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四方雲聚
第五章四方雲聚
歷經近半個月的漫長跋涉,距佛京最遠的幽燕車隊終於風塵僕僕地駛近了佛京。至此,幽燕及北部主寺紅雲寺;南疆及西南部主寺經難寺;南詔及南部主寺珈藍寺,四方車隊均已抵達佛京,唯有東胡與東部主寺天龍寺缺席,而一年一度的佛節盛世也於將三日後如約召開。
秋日的清晨還泛著寒霧,遠方的一支車隊衝破濃霧向近處駛來,臨近佛京城,蓋著紅帷的車隊一分為二,一隊行致佛京東直門前,紅雲寺主持普智大師下車向另一方揖禮作別。另一更加氣派,使者也更多的車隊主事也下車還禮,之後復又穿入濃霧向東駛去。
此時的天邊已泛起了微微暖光,結隊的車馬從鴻臚寺的青石板上碾過,發出篤篤的迴響。鴻臚寺外,魏國國主楊和早已帶著太子楊漣在此恭候多時。隨著騎者「于于」的喝馬聲,整個車隊有條不紊地在鴻臚寺前停了下來,待車隊平穩后,中車一位雙鬢微白的高大男子揭簾而下,隨後反身抱下車裡的稚童,卻是幽燕國主馮毅與世子馮棟到場。魏國國主快步迎了上去,與幽燕國主把臂笑道:「去歲一別,馮老哥依舊是這般精神矍鑠,風采不減分毫啊?!」幽燕國主也樂道:「老弟才是比去歲還年輕了幾歲啊!」兩人並步同行,共入鴻臚寺內。
兩人在鴻臚正殿入座,太監擺上熱茶、果點,兩國國主又是一番熱情寒暄,過了片刻,馮毅方才笑道:「不知此次來京能否與貴國的拓跋將軍見上一面?」一旁的楊和應到:「前些日子,聽聞胡人不來此次佛節的消息,我便令拓跋將軍不日趕往北塞,便是怕這群不服教化的蠻子尋機生出事端,佛節前後,怕是難以再趕回神京,馮老哥這次怕是又要失望了呦!」馮毅沉吟片刻,還是硬著頭皮說道:「拓跋將軍畢竟是鮮卑族人,還請老弟轉告將軍,幽燕永遠是將軍的家,得閑不妨回故土看看!」楊和端起杯盞,慢飲一口,只不言語,身旁的楊漣卻反駁道:「馮伯伯所言差了,當年拓跋將軍流離失所,逃難千里來魏,我魏國慧眼識英豪,傾盡全力加以培養,方才有當今這名滿天下的拓跋兀,拓跋將軍亦為報知遇之恩為魏國立下赫赫戰功,正是當世君臣相得的典範,我魏國便是拓跋將軍的家鄉,何來故土一說?」馮毅面露難色,閉口不言。楊和頓了片刻才教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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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漣兒,長輩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楊鏈依言退後。楊和打圓場道:「馮兄,大魏,幽燕親如一家,拓跋將軍聲明越顯,越是我兩家之福啊!」馮毅這才面色稍緩,嘆道:「楊老弟真是好福氣啊,大魏江山後繼有人啊!」
楊和哈哈大笑,復又和馮毅談笑起來。少頃,卻見一男子牽著兩個稚童從後院門入殿,男子頭包藏青頭帕,衣著倒與中原人無異,面色老成含笑,兩個頑童正是皮實的年紀,一隻手被男子牽著,兩隻眼睛仍咕嚕地轉個不停,雖致寒秋,仍穿著苗族露肩苗衣,只單單披件坎兒,露出些許黝黑的皮膚。男子行致堂前,與楊和,馮毅一一揖禮,笑道:「馮兄此次卻是晚來了幾日!」馮毅還禮無奈道:「這次出行稍晚,路途又遠,不過總歸是踩著點趕上了!」隨即盯著男子身後的兩個稚童奇道:「只聽聞姜浩老弟長子已是弱冠之年,未成聽聞有兩個稚子啊,難道是近幾年又舔新喜?」頭帕男子面露難色,苦笑道:「馮兄卻是不知,此乃我三苗朱氏與尤氏少主,兩族族長要主持本族族祭,不得抽身參加此次佛節,遂將兩小兒託付給我,來佛京聽世尊教誨,言人不得至,禮不敢失!」馮毅與楊和聞言哈哈大笑,頭帕男子亦訕笑著落坐尾座。寒暄許久,卻見馮毅疑道:「那南詔國主最是敬佛,每次佛會必先於我等,今次怎麼不見他?難道出了什麼意外不成?」楊和抿了一口茶,向西面努努嘴道:「人家可看不上我這小廟,早早去西邊拜那大佛去了!」
天寧寺內,隨著紅雲寺最後一輛馬車駛進天寧,除天龍寺外各方諸寺均已抵達,北部紅雲寺普智住持,西南部經難寺法嚴住持,南部珈藍寺釋道全住持齊聚偏殿向世尊稟告諸地事宜,各方經略。時值正午,各地住持方才告辭,一一離殿,獨獨經難寺法嚴離去時被伴世尊左右的神秀法師叫住:「法嚴師弟,此次四方匯聚,通告全年事宜,傳道可有進展,又是你經難寺最末,三年最末,年年如舊,世尊囑我問你,西南的教務可有寸進?何時能使經難寺佛宗五大主寺的名頭實至名歸?」法嚴面有苦色,辯解道:「願使師傅知曉,西南諸部混雜,其中遙領眾部唯三苗莫屬,北面姜氏誠心奉佛,佛宗弟子傳揚佛法,姜氏族人莫敢不從;而南面朱氏與尤氏均是首鼠兩端之輩,表面尊佛信教,實則各懷鬼胎,加之當地族人多信巫教,前腳我們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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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廟,後腳他們就給拆個一乾二淨。此兩族背靠十萬大山,山中妖族橫行,瘴氣密布,一遇變故舉入山,他南蠻諸族久居山林,一如山中如魚得水,我佛宗弟子若隨彼入內,必是傷亡慘重,且我教教徒無法在南蠻深處長久定居,實在是打也打不得,教也教不得啊!再加上道門被我宗壓的退居南蠻,道教在南蠻傳教日久,自有一幫愚民信眾,道教門徒又時不時從中作梗,我傳教南蠻實在是難上加難啊?!」
神秀卻只不理,自顧自地提醒道:「師弟出自我天寧,可曾記得當初你自薦入南蠻時是怎樣的豪情壯志,此時也不可能輕易言退啊?!我們當然知道傳教南蠻不易,但師弟可曾記得當日佛教傳至西域,建寺之初也是這般,然而苦葉師叔為傳佛教多次跋涉深入西極,與當地居民同食共飲,同榻而息,為其祛病消災不收分毫,方才漸漸將其感化,最終使佛光在西域播撒綻放,形成了西域獨一無二的佛教密宗,師叔的經驗與經歷,值得師弟學習借鑒!道門之事,師弟不必心憂,屆時道顯師兄會與道門打好招呼,值此多事之秋,道門若再生事端,我佛宗也不必留手!師弟暫且退下,且記住,明歲今朝,我與師傅要看到西南佛宗有新的變化!」法嚴依言告退。
距正殿不遠,另一寮房內心寬體胖的道宣大師正與一頭戴金飾卻身著黃衣僧袍的怪異「僧人」談經論道,定睛一看,卻是那參佛奉佛的南詔國主符明無疑,符國主雙手合十,向道宣揖禮道:「此次與師兄論法實在是獲益良多,師兄的經綸又與釋道全大師別有不同,實在讓小王受益匪淺啊!」道宣嘴角含笑道:「世人若都有國主一般向佛之心,何愁各處紛爭,不能共享太平呢?!」黃袍國主嘴角微撇:「大師此言差矣,若世人慧根早生,又何來佛祖教化眾生呢!?」道宣復而哈哈大笑:「師弟,若你早日入我天寧,這論院首座可就和我沒什麼相干了!」國主面有遺憾:「余平生所願便是日日與天寧寺諸位大師一一論道,奈何為這國主之身所累,只能借佛節之由才能與諸位師兄辯個明白,可惜這佛節之後怕是要再等到明年了!」道宣洒然稱善,道:「佛節前後還有些時日,國主先隨我去用完午膳,今日方在寺內安歇,晚些亦可與我神秀師弟秉燭夜談!」符國主欣然應諾,與道宣和尚把臂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