,是他之前從琳琅閣買走的。
「可以。你有什麼要求嗎?」晞自動屏蔽了夢星闌的存在,走過去,接過玉石。
「幫我把它雕刻成瓊花的樣子吧。」李凌洲嘆了一口氣,看著那塊玉石,眼神有些落寞。
晞看他嘆氣,不禁好奇。「你為何嘆息?」
「沒什麼,見到你,思及亡妻罷了。從前,她可是最喜歡往你這兒跑了。」李凌洲搖搖頭,眼中的落寞更濃了一些。
晞:「……」
提起顏墨傾,晞心中也覺得遺憾。原本,他們倆可以一生相守的,卻遭了算計。
李凌洲又交代了幾句,付了定金,離開了琳琅閣。
在旁邊看了半天戲的夢星闌看門口人影消失,才緩緩開口。「那個人,看你的眼神怪怪的,估計不是什麼好人。」
此話一出,琳琅閣陷入了寂靜。
晞怒目瞪著夢星闌,一言不發。
「怎麼了?本座說錯了?」夢星闌對上晞冒火的雙眼。
晞也不知道從哪裡借來的膽子,沖著夢星闌走過去,抬起腿,對著他的小腿踢了一腳。
「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不好?你都不了解人家,憑什麼對人家妄加評論?」晞最見不慣的就是瞎冤枉人,夢星闌撞在了傷口上了。
「小人?」夢星闌細細的品味著這兩個字。
「本座是小人?」夢星闌突然站起來,把臉湊到晞眼前。他一個轉身,把晞禁錮在自己的雙臂與茶几之間。
晞看著眼前突然放大臉,暗自吞了口口水。
「對!你就是個小人!」她心裡有點害怕,但是對於不能瞎冤枉人這一點,她要據理力爭。
「你知不知道,隨隨便便的污衊別人會給別人帶來多大的傷害?話語是能殺人的,你知不知道?」晞也不知為什麼,她好像對不能受污衊有執念。
從小到大,如果有人冤枉了她,或者給她潑髒水,污衊她,她就是拼了命都要給自己洗刷冤屈。
以前還有人開玩笑說:晞的前世,多半是讓人誣陷致死的。
「你為何,反應如此之大?」夢星闌冷著眼眸,仔細的打量晞的臉。
這仔細一看,夢星闌忽然覺得這張臉有些莫名的熟悉。
「我就是見不得別人受冤枉!」晞一把推開夢星闌,躲到後院一個人生氣去了。
晞走開了,店鋪里只剩夢星闌一個傻傻的站在那兒。
「受冤屈……」夢星闌輕輕念叨,心口的傷疤又傳來痛感。
他伸手,揉了揉傷疤的位置,安安靜靜的站著,看著晞消失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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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你過來。」栩藺對陳可可招招手,讓她到自己面前來。
陳可可乖巧的走到栩藺跟前。「小七師叔,什麼事?」
「把你的『渡』喚出來,你拿著它站到那裡去。」栩藺指了指前面的一塊空地。
要調查這件事,那肯定是要從第一個失蹤的南沂堂下手。這裡是南沂堂和陳可可在妖都與那群死侍打鬥的山谷,是南沂堂最後出現的地方。
其他人感知不到南沂堂,但他們師徒連心,或許陳可可能感知到。對此,栩藺也只是猜測,一切都要等試過才能知道。
陳可可催動靈力,召喚出渡,站到了栩藺指定的地方去。
「將你左手無名指的血滴到『渡』上。」栩藺一邊告訴陳可可要做什麼,一邊開始準備法陣。
陳可可看看自己的手,其實她有一點怕疼,但是為了南沂堂的消息……
手指漸漸靠近渡的劍刃,陳可可一咬牙,一閉眼,割破了手指。
鮮紅的血液滴落在渡銀色的劍身上。
栩藺的法陣瞬間打開,血液化成紅霧,繞在陳可可周圍。
紅霧朦朧中,陳可可慢慢閉上眼睛,整個人的意識陷入一片黑暗中。
「師父?師父?」陳可可在心中呼喚。「師父,你在哪兒?」
陳可可順著黑暗向前摸索,眼前迷迷糊糊的出現一片幽藍色的光芒。光芒之中,熟悉的身影漸漸浮現出來。
南沂堂側身站著,幽藍色的光縈繞在他身邊。
「師父!」陳可可看清了人影,眼睛一亮,立刻撲了過去。
還沒碰到衣角,南沂堂的身影突然又消失了。下一刻,身影出現在陳可可背後。
陳可可轉過身,面向南沂堂。南沂堂也轉過身,與陳可可四目相對。他被裹在黑暗中,五官在幽幽藍光之中若隱若現。
「你是誰?」南沂堂開口,冰冷而空靈的聲音充斥著黑暗。
「師父?我是可可啊。」陳可可向前走了兩步。與此同時,南沂堂後退了兩步。
「可可?」南沂堂頭一歪,「可可是誰?」他的眼神十分空洞,整個人如同傀儡。
陳可可楞在原地,她不知道為什麼南沂堂會認不得她。眼前的這個人,與她的師父完全就不是同一個人。
從前,南沂堂時而搞怪討打,時而溫潤如玉,是個活在春風裡的人。而面前的這個,冰冷、陰暗,除了面容,無一處與他相似。
「你是南沂堂?」陳可可凝眉,盯著藏在黑暗裡的身影。
「是。」南沂堂答到。
陳可可又想問他其他的問題,可是周圍的黑暗突然向著南沂堂涌去,很快,南沂堂消失在了她眼前,而她也被丟出了黑暗。
法陣散開,栩藺叫醒了陳可可。
「可可,怎麼樣,看見了什麼?」栩藺拍拍陳可可的肩膀。
陳可可睜開眼睛,環顧四周,不見南沂堂的身影。「他……」
「師父他在一片黑暗中,他變得有些奇怪。」陳可可看著栩藺,眼神里透著不安。「剛才我的所見所聞都是真實的嗎?」
栩藺點點頭。「你與南沂堂是師徒,平日里最為親近,所以你能與他的意識對話。」
「怎麼樣?知道他的下落了嗎?」栩藺還是比較關心這個問題。
陳可可搖搖頭。「還沒問,他就消失了。他,好像不認識我了。」
「嗯?不認識你了?」栩藺的心裡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此路不通,陳可可又陷入了迷茫。這件事拖得越久,陳可可心裡的不安就越明顯。
栩藺也迷茫了。
這個法陣對同一個人在短時間內無法多次使用,看來,他要另尋他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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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卿塵過得是十分安逸。每天就賞賞花,釣釣魚,聽聽曲。當然,這安逸生活之中,最讓他感覺不安逸的,可能就是那個天天粘著他的百里桑桑。
兵部尚書本來說是給他放兩天假的,可是後來又派人過來跟他說給他批了半個月的假期。
這樣一來,卿塵就算是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是百里桑桑在背後搞的鬼。
但是他也沒說什麼,畢竟他知道這是因為百里桑桑關心他,怕他累壞了身體。也就因此,百里桑桑粘著他,他也沒反抗。
就在這日子過得安寧祥和的時候,暮霄王城突然來了一群人——南淵國使團。
上一次派使團過來是為了和親,而這次說是為了與暮霄交流學習。
這次的使團來頭可不小,領頭的是南苑的王儲——辰澤哲光,隨行的還有好幾個王族子弟。這架勢看起來了不像是來交流的,倒像是來砸場子的。
使團到達的那天,王宮裡大擺宴席。百里桑桑和卿塵收到了宮裡的傳信,去參加了宴席。
「誒,真無聊。」百里桑桑坐在略有顛簸的馬車裡,用胳膊撐著頭,看著窗外熱鬧的街市。
看了一會兒,百里桑桑突然轉頭,戳了戳正大打瞌睡的卿塵。「阿塵,你說這南淵三天兩頭的派使團來,想幹嘛啊?」
「黃鼠狼給雞拜年,反正肯定沒安什麼好心。」卿塵迷迷糊糊的,腦子裡有些亂,回答百里桑桑的話也是沒經過大腦思考的。
對於這一點,百里桑桑表示贊同,她也覺得拿著野蠻人肯定是來找茬的。
入了宮,百里桑桑挽起了卿塵的胳膊,跟他並肩走在一起。宮裡那麼多人,她總是要裝一裝與卿塵十分恩愛的。
「阿塵,配合我!」百里桑桑壓低聲音,威脅卿塵。「不然回去揍你。」
卿塵心領神會,立馬掛上了職業假笑,陪著百里桑桑演戲。
宴會廳里已經坐滿了人,百里桑桑算是姍姍來遲。
百里桑桑與卿塵挽著手,笑盈盈的去跟百里堯烈和王后請了安,之後便落座。
「南淵使團覲見。」
眾人坐定,外頭傳來一聲通報,緊接著,一群身著異域服裝的男男女女走了進來。
「南淵國四王子,辰澤哲光,參見暮霄王。」領頭的男子向前一步,對百里堯烈行了他們南淵的禮儀。
「免禮。」百里堯烈抬手示意,「使臣遠道而來,一路上辛苦了。入座吧。」
「謝暮霄王。」辰澤哲光對百里堯烈彎腰致謝,后對隨行的人使了眼色,示意他們找地方坐下,隨後自己也落了坐。
一切就位,宴會廳里歌舞昇平,眾人把酒言歡。
辰澤哲光的位置在百里桑桑和卿塵邊上。
剛坐下,他的餘光就瞟到了正在個人說笑的百里桑桑。
「這應該就是百里桑桑吧?」辰澤哲光在心中嘀咕。
他端著酒杯,一邊細細品酒,一邊越過卿塵,打量著百里桑桑。
百里桑桑一身紫色衣裙,膚白勝雪。長發高綰,雙目似一汪清泉,顧盼生姿。與人交談之間綻開的笑容,猶如春風拂過,暖徹人心。
辰澤哲光看著看著,有一些出神。百里桑桑,正是他心中妻子該有的模樣。只可惜……
聽說當初南淵來求親,這個百里桑桑竟然急急忙忙的找了個人嫁了。想到這兒,辰澤哲光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他又轉動目光,打量起了卿塵。
一襲紫色衣衫,墨色的長發,一半用發冠束起,一半披散。劍眉之下一雙丹鳳眼中含著潺潺春水。嘴角勾起,頗有風流自在,優雅貴氣的意思。
總結一句話,看起來就是活脫脫的一個紈絝子弟,小白臉。
辰澤哲光搖搖頭,他很是不解,百里桑桑怎麼會選了這麼個人做夫婿?明明自己看起來比那個駙馬要優秀的多。
被別人盯久了總會感覺怪怪的,卿塵突然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他環顧四周,看了一圈,然後對上了辰澤哲光的視線。
這兩個人之間彷彿有天然的磁場。眼神交匯的那一瞬間,空氣中彷彿出現了電光。
卿塵好像意識到了,辰澤哲光在偷看百里桑桑,他突然生出一種自己家白菜讓豬惦記了的感覺,心裡有點窩火。
而辰澤哲光,眼睛里除了挑釁還是挑釁,看那意思是想跟卿塵打一架,一決雌雄。但是,父王對他的教導不允許他做出這麼衝動的事情。
「阿塵?你看什麼呢?」百里桑桑伸手,拽拽卿塵的衣袖。
卿塵回神,故意坐直了身子,將辰澤哲光的視線擋住,讓他連百里桑桑的影子都看不到。
「沒事兒。」卿塵咧著嘴笑,「誒?桑桑,你不是喜歡吃螃蟹嗎?我給你剝。」說著,卿塵拿起面前的螃蟹,輕車熟路的開始剝蟹肉。
「……」百里桑桑一頭霧水,想著卿塵怎麼突然轉性了,對自己這麼好?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你想幹嘛?」百里桑桑眼睛一眯,盯著卿塵的臉看,然後壓低了聲音問他。
「額……呵呵,沒什麼事。我這不閑著也是閑著嗎?太無聊了,找點事做。」卿塵不敢與百里桑桑質問的眼神對視,只好低下頭專心致志的剝螃蟹,以此逃避。
百里桑桑又看了他幾眼,「哦」了一聲,便轉過臉去繼續和她的小姐妹說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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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晞突然想離家出走。她覺得每天都呆在店裡有些無聊了,想著去其他地方溜達溜達。
當然,她產生這種想法的不僅僅只是因為無聊。最關鍵的是她得罪了夢星闌,她害怕夢星闌哪天一激動收了她,想出去避避風頭。
至於她為什麼會得罪夢星闌嘛……
在她的大肆宣揚之下,街坊鄰居都知道了夢星闌是個「傻子」。因此,每每他們來店裡見到夢星闌時,都會對他投入同情的目光。
久而久之,夢星闌的怒氣值積攢到了一定的量,他開始看晞不爽。
夢星闌現在看晞的眼神,彷彿能吃人,十分恐怖。
所以,晞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決定暫時從夢星闌眼前消失。這一日,趁著夢星闌回縱星宮處理公務,晞麻溜的收拾了行李,關門歇業,溜之大吉。
等夢星闌回來時,他就只看見緊閉的大門,以及門上掛著的一塊刻著「店主遠遊,暫不營業」字樣的木牌。
「小狐狸,想跑?」夢星闌拿著木牌,嘴角一勾,笑的意味深長。
晞背著包袱一路上吃吃喝喝,很快就到了暮霄國境內。
「新鮮出鍋的桃花酥嘞!」
「冰糖葫蘆!冰糖葫蘆誒。」
「……」
「誒,賣糖炒栗子嘞,公主吃了都說好的栗子誒!」
晞的腳步一頓,讓那個賣糖炒栗子的大嬸兒吸引了注意力。
「大嬸兒,你這個栗子真有那麼好吃嗎?」晞把腦袋湊到裝栗子的簸箕前,像個好奇寶寶一樣。
大嬸兒哈哈一笑,拿了一顆栗子,剝開,遞給晞。「那還能有假?六公主最喜歡吃我們家的栗子了。來,姑娘,你嘗嘗。」
晞把栗子放進嘴裡,嚼嚼,栗子的香氣慢慢充斥她的口腔,回味還有些甘甜。
「嗯,好吃!」晞笑嘻嘻的點點頭,「大嬸兒,給我裝一份兒吧。」
「哎,好嘞。」大嬸兒拿起個紙袋,抄起鏟子,很快裝好一袋,遞給晞。「來,姑娘,拿好。」
晞一手接過來,一手給了錢。
拿著吃的,晞的心情瞬間晴朗起來。
她一路蹦噠著,啃著栗子,東張西望看風景。
在她身後不遠處,一身玄色衣衫的男子拿開擋住自己臉的扇子,看著晞的背影淺淺一笑。
「小狐狸,看來你跑的不夠快啊?」夢星闌收起扇子,慢慢悠悠的跟在晞身後。
正走著,突然街邊一個算卦的把夢星闌攔了下來。
「公子,可否聽老朽一言?」算卦的老頭子故作高深的捋捋鬍子。
夢星闌上下打量他一眼,心想:我倒要看看你想言什麼。
「老者請講。」夢星闌背著手,與老頭子面對面站著。
要知道,夢星闌是司夜神,最擅長掐指之術。今天竟然碰到有人要給他算命,這也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依老朽所見,公子定非庸碌無為之輩,當有富貴顯達之命。」老頭子一邊說,一邊來回踱步,看似一本正經。
「但,公子命中有一劫,恐影響公子前程。」
「老朽覺著與公子有緣,今日可為你化解這災禍。」老頭子的眼睛滴溜溜一轉,心裡不知打著什麼算盤。
夢星闌來了興趣,「哦?敢問老者,如何化解?」
「呵呵,化解之道,自然是不能透露的。」老頭子又捋捋鬍子。
夢星闌想:以他這個捋鬍子的頻率,他的鬍子怎麼還沒掉光?
老頭子裝完蒜,將手裡的平金一轉,露出另一面,上面寫著:解禍去災,十輛白銀。
「哦,那不必了。」夢星闌一看,扭頭就要走。搞了半天,是個江湖騙子。
老頭子一看夢星闌走了就著急了。「哎哎哎,公子,八兩也行啊!」
夢星闌揮揮手,「我命由我不由天,災禍什麼的我從來不怕。」開玩笑呢?神族司夜神的命運,能讓一個人族的無名之輩知道?
「再不行,五兩,五兩!」老頭兒在後頭伸著脖子吆喝,但始終沒等來夢星闌回頭。
「誒,好不容易等到個富家公子……」老頭子嘆了口氣,又蹲回街邊。
剛才遠遠的,老頭兒就盯上了夢星闌。他一雖然一身玄色,衣服上又沒有什麼裝飾,但那個布料看上去就是高檔貨,且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貴氣,所以他一定是大戶人家出來的。
本來想在他身上賺一筆的,可是他沒料到,夢星闌根本不信算命一說。
這一來,他今天怕是又開不了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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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結束,百里堯烈讓人安排了茶會,邀請了王城裡所有年輕的世家子弟和大家閨秀,說是年輕人之間好相處。
實際上,他只是不想跟使團一起到處瞎轉悠。讓他們自己去找樂子,他就可以躲在一邊偷閑了。
這個茶會當然不是把人請來喝茶的。茶會之中,可以坐下來談詩會友,也可以比武切磋。總之,活動還是很多的。
辰澤哲光也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站到了卿塵身邊。
「你就是六駙馬吧?」辰澤哲光側目,看了卿塵一眼。「不知駙馬可願與在下比試一番?」
卿塵本來不想搭理他的,但是他這個挑釁都如此明顯了,他若不答應,那就是認慫了!
「哦?比什麼?」卿塵回了辰澤哲光一個漫不經心的眼神。
辰澤哲光環顧四周之後,眼神鎖定了前方的靶場。「就比射箭,如何?」
百里桑桑不知道從哪兒蹦出來的,聽到辰澤哲光的話,突然就急眼了。「喂!你們南淵人人會騎射,你拿你擅長的東西跟人家比,這不是明擺著要欺負阿塵嗎?」
聽見百里桑桑的聲音,辰澤哲光眼神一動,心中有些歡喜。「六公主怎麼如此不相信你的駙馬?難道他竟如此無能,需要你來替他說話?」
卿塵:「……」
卿塵翻了個白眼,心裡有句罵人的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誰告訴他,這個什麼什麼光,哪裡來的這麼大的自信?
百里桑桑正要開口與辰澤哲光爭論,被卿塵一把攔住。「好,我跟你比。」
百里桑桑一愣,她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阿塵?」她趕緊伸手摸摸卿塵的額頭,確定他有沒有發燒。
「沒事兒。桑桑,你放心,我不會讓你丟臉的。」卿塵把那隻貼在他額頭上的小手捉下來,對百里桑桑眨了眨眼睛,似乎……胸有成竹?
辰澤哲光沒想到卿塵會答應,第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但是,即便卿塵答應了,他也不怕。論射箭,在南淵可沒幾人人能比得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