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該怎麼回敬你
於此同時,永安巷外宅府門外。
裴寂就坐在轎子里,他手微微撐開帘子,透過窗戶看向對面緊閉的府門。
李義見狀,嘆了一口氣:「大人,要不進去瞧瞧?」
裴寂頓了頓,卻是放下了帘子。
「走吧。」
李義無奈的搖了搖頭,首輔大人這幾日,日日都來,可每每都只是在大門外待上一個時辰。
都望眼欲穿了,還是不肯進去。
第二日,一直照顧魏雲珠的小丫頭容巧,說府里新進了一些灰碳,去後院取了。
容巧是個瘦弱的小丫頭,總被這府里的其他侍女欺負,魏雲珠見到了,便叫她來自己身邊照顧。
可是足足半個時辰,也不見她回來,魏雲珠有些擔心,便想著親自去瞧瞧。
遠遠的,後院柴房前,有三四個侍女正對著容巧拳打腳踢,而容巧好像因為懷裡抱著什麼東西,一點都沒有還手。
魏雲珠立刻衝過去,一把推開那些侍女:「你們幹什麼!」
有個胖胖的侍女,差點被推的摔倒,她沒想到,這女人平日里瞧起來柔弱,未料到還有這勁頭。
便惡狠狠著道:「這丫頭來後院偷灰碳,難道不該教訓?」
魏雲珠扶起容巧,將她護在懷裡:「你這婢子今日若是再敢放肆,我定不饒你!」
侍女冷笑連連:「你不饒我?你以為自己是什麼身份!」
魏雲珠一雙堅毅的眸子,盯著她,彷彿有無限的威嚴:「那你可以試試,看看結果如何。」
侍女似乎是被這話震懾住了,她頓了頓,這女人要是真得了機會,回頭再向首輔大人告一狀,自己豈不是完了。
思及此,她不自然的招了招手:「幾個灰碳而已,走吧走吧!」
見那些侍女都走了,魏雲珠才關切的問著懷裡的小丫頭:「容巧,你還好嗎?」
容巧已經被打的奄奄一息了,可還是鬆了胳膊攤開手:「姑娘,有了這灰炭,就不冷了……」
說完,她便昏了過去,魏雲珠看著那些灰炭,眼睛發酸。
等把容巧安頓好,念霜又請來了郎中。
可郎中看了容巧的情況,卻搖了搖頭:「這姑娘身子骨弱,恐怕……」
魏雲珠立刻道:「先生,請您一定救救她!」
郎中沉思片刻:「如果有百年的人蔘,或許她能熬過此劫。」
以前為了給自己養病,裴寂是帶了好些名貴藥材,可是這幾日那些侍女婆子們,把能拿的東西都拿了個精光。
思及此,魏雲珠便道:「念霜,咱們現在去藥鋪里買來。」
臨出門前,趙嬤嬤瞧著主僕二人著急的模樣,眼珠子一轉,也後腳跟著出門了。
等到了藥鋪,魏雲珠便對著掌柜的道:「掌柜的,有人蔘嗎?」
掌柜的停下撥算盤的手,抬眼,掃了掃魏雲珠,驟然變得十分熱絡:「姑娘,您要多少年的人蔘?」
「百年。」剛剛那郎中說了,容巧情況危險,這人蔘少說也得百年往上的。
掌柜的聽聞后,可謂是眉開眼笑:「好勒!百年的人蔘,小的一定給姑娘挑個個頭兒好的,那您這一百兩,是現銀還是銀票?」
魏雲珠有些吃驚:「一百兩?」
她自小在宮裡,哪裡懂得什麼東西值多少銀子,自然吃驚。
掌柜的瞧著眼前這姑娘,周身用度皆不凡,氣度更是脫俗,本來斷定這位是哪家的貴女,難不成是看走了眼?
即刻便拉了臉:「姑娘,您到底要不要,不要的話,別擋著後面的人。」
魏雲珠暗暗摸了摸腰間的錢袋,她哪有一百兩,可還是應聲:「要。」
接著她伸手取下了一枚髮釵:「掌柜的,您看這樣夠嗎?」
上好的成色,掌柜的看過後,隨手從身下的抽屜里拿出一支人蔘,放在了面上。
魏雲珠立刻拿著人蔘就要往回趕,可卻因為太著急在門口撞到了一人。
「抱歉。」她剛抬起頭,竟發現來人是顧夫人。
顧夫人表情依舊輕蔑,沒怎麼理她,便徑自進去了。
可是她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腰間,猛然間大喊:「我的玉佩怎麼不見了?」
接著她厲聲呵住了魏雲珠:「是不是你們兩個偷拿了我的玉佩?」
這話一出,許多人都看起了熱鬧。
眾人看著這一身貴氣的小姑娘,實在不能相信,她能去偷人玉佩?
魏雲珠見狀,只能道:「夫人,妾身並不知您的玉佩。」
此時,顧夫人一旁的婆子開了口:「明明剛剛就是你故意撞了夫人,玉佩不是你拿的又是誰?」
魏雲珠怎麼也沒想到,在顧夫人身邊的,竟然是趙嬤嬤。
念霜頗有些氣憤的上前:「你空口無憑的,莫要血口噴人!」
魏雲珠上前一步,聲音溫柔但卻不懦怯:「嬤嬤,您說話可要注意了,無憑無據,怎麼能壞我一個清白姑娘的名聲。」
趙嬤嬤嗤笑一聲:「無憑無據?好,你有膽就叫我搜身!」
魏雲珠自然是不怕,可正要應聲,便驟然在腰間觸到了一個冰涼的東西,那不是自己的。
她猛然間意識到,自己被下套了,可趙嬤嬤見她不說話,就變本加厲:「怎麼了,現在知道怕了?」
「我今日就要好好治治你這個手腳不幹凈的丫頭!」
說罷,她就上前來,擼起袖子就要搜身,念霜在一旁要阻攔,可卻被趙嬤嬤一把推倒在地。
在爭搶間,魏雲珠將人蔘交給念霜:「念霜,先去救容巧。」
果然,趙嬤嬤如願在魏雲珠身上,抽出了一個玉佩:「夫人您看看,這是不是您丟的玉佩?」
顧夫人看了看那玉佩,立刻沉著臉道:「的確是這枚玉佩。」
這一下,眾人皆鄙夷的眼神瞧著魏雲珠,這好好的小姑娘怎麼就要干偷雞摸狗的勾當呢?
魏雲珠奮力掙脫束縛著她的侍女,聲音擲地有聲:「嬤嬤在我身上搜出了這玉佩,就斷定是我偷的,那我豈不是也可以斷定,這是你們有意栽臟。」
顧夫人此刻開了口:「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我堂堂太傅夫人,栽臟你這種人,豈不是自裁身份。」
這話說的很有道理,眾人紛紛認定,的確是這姑娘手腳不幹凈。
趙嬤嬤此刻卻一臉狠毒道:「這玉佩可是一頂一的好成色,是皇後娘娘賞賜的物件,如今出了這檔子事,恐怕只有把你這丫頭賣去花樓,才能善了。」
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她跟著魏雲珠來了這藥鋪,卻在門口遇到了顧夫人。
顧夫人對於上次棲靈寺的事,一直懷恨在心,趙嬤嬤便添油加醋的說,魏雲珠徹底失寵了,她這才放心的允了趙嬤嬤的計謀。
話音剛落,便有侍女要將人拖走,魏雲珠無可奈何,只能戒備的喊道:「你們今日若是敢動我,首輔大人不會放過你們任何一個人。」
趙嬤嬤聽見這話,頓了頓,接著便哈哈大笑,臉都笑紅了:「你以為首輔大人還會管你?」
「等把你賣進花樓,你就不會再敢同我虛張聲勢了。」
「帶走!」
魏雲珠心跳的厲害,手心也滲出了汗,趙嬤嬤這是要把自己往絕路上逼!
「慢著。」
一道陰沉沉的聲音傳來,無數的侍衛疾步闖入藥鋪,看熱鬧的人群也是一哄作鳥獸散。
裴寂信步而來,神色晦暗不明,眾人見他剛一碰到地上的小姑娘,便溫柔的扶她起身。
解了自己的披風,仔仔細細的把那嬌柔的身軀裹了個嚴實,甚至還細心幫她扶正帷帽。
趙嬤嬤嚇得早就兩腿發軟,癱跪在地上,低著頭瑟瑟發抖,看樣子這丫頭根本沒有失寵!
顧夫人看到這陣勢,也被嚇得不輕,可還是故作鎮定。
裴寂將小姑娘護在懷裡,抬眼掃了掃老婆子和顧夫人,語調隨意:「你們剛剛說要把人送哪?」
趙嬤嬤跪著走到裴寂面前,慌張道:「大人,老奴一時糊塗啊!您大人有大量,饒了老奴這一次……」
她話還沒說完,裴寂就不耐煩的抬抬手,眼睛眯起了一個危險的弧度:「聒噪的東西,來人,把她舌頭拔了,然後丟到河裡餵魚。」
趙嬤嬤聽到這話,即刻磕頭求饒:「首輔大人,饒命啊!」
顧夫人看著被拉走的趙嬤嬤,心裡也是大驚,卻驟然發現,裴寂那雙眸子已經落到了自己身上。
她下意識打了個顫,勉強道:「首輔大人,今日怎麼有空檔來這裡?」
裴寂好整以暇的瞧了眼顧夫人手中的玉佩,神色不辯喜怒:「李義,把那玉佩拿來,叫本官瞧瞧成色到底有多好。」
李義向來也是仗著首輔大人的勢,上前二話不說就直接抽走了那玉佩,交給了自家大人。
顧夫人有些目瞪口呆:「裴寂,你什麼意思!」
裴寂把玩著那玉佩,然後「啪」的一聲將之扔到了地上,一副索然無味的模樣:「破爛玩意兒。」
「我該怎麼回敬你呢?顧夫人。」
顧夫人被氣的雙手發抖,這人太猖狂!
裴寂此刻正拉起小姑娘的手,卻發現她手腕上青了一塊,剛剛還漫不經心的眸子,即刻就猶如急風驟雨。
「既然如此,本官就把你也賣到花樓去。」
這話是對顧夫人說的,顧夫人也是吃了一驚:「裴寂,你放肆!」
但裴寂的眼神卻愈加危險:「賣去花樓太沒意思了,還能活命,顧夫人比較適合下大獄。」
下一刻,他就示意護衛上去拿人,直到此刻,顧夫人才意識到,他不是在唬人!
等顧夫人被拉走,她嘴裡還咒罵著:「裴寂!我顧家和黃家絕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