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兜圈
但見崔嫣雙眼已紅，陸海又十分無奈：明明是個成熟的貴婦人啊，怎麼比小姑娘更眼淺？
他正要解釋，外面卻突然鬧哄哄的，幾個人已經進入病房。金用阻攔不住被擠到一邊。
又是記者！竟然還跟到這來了。
沖最前的搶先把話筒懟到陸海嘴邊：「陸先生，原來你已經有孩子了是嗎？」
另外兩個也跟著嘰里呱啦起來。
憤怒無比的陸海突然抓住記者的衣領，把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他要把這些冷血動物直接扔出去！
「叔叔——」
稚嫩但柔弱的童聲，及時平息了他的怒火。
小米醒了。
陸海摔下驚魂未定的記者，回到床邊蹲下。
「叔叔，你在哪？」
「叔叔在這。」陸海握住小米冰涼的小手說。
「好黑……為什麼不開燈？」
開燈？
陸海心頭一震！立馬把醫生叫了進來，然後指著記者說：「你們，給我出去。」
平淡的語氣，卻透出懾人氣場。原先毫無廉恥的狗仔難得做回一次人，乖乖退出房外。
「叔叔，好黑，我好怕。」小米說。
陸海撫摸著她額頭說：「別怕，醫生幫小米檢查一下，叔叔在旁邊。」
醫生做檢查之時，崔嫣把陸海拉到一邊。
「給我說個大概，這孩子怎麼了？」
「一個孤兒，感染了艾滋。」
崔嫣「啊」的一聲，走出病房。
陸海對這種反應並不感到意外。
意外的是，他聽到崔嫣對記者說了幾句話，就回來靜靜站在旁邊了。
變臉比翻書還快的女人，完全捉摸不透。
檢查完，醫生把陸海叫到外面。
「眼睛已經看不到東西了，多陪陪孩子吧。」
陸海說聲謝謝，然後靠著牆站了好一陣子，才回到裡面。
崔嫣蹲在床邊，正握住小米的手。
「我是叔叔的朋友。小米好乖，一定要加油哦！」
又是那樣奇妙的視角！
小米臉上露出天真的笑容，眼睛卻空洞地望向天花板。
陸海比任何時候都要看得清晰——那笑容包含了期盼，難過，孤獨。
以及恐懼。
這是為什麼？一直以來，陸海從未如此簡單地窺探到一個人的內心。
「媽媽……」小米忽然喊。
崔嫣和陸海對視一眼，輕聲應道：「嗯。」
「媽媽……爸爸來了嗎？叔叔說爸爸會來看我……」
小米就像自言自語，聲音越來越輕了。陸海趕緊把了把脈搏，才鬆了口氣。
只是重新睡著了。
陸海對崔嫣說：「我暫時不能跟你們回去。」
崔嫣不表態。
「一兩天而已。還有，再幫我一個忙。」
「你別得寸進尺。」
「小米很喜歡《雪之女王》，一直想要女二號演員的簽名海報。」
「有毛病。你自己去跟她要啊。」崔嫣說完轉身就走。
「我沒有聯繫方式……」
陸海看著她關上門。幾秒后，門又開了。金用走了進來。
「我只有宋婷經紀人的電話。」
「那你先幫忙轉達一下我的意願，然後我再過去找他要。」
陸海把數字一個個按進手機里。
晚上八點。
一個戴口罩墨鏡的婀娜女子剛上車，電話響了。
「你隨便拿張給他就是了唄，我都要見一見還要不要活了？你是幹嘛的？」女子說著把手機一摔，副駕位上的晚報被砸破了個洞。也不知怎麼免提打開了，電話那頭的男人還在說話：「聽我說完嘛！那個人是崔水水的未婚夫……」
女子哼了一聲。一分鐘后，突然猛拉手剎，車身原地調轉方向，迅速往回奔去。她瞟了一眼那份新鮮的晚報。整個版面都是崔家今天的採訪報道。
「你妹！」女子一手把報紙扔到後座。
經紀人和那個男人已經在公司樓下等著了，手裡拿著一張海報，應該沒錯。
女子停好車下來，摘下口罩，露出迷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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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宋婷小姐，真對不起。」男人正是陸海。
接過海報，宋婷一邊簽名，一邊說：「我呀，還沒來得及恭喜水水妹妹呢。她眼光真不錯，可是一直藏著掖著就不應該啦。」說完，伸手拍拍陸海的手臂，把海報還給他。
「真抱歉打擾你了。」
「沒事，要對妹妹好哦，不然我可不放過你。」
宋婷笑著重新戴上口罩，也不跟自己經紀人說半句話，直接開車走了。
陸海也道了謝，立即開車悄悄跟在後面。崔嫣不願再坐這台寶馬，他乾脆借來用了。
不久，宋婷進入「鹿尾巴」五星級酒店的地下停車場，然後獨自進了電梯。
門剛關上，陸海便閃現跟前，按亮了往下的黃色三角鍵。
紅色數字在跳動。
電梯在九樓停過，然後繼續往上到了十八樓，接著便往下降，沒有再停頓，一直回到負二。
電梯裡面沒有人。
現在就差房號了。
陸海回到車上換了衣服戴上鴨舌帽。拿著一束紅玫瑰來到一樓的前台。
「這是你們客人宋婷小姐的花。」
「什麼房號呀？」年輕的前台很不耐煩。
「我怎麼知道？人家又沒告訴我。你們拿上去就行啦。」
另一位中年女子趕緊過來對小姑娘說：「行了，我拿上去。以後注意態度。」
陸海說：「謝謝美女。其實應該我送上去的，客戶讓我送到十八樓再打電話給他，可是我剛剛打過卻關機了。要不您幫忙叫一下客人在電梯口等，我自己拿上去，也免得你跑來跑去嘛。」
中年女子說聲也可以，拿起話筒撥了號。話筒里的女聲正是宋婷。
「客人說沒問題，六號電梯。」中年女子掛了電話說道。
陸海道了謝，一邊走一邊默念：
81808。
1808。
1808。
進了電梯，陸海把十到十八樓的鍵都按了。到了十樓，他把玫瑰放電梯里，從十樓出去，改走樓梯。
從十八樓的樓梯間出來，陸海小心觀察兩邊，果然！長廊不遠處的，穿著超短裙的宋婷正在等電梯門打開。
陸海壓低帽子，觀察一下門號的走向，立刻穿過中間一條迴廊，很快就找到了1808房。
此時，宋婷就在拐彎處，走前幾步就會碰到了。
難怪她選了六號電梯。
太近了，必須加緊時間！
陸海輕輕推門，沒鎖。
如無意外，查仁就在裡面。
這兩人的緋聞已經傳了有一段時間，都說查仁為了追宋婷，把之前的女友飛了。宋婷得以在電影里擔當女二號，也是查仁親自推薦的。
查仁已經幾年沒有回來了，今年卻頻繁往返東國和澳洲，有人說娛樂市場在成熟，他開始要收成。
每次回來的時間都很短暫，但約會的對象都是宋婷。
陸海看過兩人被偷拍的照片。
這次查仁回來，陸海發誓一定要「找到」他。之前總是錯過，那天在麥啟豪酒店是最接近的一次，結果卻是讓陸海捲入莫名其妙的麻煩中。
而今晚，也許是最後的機會了。
陸海閃進房內，只等查仁意料不及之際，出手制服，立即帶走。
意料不及的卻是陸海自己。
房中並無別人。桌子擺有兩隻高跟杯，但紅酒未開。浴室只有水聲，門大方敞開，找遍所有角落，都不見人影！
莫非查仁未到？
棋差一著啊！
但既然這樣，直接趕去車場等更好！
陸海主意已定，馬上離開！然而更糟糕的事情卻緊接而至。
門外傳來了宋婷的聲音。她聊著電話回來了！
陸海暗叫不妙！
唯一可躲藏的地方就只有落地窗外面。他立馬拉開窗門，一個靈猴倒掛，懸在幾十米高的大廈外。
透過布簾頂端的縫隙，陸海的視線剛好可以窺視入內。只見宋婷已經回到房裡，一邊脫衣服一邊聊電話。
「不是你送的那是誰呀？」
「好吧，也許是別的帥哥。那你還不快來？」
「說不定啊，你再不來我就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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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
「討厭！我去洗澡了。」
宋婷話說間，已經褪去所有衣物，傲人的身姿正慢慢走近窗前。
勻稱，豐滿。真是尤物！
但陸海對她毫無感覺，只等她進去浴室，好趁機離開。
偏偏這個宋婷，站在玻璃前出神地望著夜空，彷彿靈魂出竅了一樣。
憂傷的臉，惹火的身軀，與玻璃中映照的城市燈火交錯融合，美得叫人窒息。
真倒霉，陸海想著。忽然聽到門開了，一個男人進了房間。
但不是查仁！
卻是他？
把陸海所寫劇本據為己有的，麥啟豪的兒子：
麥狄沙。
這位太子爺，走到宋婷背後，一把抱住她。
宋婷驚叫一聲，但馬上轉過身去，把雙峰緊送。「以為你不來了。」
「我可不願意你去見別人。」
兩人嘴唇在瘋狂擦火，雙雙往床上滾落。
陸海終於確定，自己今晚完全撲錯了方向！
房內春意濃濃，窗外心冷風勁。
宋婷化身吃人的妖精，那麥狄沙漸漸只剩招架之力，待到歌終火熄，已過半宵。
房內傳來了水聲，兩個人一同進了浴室。
陸海撥開窗門來個鯉魚翻身，悄聲落地。
浴室就在房門邊，只希望他們會關浴室門吧。陸海壓低帽子輕輕走過去，麥狄沙卻帶著淫笑出來——剛好與陸海碰了個面對面！
「喔嘈！」麥狄沙被嚇了一大跳，但馬上一拳揮出！陸海更快，竟已閃到背後，雙手四指隨即擊中對方背肋兩處穴位。
麥狄沙哎呀一聲，兩腳一軟，跪在地上不能動了。
「怎麼啦？」宋婷也走出浴室。
陸海馬上捂住她的嘴，把她按在牆上。另一隻手順勢關掉了電燈。
漆黑的房間只剩浴室亮著。
真是完全失控了。
「別說話，我不殺人。」陸海不敢說多，怕她認出自己。
宋婷全身赤裸，眼裡滿是惶恐。因為突然的驚嚇，胸脯在激烈的起伏。
「回答一個問題，我馬上走，聽懂點頭。」
宋婷使勁點了點頭，陸海慢慢放開手，把她轉過去面朝牆壁。
「查仁在哪？」
可能這問題宋婷完全沒想到，她愣了一陣才說：「你找錯人了，我不知道。」
「說！」陸海按住宋婷光滑的胳膊，稍一加力，她便痛苦地呻吟了一聲。
「我只聽說今晚十點的飛機……」
飛機，十點？
陸海大吃一驚！
「我馬上離開。不要叫，不要報警。」
陸海讓宋婷自行走到裡面去。正欲離開，宋婷忽然說：「那他怎麼辦……」
「他沒死。」陸海說。
麥狄沙的啞穴和四肢，並沒有完全封死。這個屁股朝天的傢伙已經開始在地上嚷嚷起來了。
當然，要站起來走動，非得一個小時不可。
出了房間，陸海聽到麥狄沙在裡面喊道：「你傻呀……趕緊……趕緊叫大堂關門！」
時間緊迫！
偏偏所有電梯都未停在本層，最快也要從二十一樓下來。陸海估算：宋婷最快會在一分鐘內跟酒店溝通清楚，而酒店通知保安作出部署同樣需要一分鐘。
自己必須在此期間到達停車場，開車離開，可以嗎？
沒人可以阻擋陸海，但他不能把事情鬧大。
五十秒后，陸海駕車已經順利轉上負一層。兩名制服人員迎面走來。一個望著陸海，一個對著對講機喊話，並沒有叫停陸海。
但陸海聽到他說：留意外出車輛，不準放行。
見鬼！這些傢伙比想象中要快！
陸海在負一層兜了半圈，果斷停好車，從消防樓梯回到負二層，殺了個回馬槍。
確實，暫時所有人都還往出口處堵。
他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有監控全程跟蹤。等到所有人都來圍堵，就晚了。
現在每一秒鐘都不能停下來！
陸海把所有電梯都按了一遍，然後再次走進消防通道。一邊往上跑，一邊拿出手機。
「星？是我。速來鹿尾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