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鍾妖

「你的手機是不是也卡了？」

宋豹把門悄悄關上，低聲說道，鍾妖虛影和他並排站著，李普不敢看他，生怕一不小心和鍾妖來個對眼。

「嗯，看來拍不了照了。」

「果然有問題，我手機也卡了！」宋豹取出手機，示意自己也打不開。李普心說當然了，你的手機都戳到鍾妖身體里了，還能打開才有怪了。

「趕緊走吧！」

「不要裝了，你留一下。」

宋豹和鍾妖同時開口對李普說道，宋豹賊戳戳地打量著周圍，只覺得陰風陣陣極度不適，他渴望外面的陽光與熱浪。

鍾妖則是平視著李普，彷彿篤定他能聽得到自己。

李普臉色一僵，眼角不受控制地猛跳了幾下，但看著鍾妖的黃名，心中莫名多了一抹勇氣，「豹哥，你先下去，我再試試拍幾張照。」

「你牛B，」宋豹豎了豎大拇指，「給你律師費我認了。我不陪你了，有事就喊我。」

說著轉身就走，沒有一絲留念。李普顫巍巍地又掏出了手機，也不是為什麼幹嘛，就是攥著手機能有一些安全感，抬眼環顧四周，假裝看風景。

「別裝了，你是那位大人的寵物，怎麼可能看不到我。」煙霧瀰漫，虛影逐漸凝實，一個束著高高髮髻的中年人形象浮現出來，略嘆口氣看向李普。

寵物？我？李普不由得想起胡桃嬌喘的模樣，怎麼看自己也不像個寵物。

「你……您……留我下來想做什麼？」李普定了定神，胡桃不算，這是第一次和妖怪正兒八經的對話，小心肝撲通撲通地跳，緊張地屏住呼吸，聽說遇到殭屍的話閉氣有點用，不曉得妖怪行不行。

「我沒有惡意，我也不敢對那位大人的寵物下手，雖然你聞起來真的很香。」鍾妖陶醉地湊近李普，深深吸了口氣。

……顯然是沒有用。

李普偷偷看了看鐘妖的名字，還是一抹黃色，想來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這鐘妖的確對自己沒惡意。

「我在主人墓里待了很多年，受地氣滋養，百年前有了智慧，」

鍾妖抽了抽鼻子，念念不舍地從李普身邊退開兩步。

「這些小妖都是汲取了我逸散的能量緩緩開了智，在這個宅子里安心的修鍊，從沒有危害過任何人類。」

「但幾年前，宅主人帶回了一隻入了魔的蒲扇，那蒲扇修為並不高，但魔氣充盈，我們只能避開他。」

「魔，也是妖，但比妖強大的多。和我們安心汲取天地能量不同，他們以人類的情緒為食，甚至以人類的血肉為食，所形成的魔力比妖力霸道的多。」

鍾妖搖了搖頭，眼中流露出一抹悔意，「當我發現小綠蘿受那蒲扇蠱惑的時候已經晚了，魔的種子已經被種下，種子對植物來說本就是核心，綠蘿的種子帶了魔，他早晚會成魔」

「這間屋子，是禁閉室。宅主人常常關人進來，負面情緒充盈，綠蘿在此地生了根。」

「哎，都是我不好，我即將進階，忽略了這一切，綠蘿徹底迷失了自己。」

鍾妖推開門，裡面的小妖虛影紛紛睜開了眼睛，謹慎又好奇地看著李普，對他們來說，這也是妖生中第一個能看到它們的人類。

「他聞起來好香，我好想蹭蹭他！」

「閉嘴！」

「呲溜呲溜，人類能看到我們，好神奇！」

「我想打他，但我不敢。」

……鍾妖眼皮跳了跳又關上了門。

李普同樣好奇，這些小妖完全沒有幾十年智慧的樣子，倒像是孩童般，如一張白紙般純凈，完全顛覆了妖的印象。

按理說，就算是一頭豬，開了智幾十年也不至於如此純凈。

「我知道，你是一個律師，」鍾妖點了點他，「蒲扇跟著一位婦人離開，那婦人家庭悲慘，必然充滿著負面情緒，對蒲扇來說是極好的補品。」

「我想委託你，找到那婦人，告訴我蒲扇的位置，我要去將他封印帶回！」

鍾妖眼中露出一股煞氣，平和的眼眸中顯露出黑色，「留一隻魔在外，必然禍害人間，那婦人必然是他的最佳祭品！」

李普心中一驚，鍾妖顯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接觸過那蒲扇妖，而李桂珍也沒有因為蒲扇妖而受到什麼傷害，想起李桂珍那爽朗熱情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悲慘的樣子。

「你竟然還知道律師？」李普壓下心中的情緒，安全從這裡離開才是要緊事，先不論這鐘妖說的是真是假，先穩住再說。

「當然，我又不是老古董，我是讀書的，就是以前的狀師咯。」鍾妖收斂了情緒，頗為自得地捋了捋半長的鬍子。

「你可以離開這裡？」李普想起來蒲扇妖完全不能離開大蒲扇的樣子。

「不行，」鍾妖搖搖頭，「我雖然可以離開本體，但實力會大打折扣，你需要帶著我的本體去找蒲扇。」

鍾妖指了指不遠處掛在牆上的壁鍾，暗金色的外殼看起來頗為厚重，精緻的雕文謄刻其上，撞針一下一下的擺動，帶起咯噠咯噠的響聲。

李普記得當時第一次進這屋子的時候，就被這壁鍾營造的恐怖氛圍嚇了一跳，果然是只妖怪。

「他們在裡面做什麼？」李普問道。

「綠蘿入了魔，隨意丟棄會造成能量的污染，我們只能將他帶回來，讓小妖們逐漸消融他的魔氣。」鍾妖解釋了一句，李普敏銳地發現了鍾妖不自然的挑眉。

他在撒謊。

這事兒恐怕沒那麼簡單，李普心想，但他現在也沒法分辨真實，鍾妖的所言所語中有諸多漏洞，要不是現在形勢沒人強，李普真想好好審問審問他。

他既然能現在封印所謂的入魔蒲扇，當時為何不行動？

綠蘿當真是入了魔被人擊殺么？何人所為？

宋虎為什麼要建造這個一個屋子，還單獨放綠蘿在裡面？

諸多疑點弄得李普職業病都要犯了，但現在顯然不是什麼好時機。嗐，要不要和胡桃坦白呢？聽鍾妖的表述，胡桃是「大人」級別的，恐怕實力頗強。

對於魔，對於妖，她所知的信息勢必全面的多。

先緩一緩吧，鍾妖說我的氣味很好聞，是因為我用了好男友口氣噴霧……呸，胡桃是不是也因為這個原因而選擇和我在一起呢？

胡桃……是魔么？

唉，真是讓人頭禿。

「你委託我，那我可要跟你說清楚了，行有行規，找我辦事是要收錢的。」李普晃晃腦袋將紛雜的思緒甩開。

「沒有問題！」鍾妖爽快地點點頭，隨後在李普震驚的眼神下在薄霧中掏出了一個手機。

最新版水果13遠峰藍。

「……」

「怎麼？我作為一個妖怪，有個手機很正常吧？你說吧，你要多少錢？」

「……2000，不還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