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證明（2）

被詩人拉著走進那扇門的一瞬間，魔術師看見了一個一點不符合門前所見光景的偌大房間。

房間空空蕩蕩，沒有柱也沒有梁，地面彷彿水凍成了冰，平整光滑，向腳下看去，什麼也沒有，彷彿萬里深淵，令人一步都不敢走動。

詩人鬆開了魔術師的手臂，嘗試著邁步向前走。他就這樣小心翼翼地走了一步接一步，從魔術師的視角看，他正行走在一個虛無構畫的平面上。

忽然，魔術師看到了什麼東西，徑直朝一個方向走去，直接從詩人身邊超過了他。

詩人隨著他走的方向看過去，那裡確實有一個很小的東西，看不清是什麼。環顧四周，確實沒有別的值得注意的東西，也就小跑向魔術師。

魔術師蹲下身，看著地面上的物體——一枚棋子，準確來說，國際象棋中的純白皇后。

他早感覺到詩人已經在他旁邊，轉頭看向對方。

詩人笑嘻嘻地說：「看著我有什麼用？我也不知道這是幹什麼的。」說著就直接伸出手去，抓起了那枚棋子，期間表現出來不屬於一個吟遊詩人的果決和行動力，快到連魔術師都差一步阻止……

然後他們就掉了下去。

在漫長的掉落過程中，魔術師瞥見詩人的笑容，立馬就想明白了——這個傢伙絕對是故意的，他明明就有預感我們會掉下來！

好在他自己也經常做這樣的事，對此已經有了些許承受能力。但他還是別過臉去，不去看詩人那副欠揍的表情。

他們終於接近了墜落的終點，被某種奇特的力量拖拽漂浮減速——不然就是他們人生的終點了。

他們降落，「天空」隨之封閉。此刻他們站立在一個廣闊的大廳中。唯一的柱子支撐著這看不見邊際的開放式大廳。柱子呈現經典的多立克柱式看上去富有力量美感，支撐起乳白色的幾乎可以看作這片空間的天空的穹頂。

兩個人看向彼此，眼裡含著一個問句。只不過魔術師的是「你還要動手嗎？」，而詩人的則是「你帶鎚子了嗎？」

魔術師忽然無話可說，伸出手去觸碰那根柱子。那根柱子有著如同外表的大理石的堅牢。它的表面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光滑，當魔術師的手劃過這根石柱是，分明感知到上面的凹凸不平。

他的手移開時，他看到那一塊又是平整光潔的了。

他轉頭看向詩人，詩人也跟著觸摸了這根石柱。

魔術師的手是不可能出錯的，這一點連詩人都深信不疑。但這一切就顯得無法解釋。

空氣一下子為安靜所凝固，魔術師和詩人對望著。

突然，詩人彎起眉毛笑起來：「他為什麼會消失？」

魔術師也好似明白了什麼，也笑了：「因為他不存在了。」

詩人預想的也是這麼個答案，但是這麼表述總讓他覺得不大妙：「所以說他拿著一根拐杖，是因為他要證明路的存在。」

「這種證明方式是間接的，但對於他來說勉強可以說服自己。而他去救女孩的時候女孩在哭…」

「所以女孩確認是存在的。」

「可是當他下落的時候…」「他無法證明地面存在了！」

詩人的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喊出來的。「沒想到我們這麼有默契，找你來真是個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