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進祠承產
天青未朗,更聲方止。
管府裡面的奴僕下人們都忙碌起來了,宋婆子領著一眾丫頭提著桶,早早地備好了梳洗的熱水分派到各院子里去,廚房火灶離琅玕居遠了一些,熱水送到院子里的時候都涼了一半了。
香屏接過水雖心裡有些疑慮,但因今日是開祠歸祖的日子,管氏一族的宗老都會來作見證,於管飛白而言實在要緊,只她的妝面禮服就已十分繁瑣講究,天才蒙白大家便都提前起來準備了,香屏也無暇問個明白。
柳葉輕揚,眉山如黛,玉釵高髻,芙蓉為簪。褪去鄉野素衣,還復她高門嫡女的尊貴,她靜默少言地正坐著,只一眼便讓人看出她的端莊嫻靜來。
今日開祠,為了在禮數上不落周全,管飛白帶著紅尾提前就候在管夏延睡下的品熙居遠門外,只等管夏延收拾妥當後向他請了安便跟著他一同去宗祠,為了今日,早在滄州的時候就書信請了管氏一族的幾個大長輩來,雖說管夏延是官身,可在宗親里論了輩分,他也得乖乖得地排在後面。
一見到管夏延和武霈思從院子里出來,管飛白便立即上前朝二人行禮道:「飛白給父親請安,請大夫人安。」
早起就聽底下的人說管飛白一早就等在院外,管夏延還有些吃驚,這麼些年來,他養在自己身邊的那些個兒女還從未如她這般提早在院外等著向他請安,心裡邊還是對此生出了一些欣慰。
管夏延急急上前將她托手扶起,她抬眼起身的那一刻,管夏延驚愣了一下,眼前的管飛白哪裡是他從滄州鄉下接回的女兒,雖容貌不如管疏青明艷嬌媚,確是眉目分明,清皓如月,她穿著這身華衣雙眼低垂的模樣透著三分馮漪人的影子,管夏延的心裡不由地浮現初見管飛白的母親時的景象。
那時,她立於芙蓉樹下,拈花撫雨,也是眉眼低垂,清麗溫婉,如畫中人一般,遺世獨立。
武霈思上前來,誇讚道:「我們家的姑娘就是好看,稍作打扮都教人快認不出來了。」
「是,是……」管夏延附和,又端量了兩眼嘆道,「好,好。」
這時,管府的大管事崔安九匆匆過來,提醒道:「家主,吉時將至,管家的老長輩們都到了,您看是現在就過去還是……」
「現在就過去。」管夏延一想到要見到那群老頑固,不免沉下臉來,對武霈思道,「我和飛白先去見見他們,你讓孩子們緊跟著過來,提醒他們規矩些,別叫宗親里的人有話說。」
「是。」武霈思微笑著應道。
說完,管飛白便跟著管夏延先趕往祠堂去。
看著二人離開的背影,武霈思的笑臉慢慢變淡,回頭問身邊的孫媽媽:「你說她這樣的,能配個什麼樣的人家?
「您是這家的主母,自然是您說了算。」孫媽媽小心又恭謹地回答道。
武霈思取出隨身的手巾,掩面嗤笑道:「雖不是我親生,好歹也是官家大小姐,當然不能委屈了,否則京都里的官眷貴人門議論起來還以為是我苛待長女。」
「夫人心裡是有數了?」
「有數。」武霈思饒有意味道,「今年的新科進士,榜上可是第十三名,前途大好。」
孫媽媽知道武霈思的心病,不免疑惑:「夫人挑這樣好的人家給她,豈不是助長了她日後的威風。」
「威風?」武霈思哂笑,「這算哪門子的威風,後日花宴上與泰平候府兩家相看才是正經事,若能就此兩家結好,對夏郎,對父親都是助益,日後泓兒成人入仕也能有所依靠。」
抬頭一見天色,孫媽媽猛然驚醒:「喲,這公子和小姐怎的還未過來,我得去催催,可別在進祠的事上出錯。」
說著,孫媽媽著急忙慌地向武霈思告退,急匆匆地代她去尋人去。
武霈思見院中初夏的花開得正好,她隨手摘了一朵來捻在手中,左思右看,臉上不禁露出稍許得意之色,自己怎會叫那個女人的孩子嫁得舒心順意,且不說品行如何,即便是十三名,她也能借著母家的關係讓管飛白即使嫁了新科進士也能低微到塵埃里。
管氏一族的長輩族親們都已齊聚祠堂門外,只等族中輩分最高的七叔公管江升來點香開門。
管飛白見所來的族親長輩最年輕的也比管夏延要年長許多,其中大多都是白髮長髯的老者,這位管氏一族的七叔公既是輩分最高,定是十分年老,老者體魄不如青年,走起路來多半緩慢,來得遲了些也是當然。
正想著,管飛白被管夏延攬在身後小退了半步,原來是七叔公來了,族中眾人都十分恭敬地退到兩側讓出一條直通祠堂大門的道來。
突然一個褚色長儒衫的弱冠男子抱著個素木箱子從人群後面急竄向前,一不小心踉蹌撞在了祠堂的大門上,他憋著痛一手抱著箱子,一手急忙忙地拿過別人點好的香線,一見他手上有香,後邊的人急急退讓開,險些將管飛白撞倒,幸好紅尾上前護著她,管夏延也及時將她拉住才不至於摔倒。
還未來得及看清是什麼情況,突然一聲噼里啪啦的鞭炮響,頓時將紅尾嚇了一跳,本能地抱住管飛白,用自己的身體作擋。
鞭炮聲落,眾人在余煙未盡中陸續進入祠堂,管疏青和管將朱也在祠門打開時剛好趕到,更是趁亂來到管夏延身後假裝早已來到的樣子。
眾人按輩分年齡列隊站好,管夏延輩分最小,便領著兒女排在了最後,祠堂的看管將點好的香各自發放到管家人手中。
只聽得前面有人念念有詞,卻聽不清說了什麼,之後便是大家分別祠堂里供奉的列祖列宗進香,只有名記管氏族譜之人才能為先祖上香祭祀,管飛白在宗親前落下的這柱香便算是告訴先人,管氏之女已歸家,對比,管飛白心中並無太大的波瀾,她等的可不只是這個。
待最後一人祭畢,眾人位列兩側,那抱著大木箱子的白面男子將箱子放到桌上,他身形單薄修長,如紙片一般,濃眉黑目又乾淨和氣,讓人感覺文弱溫吞。
管飛白從未見過管氏一族的其他人,不免對這個書生模樣的人有些好奇,長輩都還未開口說話,他憑什麼能肆無忌憚地站在祠堂倒弄他手裡的木箱,竟也無人對比發聲指責。
他小心地從箱子里取出一封手書來,目光在人群中尋了尋,最後落到管飛白的身上將她從管夏延的身後叫了出來,並道:「小生不才,今日來就做兩件事,一為主持祭祀宗祠,二為成全故人的囑託,將她托我父暫管的東西在宗親族老的面前親自交還給她的後人,也請在場的諸位為我管江升做個見證。」
管飛白抬頭驚望著他,眼前這不過是二十齣頭的男子竟然是她管氏一族輩分最高的七叔公管江升,心想他年歲不老輩分卻這樣高,不知他的父母得多大的年紀才生了他。
管江升將手信打開繼續說道:「我手裡拿的是管氏子孫管夏延的原配妻子馮氏辭世前留下的嫁妝單子,上面記載了馮氏嫁入管家之時帶來的房契、田產、商鋪及諸多金玉古物的名和數,這箱中所放皆是這歷年來各商鋪、莊戶田產的賬目明細及契書,計十二萬六千三百兩,加上金玉古物這些,又六萬七千二百兩。按馮氏遺願,這些皆不送還本家,全部留給其女管飛白作為嫁妝帶走,管飛白今已及笄,理應知悉其產,待定婚許配之日,方將其產盡數交還,若非本人自願立書放棄或贈予,第三者不得干涉。」
年輕一眾當即驚嘩,私下議論紛紛,誰也沒想到管飛白的母親當年的嫁妝竟如此豐厚,連管夏延自己聽了都沒緩過來,他當年求娶馮漪人從未關心過她的陪嫁,嫁妝單子也只草草地看過一頁,即使她去后也遵從她的遺願將她帶來的一應嫁妝都交給了管江升的父親管培安保管,他覺得這些東西理應留給管飛白,想來也不過爾爾,所以從不過問,可如今聽到這嫁妝之數,覺得心裏面猶如高山傾塌了一角,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管疏青雖跟著父母在這京都也是見過場面的,可一聽這嫁妝之數也頗為震驚,同一側管將朱悄聲道:「馮家極盛時也才四品司監,怎會有如此家產陪嫁,這其中定有見不得人的,若是有人蔘上一本,這些嫁妝怕是也經不起查。」
雖不喜歡這異母所出的長姐,管將朱卻明白管疏青這話只能當時是耳旁風,不能當真去做,且不說無證證明這批嫁妝有污處,若是馮家真的為此出了事,不僅是管飛白要受連累,也會影響整個管家和管夏延的仕途。
「這有什麼。」管將朱將管疏青的話頭掩下,「馮家好歹也是書香世家沿官三代,馮程芳又曾任司監大吏,監察全國鹽鐵,聽說做國學大夫時也得過陛下許多賞賜,家底殷實也無可厚非。」
管疏青聽得不痛快,轉過頭來斜瞪了一眼管將朱,道:「你這是在為誰說話,她得了這些定然有許多人願意上門求親,若她再嫁個好人家,對我們有什麼好處?」
「那有什麼。」管將朱一臉不屑,「沃土易生蟲,露財而盜至,好壞可說不準。」
話雖有理,可管疏青也只當他是不痛不癢的寬慰,眼見被管飛白這嫁妝給比了下去管疏青心裡就堵了口氣。
管胭之和管蘭與偎靠,滿臉羨慕,她們的身份是從不敢奢望這些的,連十之一二她們都不敢想。
馮漪人的嫁妝有多少管飛白心裡是有數的,來此之前馮程芳就已對她囑咐過,讓管飛白沒有想到的事,管江升所說的嫁妝之數竟然比她知道的多出一些來,這其中的緣故管飛白一時也想不明白。
她上前接過管江升手中的單子粗略看了看,又抬頭看了看管江升,他年紀不見得多大,又是一副文弱單薄的模樣,說話做事卻頗有長者的老成。
單子的附書是馮漪人的筆跡,是她的親筆留證,上邊還落了朱紅的指印。
看完了手書,管飛白將它還於管江升手上,當即向管江升跪了下來,誠懇道謝:「叔公和親族長輩重信重義,飛白感念大恩,當以此為善,約束德行,不令先人蒙羞,不負親族。」
管江升聽得這話頓時一愣,輕輕笑過,將手書重新收好封存,向眾人擺了擺手道:「今日到此為止,都散去吧,老祖宗們辛苦了一輩子終於能歇一歇了,我們不好總是打擾,都回了吧!」
見管江升並未回應管飛白一言半語,管疏青忍不住低聲嘲諷道:「奉承的話說得再好還不是不受人待見。」
「別說了。」管將朱捂住她的嘴巴,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還在祠堂呢,小心些。」
管疏青心虛地抬頭觀望,正與管江升的目光相撞,管疏青連忙躲閃,不自覺地向前躲進管夏延背後的陰影里去。
管江升低眉瞥見地上還未起身的管飛白,一本正經地問道:「你是犯事了還是惹長輩不高興被罰了?」
管飛白一臉疑惑,懵然搖頭:「未有。」
管江升笑說道:「既是如此,為何還要繼續跪著,你方從外邊回來,跟靈牌上的這些先人也沒什麼交情,跪多了徒生虛偽,逢年過節的來問候一聲便罷了。」
如此說來,管飛白一時難以接受,做長輩的不是總愛端著禮教生怕不被人敬著么,眼前這人怎麼有些無賴輕浮,似乎旁人對他這般早已習以為常,連看也懶得看了,多數都已退散回去。
管夏延幾步上前將管飛白從地上扶起來,目光瞟過管江升手上的木箱,欲說不說。
管江升拍了拍木箱對管飛白道:「這些我先繼續替你看管著。」
話罷,管夏延礙於宗族輩分要向他作揖行禮,他甩了甩闊袖,視若不見,如來時一般,又將木箱風風火火地搬了回去。
還不等管夏延開口,管飛白先開口問起管江升的事:「他果真是我輩的叔公么,看上去並未比我大多少。」
雖礙於輩分總要向他行禮,可管夏延打心底里卻看不上管江升這個這個所謂的「長輩」。
管氏雖非名門卻也是書香門第,歷代都出過入仕為官之人,到了管夏延這一代破天荒考了個第四名進士,受皇恩派職肅寧一方富庶地做了山海縣的縣官,又因協助馮程芳開山取道分流立下不錯的功績,被馮程芳保舉他做了肅寧的七品監察使,成婚後調任入京就職三司門下做了最末的七品文書,管飛白出生那一年升任六品通知,兩年不到又做了五品巡案,如今也是四品員外郎,風光甚比先人,也算光耀了門楣,行到此處,他仍然覺得前無盡頭,還需時刻奮力,可管江升卻不同,他天資過人,文才斐然,卻心無抱負,終日與低賤的市井商賈為伍,不屑入仕。
「是又如何。」管夏延冷淡說道,「全當是個人罷了。」
怎麼說輩分也是放在那兒,管飛白不知管夏延為何評論管江升說出這樣不敬的話來,雖說今日是第一次見,可管飛白卻覺得這個人就是隨性一些,說不上壞。
見祠堂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管夏延似乎還有什麼想問,幾番話到嘴邊便作罷,只好領著六個兒女先回去。
回到琅玕居,遠遠地就瞧見遠門緊閉,香屏最是懂規矩,做事周全,若不是出了什麼事,斷不會在大白天關緊院門,想到此處,管飛白不禁加快了腳步,由紅尾先叩門得知是她們回來后,齊焉若才小心地將遠門慢慢打開,見沒有旁人只有管飛白和紅尾二人回來才放心快速讓她們進來,上好門栓。
「嬤嬤,這是怎麼了……」紅尾急問。
一邊拉著管飛白往屋裡走,一邊氣得恨恨咬牙:「這家沒安好心的,趁著院里沒什麼人,唆使底下的賤婢敢來咱院里動手腳,兩個人鬼鬼祟祟地在屋裡翻找,讓香屏將她們抓了個現行,現下已被香屏捆了關在裡屋,我怕這事走漏風聲,就把外邊叫來的人打發去別處幹活,在你們回來前我就把這遠門關上,先問問她們是哪路的。」
「可問出什麼來了?」管飛白問。
就是沒問出什麼齊焉若才更恨:「這倆丫頭嘴硬得很,怎麼問都不開口,一個字也沒有。」
「我去看看。」管飛白提起長裙加快了腳步。
很快,齊焉若便將管飛白帶去了捆了人的裡屋,留紅尾在外邊看守著,防著有人來。
橦雨和橦星是被安排到她院里的丫頭,管飛白還以為就算是要做謀划算計她,也該要等著日子,沒想到這麼快就把人抓了現行,只是不知她們背後的神仙是要她們在自己院里做什麼。
兩個人被捆了手腳勒了布條扔在地上,香屏在一旁寸步不移地看管著她們,就等管飛白回來再審問一番再作處置。
管飛白看了看二人,問香屏道:「她們在屋裡翻找什麼,你可看清了?」
香屏指著管飛白放在裡屋的六口大木箱子,回道:「我一進來就看見這兩人打開了一個箱子翻找,也沒見她們找著了什麼,我就把她們按下了,她們對主人幹了這樣的事,偷盜的罪名都是輕的,打死了也無人敢為她們喊冤。」
管飛白瞥了一眼堆放幾口箱子的地方,走過去將六口箱子盡數打開,兩口箱子里都是她從滄州帶來的書,一口箱子里是一些市井裡買來的小玩意和金銀玉器,其它三口箱子里的都是些細軟,可看上去被翻過的箱子只有一口裝了衣裳的。
「把她們都解開,我有話要問一問。」管飛白對香屏道。
齊焉若慌忙阻止,道:「把她們嘴裡的布條拿了就是,何須都解了,萬一她們跑了……」
管飛白寬慰道:「人證物證都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她們在我這兒什麼都沒找到還被抓了,事沒辦成還惹了一身腥,不弄死封了口還有別的路么。如今留在我這兒還算安全的,雖說我這兒院里是留不得了,可我也不是狠心之人,一不高興就取人性命,總還是要給人留餘地。」
這話顯然不是說給齊焉若聽的。
管飛白尋了把椅子坐下,等著香屏將二人解開問話。
橦雨橦星被解開手腳,面對管飛白還是有些慌神,她若能直接將她們拉出去打一頓還好說,就是沒什麼也沒發作,就那樣冷靜地端坐著才叫二人心裡發慌害怕。
「我這幾口箱子里也沒十分貴重之物,丟了一些也沒什麼要緊的。」管飛白淡淡說道,「眼下我倒有個兩全的法子說給你們聽,既能保了你們的小命,還能為我解惑,你們要是覺得可行便點頭。」
二人抬頭看向她,聽她繼續說道:「你們儘管從我這箱子里拿走你們想要的東西,我也不與你們計較,可就一樣,以後你們仍舊留在我這院里,若有人向你們打聽什麼,你們都要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二人相看一眼,沒作多想便點了頭。
「去吧,拿走你們想要的,我可是什麼也沒看見。」
得到了管飛白的應允,二人看看香屏和齊焉若,確定她們沒再阻攔,才戰戰兢兢地從地上起來,看了一眼穩坐不動的管飛白后,兩個人才慌慌張張地奔向她的幾口木箱子,迅速從裡邊拿出一本書來,確切的說是一本手抄札記,名為《愚翁考》,這是她從外祖的札記中抄錄的幾則自覺有趣的遊記。
不要金銀,不要玉器寶石,兩個人直奔書箱迅速翻找,目標明確,管飛白當真也不阻攔,任由她們離開。
說不上來哪裡不對,齊焉若走到箱子邊上轉了轉,什麼都沒丟,二人確實只拿了一本書,這更加讓齊焉若覺得這個大宅子里透著難以琢磨的古怪。
可看管飛白神情自若,似乎從中看出了什麼端倪來。
「這費心費力地就拿本書,有什麼用意?」齊焉若不解。
「嬤嬤何不想想那人是誰,偷偷摸摸的為何就只要一本書。」管飛白提醒道。
「是啊。」香屏也是疑惑,「這個院子和這兩個丫頭都是大夫人安排的,若是讓她們傳個話,暗地裡使個絆子也還說得過去……」
齊焉若突然警醒道,驚道:「難道是想仿筆跡以圖后謀?」
管飛白一聽,不禁笑了出來:「嬤嬤,您可真敢想。」
「那……」
香屏恍然,說道:「嬤嬤,除了咱們幾個近身的,誰還知道那書是小姐自己手抄的,若要仿筆跡,為何放著一旁的書信不拿,依我看,指使她們的一開始就知道小姐手上可能有這本書,大約是覺得書裡面有什麼是那人想要的。」
言語中,背後指使之人呼之欲出,卻在最後誰也沒把名字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