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下冥界
眾人順勢看向沈厭手裡那柄幽青的劍鞘,元沉覺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見過,天墟樓傳承自上古神尊,興許他見過也有可能。衍止看了眼問:「它認你為主了?」沒記錯的話,這劍鞘在劍閣中品質最好,當年也想取,奈何劍靈說機緣未到,不出劍閣,就作罷。
「沒有,它只是願同我出來,找到劍方認主。」沈厭答話。
衍止聽覺他有些失意,安慰說:「無妨,適合你的才好。」身懷寶物,難免被人惦記,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時辰不早了,我們該動身去冥界。」轉頭向青梵純亦道。
冥界?我們也去。
不去。
要去,一定去。
不去,我看不見。
那把劍好像在冥界,去不去隨你。劍靈索性道出原由。
幾人簡單道別,衍止三人正準備走時,沈厭出聲喊住。
「師,師父,我可以去嗎?」手裡的劍鞘握得指節泛白,如果不是這劍靈執意他跟去冥界,沈厭絕不會開口提。
靈鸞出言斥道:「你都看不見就別添亂。」元沉察覺到這位粉不粉綠不綠女子說話總帶著敵意,欸聲上前,私下被沈厭拉住衣袖。
沈厭沒等到回答,側頭追問:「師父?」
衍止看了眼他身上的傷嘴邊說:「你行動不便,好好養傷。」說完領著青梵和純亦走了。
靈鸞滿意地離開,只有元逸詫異問:「怎麼想要去冥界,你這樣不安全。」沈厭抱劍環胸說:「劍靈說去冥界碰碰運氣說不定能找到劍。」
冥界與人界之間還有塊荒蕪之地,各界的遊魂散靈皆聚於此,十萬年前出了個邪魅之主-赤魘。
瞭然點頭於是說:「昨夜父親來信,說過些天就是冥界的中元節,讓我去一趟,看來由你代我去一趟也行。」
沈厭感慨真是瞌睡碰上枕頭-求之不得;元沉沒好氣道:「你想去就去,還用問嗎?」沈厭不贊同地說:「有上仙在省時省力;以往我借你上神名號在魔界不橫著走?」
元逸好像聽到什麼不得了的東西,環顧四下無人稍安心。
說到上神名號,沈厭問起元沉,「你認識一個叫常霄的上神嗎?」元沉眉頭一挑,神色莫辨道:「認識,你惹禍了?」
沈厭朝靈鸞方向抬下巴說:「是禍上身,天族公主說他師父常霄上神。」
元沉倒吸一口冷氣,暗咬牙槽說:「我說氣性兒大呢,合著有後台唄。你也別怕事兒,誰家往上數沒個上神的。」他家小孩不是誰都能欺負的,就是師尊的朋友也不行,大不了被揍一頓。
元逸頭更大,他知道為什麼小妤在魔界行事恣意,敢情是上神教的好。
「這是冥界?我們不會走錯了吧?」純亦看這片荒蕪幽暗的地方說道。青梵持扇掩面打量著,衍止無聲走向不遠處的微光,層層夜霧中依稀瞧見一個朦朧的人影。
向青梵純亦說:「還沒到冥界,這裡是荒蕪之地,創屆初的遺漏之地,此間多孤魂精怪,不可久留。」
石燈籠前站立的朱衣女子,他們走近時女子只看眼瞥開,三人到河岸邊停下。
須臾,孤舟出現在四人眼前,佝僂著身子的老者停舟靠岸,小舟末尾掛盞燈,老者嘶啞的聲音說:「客人請上船。」
衍止頷首致謝登船,青梵純亦緊隨其後,老者轉身掌槳啟程,純亦好心出聲喚道:「姑娘,你不走嗎?」
岸上女子抬眸冷冷看他,沒有移步的意思。
船離岸數里,青梵忽地合扇打在手心問純亦:「你不覺著剛剛那姑娘有點眼熟?」純亦愣神說:「沒有,不過初見哪裡就眼熟了。」
「我是說氣場,神情,你沒覺得很像。」
「朱陰師姐。」純亦搶答。
青梵滿意點頭,然也。
趕了一刻鐘的路程,純亦疲累癱坐在船沿,河底白影閃過,似影似真,出神地伸手拂水。觸水那一瞬,突如其來的扇子撥開他手,青梵挑眉道:「這水可不能玩。」
從未到過冥界的純亦不解追問:「為何?」難不成是屍河?有點冒冷汗,背手在身後。
「沒什麼要緊,身子會有些不適罷。」老者解惑。
「數萬年來,冥河受邪魅浸蝕,一旦沾染輕則頭痛昏迷重則修為折損。」背著三人立在船頭的衍止說。
修為會折損,那靈識呢,是不是意味著靈識也會受損?靈識殘缺跟冥河的混沌青蓮有沒有關係?可此去魔界相距甚遠,若真是冥河的青蓮所致,元沉不至於毫無頭緒。心不在焉的衍止沒留意到他們進了冥界,青梵純亦的驚訝聲將他拉回現實。
「好高的山!」
「冥界何時有這樣的山?」
只見一山拔地而起,高聳入雲,直指天穹。船漸漸慢下,再往前是巨大的石牌坊,老者停船在河邊說:「到了,仙君請。」
純亦指前面蜿蜒看不到頭的河流說;「還遠呢,怎麼不走。」被青梵捂嘴,拉下船。
同老者道謝目送其划走,青梵一手扶額道:「再往前就是忘川了,你是要去奈何橋嗎?」他憨笑撓頭說:「我不是不知道嘛,一回生二回熟。」
青梵作勢要打:「你還來第二回?」
衍止一語未發走開,有些後悔帶他倆了,一路上吵個沒完。
「欸上仙,上仙等等我們。」
雲霧繚繞的群山間掩映幾座玉樓金閣,陽光下映射得五彩琉璃,樓閣間聞幾聲清脆鳳啼聲。
乖順地跪地上,小心翼翼觀察品茗的師父,細白柔軟的手優雅端起玉杯,粉唇微張輕吹熱茶,靈鸞不知不覺看呆了。
常霄頭也不抬說:「問九宸島作甚?」
垂頭一五一十都全說,靈鸞自知心虛頭埋更低。常霄屏氣凝神道:「就這麼喜歡那上仙?讓你父君下道天旨。」
靈鸞的聲音細若蚊足:「即是父君允了,上仙不會應,況且這種事哪能女子開口呢?」
你喜歡他便告訴他,倘若他亦心悅你,豈不美滿?你不告訴他,他如何知道?女兒家的心意可貴,可莫要負了自己。腦海里響起一人的話,聲音不禁提高道:「為何不能?你既已默許流言傳遍,就不敢親自問他?」
天天想法逼走沈厭,不惜用師父名頭警告,卻不敢表明自己的心意。那日沈厭的冰冷的笑意猶在耳畔。
師父極少責問他,靈鸞支支吾吾地要解釋,常霄擺手制止,他只得行禮:「是,弟子告退。」
眼看靈鸞淚珠子掛不住了,常霄忍不住說:「九宸島和魔淵本君都能為你打點好,但這不是上策之選,逼走這個還會有下一個。」
沈厭手裡拿著竹棍,走路有些磕絆,元逸一步一回頭地看著,幾次想說話又咽下。好半響才走到石燈前,元逸還在回頭看後面,女聲幾分不悅皺眉道:「殿下讓我好等,足足晚了一個時辰。」
身後是朱漾,元逸身形一頓,心想這時勸沈厭放棄去冥界是不是太晚了。在魔界就聽聞小妤與聖女弟子-朱漾不對付,放任他們去冥界,若惹出事來,保不準父親會剝了他的皮。
響起竹棍點地的聲音,朱漾歪頭,瞧著那人覆眼執棍緩步走來,鎖眉細看,一個瞬步來到沈厭面前。元逸心驚道,都到了見面要打架的程度了,這叫不對付?正要出手攔—
朱漾厲聲道:「這是怎麼回事?」出魔淵的時候不還好好的?沒幾天眼睛就瞎了?
沈厭聽到熟悉的聲音,開口說:「是阿漾,抱歉讓你久等了。」伸手要安撫他,卻撲了空,躊躇之際收手,朱漾沉默上前扶他。
元逸在困惑傳聞所說的不對付,眼前發生的同以往的認知大相徑庭。沈厭對他開口說:「放心吧,有阿漾在。」
朱漾攙著他往前走,將信將疑的元逸道:「那你們速去速回。」說話間兩人已乘舟,揮手告別。
「你這眼睛怎麼回事?好好的就瞎了?」朱漾直接了當問。
不以為意道:「暫時的,過兩天就好了。沒想到會在冥界碰到你,改天帶你認識下我師父,妥妥的三界第一美男。」聽沈厭得意語氣。朱漾嗤道:「那天就是他?你這是擅離職守!等著罰吧!」
看來母親已經知曉他的事了,沈厭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摸著船沿坐下道:「看來玩夠了才行,不然哪對得住要挨的罰。」
朱漾踢他一腳說:「怎麼沒跟你師父一起?冥界可不是什麼好玩的地方。」拿棍漫不經心地敲船身道:「他有正事,我有私事,道不同。」
立在船頭的朱漾沒好氣道:「這鬼地方你有什麼私事?」
划船老者突然開口:「二位,到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沈厭倏地停下,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一眼。朱漾看他莫名的舉止奇怪問:「後面有什麼?」
沈厭輕描淡寫地搖頭說:「沒事,第一次來,不習慣後面跟太多人。」
歷來魔界天不怕地不怕的朱漾魔女,在冥界被某人嚇得嚎哭尖叫:「參妤你個王八蛋!我跟你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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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shen)妤,蔫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