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城區
第二天一早,天空放晴。客廳明亮,陽光明媚。
飢腸轆轆,不只我一個人餓。打開剩下三個麵包和一罐午餐肉當作早午餐,一人一個麵包夾澱粉肉。
「這麼多?」小路表示疑惑,在這樣的條件下確實應該節省一些的。
「吃飽了出去找水,」我指著桌上的水瓶,「食物可以撐上一周,但剩下的水連兩天都挺不過去。」
「去哪裡找?」
「不知道。」
草草吃完,便開始準備出門的行頭。
一夜大雨之後,戶外的輻射威脅要小那麼一個級別,但並不代表完全安全。如果不是因為缺少資源,不在房間里待上一個月我是絕對不會出門的。
消防面罩是不能再戴了,這套消防一次性過濾罐子的使用壽命通常在十五分鐘到三十分鐘之間,現在又隔了一夜,安全性上實在不可靠。
終於在一陣翻找之後,我在保姆間找到了做衛生用的幾個新獨立塑封包裝口罩,護目鏡和膠皮手套,玄關處也放著兩包一次性雨衣。
我們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只有兩個人能出去。
「我自己去吧。你們倆留下來等我。」我提議。
小路還想反駁什麼,轉面又想了想,勉強同意。
只有兩個人能同時出去,現在外面的情況還不清楚,不能冒然帶著李依煒,也不能把她單獨留在別墅。那麼我自己一個人去,應該是最合適的決定。
一切準備妥當,我套上雨衣,站在門口簡單揮揮手,沒有交代什麼,也沒有囑咐什麼。
要這樣離開嗎?我站在門口,手扶著門把手。回頭看見兩人站在客廳走廊,投來憂心忡忡的目光。
別這麼傷感行嗎?我心裡暗道。
「想吃什麼?」
小路給我遞來之前裝水用的帆布袋:「天黑之前回來。」
「我知道。」朝李依煒再次揮揮手,按下門把手,推門離開了。
雨後的室外格外潮濕,隔著口罩我感受不到空氣是否新鮮。核爆后的第一天,我心裡實在有些膽怯,新一輪的襲擊隨時會來,要儘快找到水才行。
雨後的空中有著濕潤的氣息,仍是濕潤潤的,但卻有著一股淡淡的荷花清香,時有時無,沁人心脾。
仍是陰天。我快步穿過泥濘的庭院,自行車上沾滿了尚未乾燥的雨水,只得步行。
走在生態保護區的狹窄雙向單車道,兩旁是濃密的樹林,如果不是因為水泥路,這裡是完全的原生態。
縱橫交錯的樹枝,粗壯而又結實,一雙雙張開的大手托住那些停歇在枝頭的綠葉。鬱鬱蔥蔥里沒有一絲生氣,也許是這裡太過原始,一路上沒有見到任何人影。
還真是陰森,黑森林......我這樣想著。
隨著向外走的步伐,樹木越來越少,遮擋在頭上的樹葉也越來越少,卻而代之的是路燈,和寬廣的雙向四車道。
許多燒成黑炭的汽車殘骸擺在馬路中央,我不想同裡面坐著的白骨打招呼,加快腳步離開。
該去哪裡找水?
隨便找個超市小賣部什麼的,希望我來的不晚,剩下一點水也好。
順著馬路走出生態區,城市內部的狼藉超出了我的想象。路上的慘狀比我們離開時還要慘烈,整個城市伴隨著陰天雲層的籠罩,變得陰暗和絕望。
幾個躺在地上的人哀嚎的聲音傳來,我不敢多看他們潰爛的身體,多半是輻射的結果。地上似乎從來不缺少殘肢和血跡,我在路邊貼著牆壁行走,不敢靠近任何東西。
這裡還是龍港嗎?我生活的家園?
血腥的絕望的一幕幕衝擊著我的眼眶,直至我的神經和腦海。
我感覺胃裡一陣翻滾,絞痛。頭腦也開始噁心。這是要吐了嗎?
心理作用,心理作用,我這樣為自己解釋。手扶著牆壁不知道做了幾次深呼吸,心裡想起別墅里等著我的小路和李依煒。
在狀況稍微有所緩解之後,我繼續上路。
城區的街道上,雜亂的垃圾碎屑,冒著黑煙的燃燒殘餘物,燃燒的汽油。
街邊兩列是各式各樣的底商廢墟,街對面的幾個人站在門口在大聲的爭吵著。
我遠遠地看著,躲在一輛黑炭般的汽車殘骸後面仔細觀察著。
總共七個人,正當我嘗試聽清他們為何而爭吵時,領頭的一人不知從哪裡掏出一隻槍狀物,朝另外幾人毫不猶豫地射擊。
槍聲在街道迴響,我不敢探出頭,聽著槍聲的音色好次數,顯然不僅一隻槍。
這是一場槍戰!
真是夠不走巧了,為什麼偏偏是我在的時候?
為了避免被流彈擊中的更加不幸,我躲在汽車後面,等待這該死的槍戰結束。
這不是我第一次聽見槍聲,我也曾打過靶,但從未離槍戰如此近過。我雙手不自禁地發抖,他們就在街對面開火!
「嘿!過來!」面前的底商里一個人影朝我揮手,「躲進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