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話 世界的崩塌

杜府門外人聲鼎沸，不少人幾乎就要破門而入，家丁們無法招架，只得叫來官府的人，艱難的維持著秩序。

「開開門吶！我們要見谷風！」

「杜老闆！開門見上一面啊！價錢什麼的好商量！」

「谷風！你考不考慮轉會啊！」

「我們是洛邑時報的，讓我們採訪一下啊！」

......

府內，會客廳里，桌子上放著一個袋子，杜子達站在一旁，看著袋子里的金幣垂涎欲滴。

「喔...這裡面有多少...」

杜子達的對面，嬴政掏出火柴，淡淡的回答道：

「足足一百枚金幣...」

咳咳...

杜子達也覺察到自己有些失態，一下子裝作很嚴肅的樣子。

「不夠...完全不夠...」

「那你想要多少？」

「起碼...三百枚...」

咔嚓！

嬴政一下子用力過猛，手中的火柴斷開，嘴上的香煙也掉在地上。

「三百枚！？」

「死大肚子，你怎麼不去搶！」

「二十枚買來的，才一天不到你轉手就跟我要三百枚！？」

嬴政破口大罵，看著杜子達伸出的三根手指，氣不打一處來。

咳咳...

杜子達背起手。

「你自己聽聽外面什麼動靜...早上的比賽你也看到了，那小子可謂是一鳴驚人，那樣的能力放眼整個天島都是聞所未聞...」

「你後面排著多少達官貴人...不要說三百枚...就算是開價三千枚，也絕對有人拍板！」

「我老杜之所以選擇你第一個單獨進來談，一方面是多年來的交情，畢竟我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

「另一方面，能從你這個鐵公雞身上拔毛，也是挺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說著，杜子達擺出一張很賤的笑臉。

「怎麼樣？想清楚了嗎？」

嬴政聽著外面嘈雜的聲音，若有所思，嘆了一口氣。

「你也好意思說我是鐵公雞...這樣吧，一百五十枚金幣，外加一份老光頭的技術專利！」

聽到專利兩個字，杜子達兩眼放光。

「那傢伙的專利？唔...也不是不行...不過金幣最少也得兩百枚。」

「一百六！」

「一百九！」

「一百七！」

啪！

杜子達心裡樂開了花，拿起錢袋子往桌面用力一拍。

「成交！」

嬴政撿起地上的煙，重新點燃。

「那剩餘的錢和專利我待會兒送來府上，人，我就先帶走了。」

說著，他跟杜子達走向客廂。

推開門，谷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身旁坐著一個黑色短髮的少女。

「丫頭，讓你叫他，叫醒了沒有...」

嬴政問著，聽見外面的喧鬧聲，表情有些焦慮。

「叫過好幾遍了，根本叫不醒...」

「哎，話說，你們要怎麼帶走這小子？我家外面現在都被圍起來了...」

杜子達揣著手，在一旁問道。

「我讓小狄把摩托停院子里了，你再叫他半個鐘頭，要是還不醒，就把他綁後座上帶走...我和小狄還有事情要辦。」

「噢...知道了...」

......

半個小時后。

谷風醒了過來，朦朧中，

感覺風一陣陣吹過，有什麼東西在輕柔地拍打著他的臉，懷裡很溫暖，雙手像是抱著什麼柔軟的東西。

谷風眯著眼看，高層建築從眼前飛快的掠過。

「風景真不錯，開慢點兒...嗯？！等會兒...」

定睛一看，自己腳下竟是離地幾十米的高空，而前面的這個女生正駕駛著這個飛在天上的小摩托。

「卧槽！你誰啊！我們怎麼會在天上啊喂！」

「你別亂動！要翻了啊！」

「卧槽！放我下去啊！我恐高啊姐姐！」

「叫你別亂動！卧槽！你往哪兒抓呢！」

「卧槽啊啊啊啊——」

......

巷子里，嬴政和孟狄蹲在牆根旁，小聲交談著。

「小狄，咋倆兵分兩路，我去取錢，你回府上，把上次老光頭打牌輸給我的那份專利拿出來...」

「明白了！船長大人...」

「小心別讓老光頭髮現了！拿到了就在這裡匯合...」

說著，嬴政起身，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出巷子，而孟狄則悄悄戴上了面巾。

兩人渾然不覺，此時，天上掠過了一輛尖叫摩托。

......

嗡嗡嗡...

西門府邸，一個房間里傳出機器的轟鳴聲，房間外放著一塊牌子，寫著

「科研重地，閑人勿進」

房門上還嵌著一塊牌匾，上面有幾個金黃色的大字

「奇思妙想，巧奪天工——天子御賜」

嘩啦——

西門彼得叼著雪茄，打開機器開關，棕褐色的液體從水龍頭流出，流進了下面的杯子里。

咕咕咕...

哈——

嘗了一口，他放下杯子，杯子旁，還擺著一碗晶瑩剔透的糯米珍珠。

「珍珠奶茶大功告成！這下子聚雲樓又添新飲品了！鐵定大賣！」

他摸了摸自己的一字胡，又摸了摸光滑透亮的頭頂，滿臉的歡喜。

「今天是個好天氣呀～喝一杯奶茶呀～真是美哉美哉呀～」

關上機器，西門彼得端著奶茶，哼著小曲走出門去，夕陽撒下來，照得他的光頭更亮了一些。

轟隆隆...

突然一陣機械的轟鳴聲從頭頂襲來，他抬頭一看，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老光頭快閃開！」

轟隆隆...

「我閃！」

嘭！

叮鈴哐啷...

......

「哼，還好我老而穩健躲開了...什麼東西啊，一下子衝下來...」

西門彼得拍了拍手，才發現手中奶茶不見了。

「啊！我的奶茶！！」

再看向一片狼藉的房門。

「啊啊！我心愛的小摩托！」

「啊啊啊！天子陛下...御賜的牌匾！！」

啊——

......

房間里，千嶼用力拽著身上的繩子，身下壓著痛苦不堪的谷風。

「喂...喂...壓到了...壓到了...」

「別亂動！你越動越緊了！」

.....

「死丫頭！瞧你都幹了些什麼好事！叫你好好練習下降落！一天天的！瞧瞧這遍地亂糟糟的！都叫什麼事兒.....」

「欸？」

西門彼得怒氣沖沖的走進房間，一路罵罵咧咧的，一進門看到地上兩個漲紅了臉的年輕人，臉上一下子變成了姨母笑。

「噢～沒想到～我家丫頭也有長大成人的一天啊...」

「不過，你就這麼把人小夥子綁到家裡來不太好吧...流程還是得走一走的嘛...嘿嘿嘿...」

「死光頭少說風涼話了！趕緊過來幫忙解繩子！」

西門彼得一臉壞笑著走過去，幫忙解開了繩子。

「靠，破繩子！」

千嶼站起來，拎起繩子用力一摔。

「好了，介紹介紹你的小男友唄...」

兩人的臉一下子更紅了。

「什麼...什麼狗屁小男友！這傢伙是...是船長從大肚子那裡買來的奴隸！花了一百多枚金幣和一份你的技術專利...」

西門彼得和地上的谷風相視一眼。

「什麼！？金幣？！專利？！杜子達？！」

「奴隸？船長？哈？！」

......

「放肆！老夫的專利豈能隨意買賣！還有他這樣子突然亂花錢，是不是不想把船贖回來了啊！？」

「什麼東西！老子沒有人權的嗎！？就這麼由你們買來買去！？先是大肚子，現在又冒出來個什麼船長！？」

......

「停停停！二位打住！」

千嶼擺了擺手。

「我呢，只負責把人送到，別的我一概不清楚...有任何疑問，等船長回來了，你們自己問他...老光頭，這傢伙就交給你了，我很忙的，我先...出去了！」

說罷，千嶼就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喂！你這些爛攤子怎麼辦！」

「也交給你了——」

......

哎，這丫頭。

西門彼得嘆了口氣，拿起一個新杯子，走向奶茶機。

「讓你見笑了啊…這丫頭從小就跟著那倆小子在街頭混，野慣了…那小子買下你，絕不是把你當做奴隸，這點你放心，我們西門家的人都是堅決抵制奴隸制度的…」

那個船長是什麼人？

谷風正想開口問，一杯珍珠奶茶就遞到了他面前。

「來，嘗嘗我今天新研發的飲品…」

接過杯子，他喝了一口，又用勺子舀了一顆珍珠，嚼了嚼，眼前一亮。

「嚯！這不是珍珠奶茶嘛！味兒挺正啊！」

谷風一邊吃，一邊自顧自說著，完全沒注意西門彼得的表情。

「我到現在都還覺得自己在做夢…可這個奇奇怪怪的世界給我的感覺又無比真實…這奶茶的香醇，珍珠的軟糯，都真真切切地刺激著我的感官…」

「不過…奶茶還是得用吸管喝才爽，再加點冰塊就更贊了…」

西門彼得湊近谷風，仔細端詳著他。

「小夥子…你知道珍珠奶茶？」

miamiamia~

「奇怪么？一個長得像老外一樣的古代光頭大叔，能做出這玩意兒才更奇怪吧？不對…是這整個世界都很奇怪…」

啪！

「少年！」

西門彼得突然一把抓住谷風的肩膀，嚇得他勺子都掉了。

「大叔…你…你幹嘛…」

「回答我一個問題…」

西門彼得表情十分嚴肅地盯著他。

「啊？好…您問…」

……

「第一個進入太空的人類是誰？」

「啊？」谷風一臉不解。

「回答我！」

「尤里…尤里·加加林？」

「沒錯！那第一個登上月球的人又是誰？」

「阿…阿姆斯特朗？」

「Bingo!」

……

聽到回答后，西門彼得將手放下，臉上浮現出笑意。

「少年，還沒反應過來么？」

谷風愣了半晌，突然一下子反應過來，激動的湊上前：

「他登月後說的第一句話是？」

咳咳…

「That'sonesmallstepforman...」

說著，西門彼得停頓了一會兒，谷風立馬接上：

「卻是人類的…」

……

「一大步！」

兩人齊聲喊，一下子抱在了一起。

……

此時，離洛邑城幾百公裡外的小島上。

碎鏡閣，朱台。

劉山和劉流趴在欄杆前，欣賞著眼前的美景。

咕呱！呱！

劉流腰間的錦囊里傳來蛙叫。

「流兒，信蛙叫了。」

劉流打開錦囊，一隻長著波浪線花紋的金蟾跳了出來，張開嘴，吐出了它那粉紅色細長的舌頭，舌尖卷著一捲紙條。

他拿下紙條，展開看了一會兒。

「走，去找離婆大人…」

……

華麗裝潢的房間外，兩人半躬著身子，抬手用寬大的袖子遮住了臉。

「離婆大人，有要事稟報…」

「就在外面說吧。」

絲質的門帘很薄，隱約能看見，離婆正側坐在榻上，她身旁，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正半躺著倚在她身上，由她擺弄著髮絲。

「讓我猜一猜，是不是熾羽度者出現了？」

屋內傳來離婆的聲音。

「大人神算，出現了，在洛邑。」劉流答道。

「我感覺到他使用能力了…具體有幾成知道嗎？」

「稟大人，信中說…只變化了半臂…」

「總歸…又是個凡人罷了…墨台那邊呢？有動作了嗎?」

「度者這般高調出場，已然是天下皆知…密信上講，墨台的人已經在洛邑活動了…」劉山沉著臉說道。

「那你們也儘快動身吧…盯緊墨台的人，讓他們先拿下那小子就麻煩了…」

「喏！」

……

嗚嗚嗚…

谷風和西門彼得相擁而泣。

「大叔…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我們都穿越到了戰國了嗎…」

西門彼得點點頭。

「可這裡的科技水平…還有那些隨處可見的簡體字，也不像是戰國時期啊…」

「等下我慢慢給你解釋，你就明白了…」

「對了，我叫谷風，大叔你呢？」

「我叫西門彼得，在原來的世界里我叫彼得·西蒙，美國人。」西門彼得緊緊握住谷風的手，「老夫在這裡生活了二十多年，終於能和一個穿越者說上話了啊…」

「二十多年？我靠…你一個老外怎麼在這裡活下去的？」

「嗐…說來都是淚啊…還好，剛來那幾年挺難過的，後來就慢慢好起來了…」

「我也很憋屈啊…一來就被拉去打什麼莫名其妙的比賽，手都被砍掉了…」

說著，谷風伸出手，看了一眼。

「欸？怎麼回事？我的手怎麼…」

西門彼得彈了彈雪茄的煙灰，驚訝的看著他。

「嘶…你說你叫谷風？該不會就是今早比賽上的那個谷風吧…」

噢——

西門彼得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就說，臭小子為了贖船那可是視財如命的主…怎麼捨得花這麼大的代價買下你…現在看來就解釋得通了…」

谷風一臉不解。

「看你這表情…好像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啊？」

「是…是啊…我就記得手被那個什麼鐵將砍斷了，之後就沒什麼印象了…醒來的時候就在天上飛…」

「我雖然沒去現場觀賽，但也在收音機前全程收聽…你手被劈斷後…」

……

西門彼得給谷風敘述了後面發生的事，講完，谷風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右手，說不出話來。

「不必驚訝，我在這個世界生活了二十多年了，多離譜的事我都見過…就連你我這樣的穿越者在這邊都司空見慣了…在這裡，我們被稱為度者。」

「啊？除了咱倆還有別的穿越者？」

「不止有，還很多。可以這麼說，現在你所看到的這個世界能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很大一部分是都受了度者的影響。」

「四百多年前，公認的第一個度者，也是迄今為止地位最高的度者出現了。他就是周天子，姬仁。」

「他一生都在致力於現代文化的普及，現在隨處可見的簡體字，就是由他一手變革並延續至今。在他之後，其他度者也開始陸陸續續出現了…」

「整個天島的科技水平就從那時候起開始進入爆髮式發展，隨之而來的還有越來越高強度的戰爭…」

「四百多年，記錄在冊的度者已有一千多人，現在這個時代有一百多人，另外沒有造冊的也一定有不少，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天島的歷史進程。」

「那你二十多年了都沒遇到過其它度者？」

「天島足足八千多萬人口呢…一百多號人而已，分散在偌大的天島，那就是滄海一粟。若不是刻意尋找，也許一輩子都遇不上。」

「原來如此…」

「安心住下來吧，我在這裡靠著復刻現代產物賺了不少錢，以後你就跟著我。」

「雖然連年戰亂，但洛邑這個相對中立的地區還是很安全的，再怎麼說都比我們原來那個世界末日要好多了…」

聽到這裡，谷風放下茶杯。

「等會兒…你說的…世界末日是怎麼回事?」

「怎麼？你…你不知道？嗯…你是哪一年過來的？」

「2030年…大叔你呢？」

「我記得是…2039年吧…」

說著，西門彼得抽了一口煙，杵著下巴。

「2030年…我記得那一年冬天正是末日開啟的時候…想必你一定是那一年冬天之前來的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

西門閉上眼，回憶著，表情變得凝重。

那一年冬天，不知道哪裡冒出來了數不清的怪物，很多人被怪物殘殺，而更多的人則是被它們同化，變成了一模一樣的怪物。只用了兩年的時間，人類的數量就只剩下幾千萬了…

它們不僅有強大的能力，還擁有智慧，有組織，有戰術，軍隊根本無法抵禦。絕望中，一些國家還動用了核武器，可是在核爆中，被消滅掉的基本都是人類，很多怪物甚至因此產生變異，變得更強…

直到兩年後，天空中升起上百座漂浮的島嶼…上面，一個叫無念者的組織讓地面的倖存者上去避難，前提是要放棄武裝。那時候，無念者組織聲稱天島是他們的科技，我到這邊來了才發現，天島早在兩千多年前就存在過。

谷風聽著，瞪大了眼睛。

「明明…明明才過了一天…怎麼會…」

「對你而言只是一天…對我而言，我可是在那個末世生活了整整九年啊…」

登上天島的時候，我跟你的年紀應該差不多，為了吃飽飯，我加入了無念者組織的軍團。

一次地面任務中，我們遇上了渾身長滿水晶的怪物，我們無論怎麼攻擊它，它都能將周圍的時空無限循環。不知道循環了多少次，那地獄般的輪迴讓我感到絕望，於是決心用炸藥和它同歸於盡。

炸藥爆炸后，我就來到了這裡…

「等一下，也就是說，你在我之後穿越，卻比我早到，還在這裡生活了二十多年？」

「是啊…我也很納悶…」

「還有，你說什麼水晶怪物…這麼說，你的穿越也和水晶有關…」

「嗯？怎麼？你也是…」

「我跟你打聽一個人…你認不認得，谷大志？」

西門彼得低下頭思索著。

「谷大志…谷大志…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名字…」

谷風表情變得嚴肅，說：「昨天，他也是掏出了一塊水晶，然後嘰里咕嚕說了一些話，之後我就到這裡了…我感覺，他跟著一切的一切有著很重要的聯繫…」

「他…是你什麼人？」

「我…我父親…」

「谷大志…谷大志…很熟悉的感覺…等會兒啊，容我仔細回想一下，畢竟是另一個世界的記憶了…」

西門彼得深深吸了口雪茄，撓了撓頭，就這樣想了好一會兒。

「噢！我想起來了！」

谷風看著西門，一下子來了精神。

「你…你認得他？」

西門彼得揣起手，笑著答道：

「這麼跟你說吧！末日後，有兩個人，所有的倖存者都認識。一個，是無念者組織的頭目霍文，另一個，就是你父親谷大志！」

谷風張著嘴，不解的看著西門。

「無念者組織以放棄武裝為條件接納倖存者，大多數人為了生存別無選擇。但很快，大家就發現自己陷入了無念者組織的獨裁統治中。」

「大大小小的叛亂在世界各地的天島上發生著，其中，影響力最大的就當屬你父親的『地平線』組織了…」

「好傢夥，最鼎盛的時候，你父親擁有著上萬人的軍隊，甚至一口氣奪下了十多座天島…」

唉…

西門彼得嘆了一口氣…

「只可惜…」

「唉…罷了…還是不說了…」

聽到這裡，谷風情緒變得激動起來，上前抓住西門。

「快接著說！」

「你知道了也只是徒增…」

「少廢話！他是我父親，我有知情的權利！」

「唉…好吧…」

西門又猛抽了一口煙。

「後來，在一次戰役中，你父親遭人背叛，被霍文的人俘虜，最後被…」

「當眾…斬首…」

……

隨著最後四個字的落下，谷風一下子愣住了，頓時感覺天旋地轉，頭上的天花板，哦不，是整個世界都在朝著他塌陷著…

「你父親是個英雄啊…直到上了邢台都沒屈服…」

「行刑前，他大喊著，說有朝一日他的兒子將帶著答案回來…」

「這麼說…你是不是知道回去的方法啊…」

西門彼得在一旁說著，谷風面無表情，沒有再理會他，而是低著頭，徑直朝門外走去。

「你要去哪兒？」

西門彼得跟了上去。

「我要回去…」

谷風小聲說著，聲音有些顫抖。

「回去？你知道怎麼回去嗎？」

「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那你這是要去哪兒？」

「…去找水晶，總之跟那水晶有關係就是了…」

唉…

西門嘆了一口，走上前攔住谷風，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先冷靜一下…我能理解你此刻的感受…」

「你理解個屁！」

谷風甩開他的手，回頭惡狠狠地盯著西門。

「你反正都在這個世界生活了二十多年了！我不一樣！我才來這裡一天！我原有的世界就在你三言兩語里一下子就崩塌了！」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個沒心沒肺的傢伙會在我離開的九年後死去…死就死吧！反正有他沒他我都習慣了！可是我還有我老媽，我妹妹！他們在那個末日里活下來了嗎！？她們是被怪物撕碎了，還是變成了怪物！？這些我都不知道！」

「本來…本來就一年都和她們見不上幾次面，現在更是…要永別了嗎？你理解嗎？你不理解！在這個世界悠哉悠哉的活著，你怕是早就忘了你的家人！或者你根本就不在乎！」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

谷風差點沒站穩，一個踉蹌，愣在原地，臉上多了一個明顯的掌印，嘴角緩緩滲出鮮血。

西門狠狠扔掉手中的雪茄，一把揪起谷風的衣領。

「沒有什麼…比我的家人更重要…」

西門把臉湊近谷風，幾乎就要鼻子貼著鼻子。

「你聽好了，在我還比你小几歲的時候，末世就毫無徵兆的降臨到我頭上了…那時候，我就失去了我的家人，我的一切！」

「一個美好的清晨，我父親開著他那輛雪佛蘭SUV，副駕坐著我母親，我弟弟喬治和我坐在後排。叛逆期的我，一邊罵著老爸放的說唱音樂太老土，一邊故作成熟的抱怨即將要去的遊樂園太幼稚。這一個畫面，到現在還清楚的印在我腦子裡…」

「突然，那些怪物就毫無徵兆的出現在我們一家人面前，把我母親變成了怪物！」

「...我眼睜睜看著變成怪物的母親把喬治撕成碎片，我父親掏出車裡的槍瘋狂的射擊著他曾經的妻子，嘴裡大喊著彼得快跑，可最後也變成怪物…要不是國民警衛隊及時趕到，我可能也要被自己的父母撕碎…」

「後來，我雖然活著，卻也如同行屍走肉，心裡永遠缺著幾塊。面對那水晶怪物的時候，我想著，就這樣死去吧…」

「可來到這邊后，明明心如死灰的我，卻突然感覺這是上帝給我重生的機會。我努力學習中文，努力學習這裡複雜的文化和禮儀，比以前更加努力的活著。」

「我在這邊有了家庭，有了女兒，有了那倆小子和丫頭…經過這麼多年，我才慢慢走出來…」

說著，西門慢慢放開谷風，谷風就像一灘爛泥，一下子癱坐到地上。

「那我呢…我能擁有什麼…」

西門冷靜下來，心裡產生一絲愧疚，蹲下身子。

「有我…我會幫你的…我一個老外都能在這裡活下去，你一定可以的…況且你和我不一樣…」

「你來到這裡應該不是意外，很明顯，是你父親故意送你過來的…想想你父親，想想你今天表現出來的能力還有發生的一切，你來這裡一定是有意義的…」

谷風突然一下子栽到西門懷裡，大哭起來，這久違的堅實的臂膀，讓他一下子破防了。

「我…我不想要什麼意義…我只想讓人生按照原有的軌跡走下去…我想讓事情變回他應該有的樣子！」

西門抓住谷風，使勁晃了晃。

「清醒一點！你的人生軌跡已經改變了，回不去了！聽到了沒！」

「回得去…回得去的…正如你所說，我有這麼強大的能力，只要能回到末日開始之前，我肯定能阻止這一切，讓一切回到正軌，你的家人，喬治，也就不會出事了…」

「一定…一定能做點什麼的，對吧…」

谷風抬頭看向西門，表情慢慢凝固，愣了半晌，一下子雙手撐地，話語聲變得虛弱。

「別搞我了啊喂…一個只會玩古董的傢伙…反抗軍？別開玩笑了…」

「節目組差不多就得了啊，我承認你們很厲害…可是惡搞到這份兒上就夠了啊…攝影師你快出來…我知道你在那兒…」

西門看著谷風那又哭又笑的表情，幾乎有些癲狂，讓人不寒而慄。

咯吱——

大門被推開，腳步聲傳來，西門抬頭看了一眼。

回想剛才谷風所說的話，西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不遠處走來的人，又看向地上的谷風，上前將他扶了起來。

「谷風，倘若你信任我的話，我給你指一條路。」

谷風吸了吸鼻子，看著西門。

「要麼，你接受現實，在這裡好好生活下去。要麼，你在這裡尋找你父親所說的答案，然後帶著答案回去。」

「如果你選擇後者，那麼，從今往後，你就跟著那個人。」

谷風回頭，順著西門手指的方向看去，和嬴政對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