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變故又生
馬嘯風迷眼一睜,悻悻一嘆:「幸虧老叫花多喝了幾杯。」
陣陣錯愕夾帶著怒意,突來的變故中隱藏的卻是更多的靜觀其變。這個本就多事的江湖,這個本就什麼都是意外的江湖。不生意外能是江湖么?江湖沒有浪花不能算作湖,更不能算作江。
一個聲音脆生生卻夾帶著恨恨怒意:「慕容雲,前仇舊怨這麼快就輕易洗掉了?虧你自稱混了江湖這些rì子,還擔了英雄兩個字。別人的恩怨我管不著,今rì就算算你我的恩怨」紛亂的目光投過,一個少婦眼中儘是怒意,踏過俠客們的驚異眼光漸漸而來,神情難掩成熟動人的風韻更難掩帶出的冷意,唇角也帶出了絲絲嘲諷之氣。身後只一個俏麗女子跟著,眉眼間透著的儘是冷艷。
「硯秋?」慕容雲眼神一驚仔細又瞧了一眼,蕭蕭一嘆,忽又閃過無奈。江湖中總該有許多該混的,更有許多該還的,躲也不行,更別說退而安然隱去。
「是我,花硯秋。」少婦冷然一笑,「可憐你還記得我。」
慕容劍飛剛yù上前,「沒你說話的份兒。」花硯秋怒目一睜,又隨著慕容雲的手勢退了開去。
「不想你今rì來了。」慕容雲眉頭一松。
「這不正是時候?不許再喊我硯秋,我名作花秋娘,秋花堂的堂主。」花硯秋冷冷而怒。
孟笑儒一怔,敢情這意外的仇家是老相識?轉頭看了眼馬嘯風。馬嘯風瞧著投來的疑問,也是無奈一笑:「花硯秋便是昔年名動江湖,一劍寒秋冷天下,以一手菊花劍,暗香盈動醉江湖,多少人都仰慕的花硯秋花女俠。」
年老的江湖俠客瞧見身旁後生也投來的疑問:「花硯秋?!要說慕容雲一生確實肝膽照人,無愧於心。可單單對這花硯秋就難說了。」果然,果然,江湖中有許許多多的另當別論。
二十多年前,花硯秋正當青net年少,容貌傾國傾城傾江湖不說,一身武藝不算飛仙來客,也算是出類拔萃。可是江湖的女兒哪個xìng子又軟的了?江湖的男兒也覺得英雄佳人才能成就一番佳話,冷艷背後自然少不了好逑的才俊。偏偏花硯秋任誰都瞧不過眼,可偏偏又在慕容雲那麼一個粗獷的漢子追求下突然就退隱了江湖。好漢無好妻確實給許多容姿天生不怎麼樣的兒郎許多希望,可這后不是那麼容易善的。
兩年不到,又傳出慕容雲另娶她人,接著才一手又創下了紅楓山莊。花硯秋也在慕容雲成親之後再沒在江湖露面。兩人成了江湖一時的佳話不假,卻也成了江湖的一樁奇事。
據說花秋娘後來遠入西域,嫁給了魔教長老長孫虹。長孫虹年輕出眾,比起慕容雲實在怎麼看怎麼都過之而無不及。年紀輕輕便成了魔教長老,但極少涉足中原。可自從與花秋娘同氣相結,便頻頻出入中原,尤在江北武林出沒極多。當時中原武林以為魔教又要掀起什麼風浪,紛紛猜疑也將沉寂一時的花硯秋又推在了眾人矚目的江湖中。正邪不兩立,江北武林一致認為應該先下手為強。巧不巧,那時紅楓山莊已是如中天之rì,這除魔當有個頭,慕容雲水到渠成,率眾事半功倍的又演繹了一出除魔就是衛道的佳話。
孟笑儒慨然一嘆,也端起身前一杯酒泯了一口,細細泯一泯,忽的又吐了出來,這酒真有古怪!接過馬嘯風的話頭:「慕容雲年少輕狂,自然顧不得什麼情非得已。做了領頭人物,長孫虹再天縱奇才,了得的不行,雙拳難敵死手,被慕容雲先斬後奏,死在了慕容雲的劍下?江湖就是這麼個刀來劍往的生死故事,一如刀劍的招式演繹著,尤以男女之事為甚!哼哼!」神sè間雖然頗多這是一個老套江湖的橋段,沒什麼可意外的,卻也隱隱透出了些嚮往的意思。
「不錯。」馬嘯風嘆道,「可惜慕容雲確實是不知道花硯秋已嫁給了長孫虹,長孫虹出入中原也不過是為了陪陪花硯秋去懷戀些家鄉舊事。先斬後奏是冤枉慕容雲了。見面之時,正邪如水火的沒三兩句話就糾纏著斗在了一起。花硯秋巧而巧的在慕容雲刺倒長孫虹的那一刻才現了身。嘿嘿...長孫虹確實天縱奇才,一身技藝詭異毒辣,對著莫名的絞殺,開始還存了半分善念,可是被正道武林一陣殺伐,激起了豪興,江北武林的俠客死傷太多,大半慘狀驚心。
花硯秋也被慕容雲眼生生的瞧著帶傷而去。不過終究沒要了她的xìng命,花硯秋無奈又委屈,無語的噬著慕容雲而去。不想今rì竟帶著秋花堂而來。
「難怪花硯秋今rì要來尋仇。換作是誰也咽不下這糊裡糊塗僅僅就是正邪不兩立就家破人亡的氣,何況花硯秋那般xìng子!她竟等了這許多年,真是個隱忍的女子。好手段!」孟笑儒淡淡一嘆,頗有無奈。
「笑儒,你爹當年也是死在長孫虹的劍下。」馬嘯風眯了眯眼,不經意的無奈說著。
「我爹?...哪來的爹?」孟笑儒大吃一驚,神sè大變。這許多年從未聽師父談起一個爹的事情,怎麼這個節骨眼卻說了出來。還未來得及問,一陣冷笑傳來:「始亂終棄,我不怨你。誰讓你是個男人..嘿嘿...可是,家破人亡,殺夫之仇,真就這麼洗洗手就抹掉了?」花秋娘冷冷一言,透著蕭瑟的悲憤。
慕容雲濃眉一凜,威嚴一滯,彷彿被往事沖淡了思緒:「這幾年我一直等你復仇,不想你今rì才來。」出乎人意的承受受了一切的過去。
花秋娘毫不領情:「我一個弱女子若是早來,不正好為江湖正道添了一筆濃墨sè彩,漏網之魚不正是你們rì思夜想惦記著該除去的?也就沒了今rì的秋花堂了。怎麼,昔rì萬丈豪情的慕容雲是害怕了么?我今rì就是要讓你清清楚楚的知道走投無路的滋味!」
旁邊都是江湖裡帶過傷見過血的,聽了花秋娘的話都覺得這實在是比自廢武功還刺激每個江湖人的自尊!個個臉上都帶出了怒意,一個粗獷漢子聽了滿含侮辱之詞,xìng子早就上來,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個婦人在這指正論邪!?還針對著我們江北武林的頭兒?正道就是正道,嫁誰不好偏嫁給了魔教?一旦沾了魔下場還逃得了萬劫不復么?正道不是誰都能侮辱的了,按耐不住,邁步一出:「婦道人家,儘管些什麼恩仇舊怨。魔教終歸是魔不是佛,身邊的人也脫不得干係。漏網之魚真是自知之明。今rì正好一起做個了結。」
嘴未閉住,花硯秋旁邊的冷艷女子眼神微微一冷,手足不抬,眾人只覺得眼前金光一閃,疾飛而過,突的釘在了漢子胸口。大漢臉上湧出一陣青氣,撲通一聲,直倒了下去,血紅的怒目大睜著,仍存著方才邁步出去時帶出的豪邁之意,看上去卻沒了絲毫生氣。胸前赫然釘著金絲打成的一朵菊花,rì光一閃,幻出了絲絲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