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自我清潔

幾人換好衣服，在客廳集合的場面令人忍俊不禁。

小路的衣服明顯小了，衣袖勒著手腕，只能解開衣袖扣子穿，而李依煒這邊則是恰好相反，白襯衫顯得格外寬鬆，工裝褲腰間鬆緊帶拉緊，褲腳挽起，顯得格外奇怪。

我強忍笑意，為兩人送上一次性拖鞋，交代起要做的事：「關上所有房間的門和窗戶，別讓雨水進屋。」

生態區沒有遭受到核彈的洗禮，在這裡苟活要比留在學校內容易的多。

忽然想起什麼，我穿上鞋子跑到外面的自行車旁邊，拿起車斗里的四袋早餐麵包就往回跑。

大門一開一合發出巨大聲響，外面也淅淅瀝瀝的傳來雨聲。

四袋麵包隨手放在玄關的小桌上，門外淅淅瀝瀝的雨水讓我緊張起來。換上拖鞋，再次檢查一圈一樓的所有門窗緊閉。

用地下室門口的手電筒照明，在一堆雜物之中找到了我想要的東西。

過了一會，小路和李依煒也從樓上走下來。

「錚哥你在哪？」

我抱著一個黑色的大箱子走了上來，確實比較沉重：「搭把手放到客廳。」

「什麼東西，這麼沉。」

放在客廳中央的茶几上，小路和李依煒摸摸看看，不知道這是要搞什麼名堂。

「戶外電源，」我連接上客廳落地燈的插頭，嘗試啟動，「裡面儲存了一些電，我試試能不能用......」

微弱的光亮，照出身後淺淺的影子。昏黃的燈光映照著深藍色幽暗的房間，我們能彼此看清對方髒兮兮的臉，不由得笑出聲。落地燈本身就是擺設，功率並不大，但足以將暖橘色的溫馨陽光照耀在陰冷處。

安置好兩人在客廳休息后，我找來三條幹凈的毛巾和盆，打開一瓶水倒進去，放在茶几上：「把裸露的皮膚擦乾淨，別把輻射塵帶進來。」

這樣一來，衣服上皮膚上殘留的九成輻射塵都可以被清潔掉。

我從保姆間找到吸塵器，把客廳仔仔細細地清理了一遍。

調小吸塵器的檔位，我按住小路的頭，用吸塵器的管口清潔他頭髮里滯留的輻射塵。雖然這一過程的反抗非常強烈，不過好在小路短髮的緣故，所以很快就結束了。

「你這簡直是謀殺！」小路揉著自己的頭。

李依煒看著我手上嗡嗡作響的吸塵器，咽了咽口水，臉上寫滿恐懼。

走上前去，長發不太好處理，我盡我所能的最大程度保持溫柔，但李依煒還是很抗拒。我表示理解，因為我也沒辦法抱證一會能接受這樣的清理。

輪到我了。事實證明，當發出瘋狂咆哮的吸塵器到耳旁時，就很難再保持清醒了。

「你這是報復！」

......

之後我又用吸塵器仔細地打掃了一遍保姆間，保姆間是一樓最不通風的地方，但在防輻射塵的情況下，不通風反而成了最大的優點。找來膠布均勻地粘在客廳正對著庭院的落地觀景玻璃上。

窗外黃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上，「滴噠滴噠......」的響聲越來越大，「嘩啦」，瓢潑大雨來了。霎時間，空中彷彿神魔亂拋，從那灰濛濛的雲中撒開千絲萬線，漸漸的將天和地給縫合了。

小路明白我的意思，也上前幫忙。這樣可以避免破碎的玻璃造成不必要的傷害，也可以一定程度上加強玻璃的強度。

所有換下來的衣物全部裝進塑料袋密封仍在垃圾桶旁。接下來的日子，除了外出尋找資源，我們都會待在客廳和保姆間。

忙完這一切，我癱軟在沙發上休息。

短暫的喘息。不知道危險什麼時候會降臨。

天色越來越暗，橘黃色的落地燈燈光環抱著我們彼此。這時，我們才能彼此看清對方的表情。

李依煒剛剛擦乾淨的臉蛋在這樣光線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白凈，未曾被世俗污染的深邃眼睛。即使被凌亂的頭髮遮擋住側臉，也難掩她清麗精緻的面龐，沒有其他的表情。

茶几上的戶外電源正在為落地燈運作著，在這裡恢複電力之前，這是我們唯一的電能儲備。

廚房和冰箱或許還有罐頭和麵包，足夠我們三個在這裡生活一周，至於一周以後......

迷茫，事態的發展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從沒預料到過龍港會遭受這樣的核武攻擊。

軍區和政府一定論成一鍋粥了，家裡人可沒空照顧我。

等輻射塵威脅降低一些，再出去吧......擔心自己意志堅持不了多久，就會徹底崩潰。極度疲倦，身感無力，是事態嚴峻，還是自己能力問題？

夾雜著雨聲，燈光和陰冷之中，我眯上眼睛，不自覺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