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萬佛堂

「哀家在這萬佛堂里待了三天三夜。襄親王，你可知哀家為何待在萬佛堂。」呂雉問道。

沈鎮山不知呂雉為何問，這種不相干的事，他只好打馬虎眼，說道：「微臣不知，還望太后告知。」

呂雉挑明說：「皇上突感惡疾，接連幾日不得好轉。哀家便待在這萬佛堂，給皇上祈福，希望上蒼垂憐，讓皇上轉危為安。」

「太後有如此慈愛之心，定能感動上蒼，讓皇上轉危為安。」沈鎮山心中卻想，「皇上淪落至此，還不是你這個老狐狸害的，如今還裝模作樣假慈悲。」

呂雉突然轉過身來，盯著沈鎮山說道：「襄親王，前些日子，哀家聽說皇上召見過你。」

「回稟太后，皇上確實召見過微臣。」沈鎮山明白宮中都是呂雉的耳目，皇上召見他的事肯定瞞不住，他只能如實相告。

「哀家聽人說，皇上可是同襄親王密談了許久，但不知所談何事，可以告訴哀家嗎？」呂雉逼問道。

沈鎮山心中惶恐，敷衍地說：「皇上病中仍心繫江山社稷，召臣來談論國家大事。」

沈鎮山的回答在呂雉的意料之中，皇上身邊都是她的人，其實她早就知道，君臣之間談了什麼。

「哀家聽不得謊話。襄親王，你所言可是事實。」呂雉調侃道。

沈鎮山心頭一顫，呂雉眼睛像是能看穿人心，他真正的想法，都被她看的清清楚楚，他只能低頭不語。

呂雉見沈鎮山如此，心中有些惱怒，這些個公卿大臣，一旦被人說破了事，他們就像瘟雞一樣低頭不語。

呂雉這些年垂簾聽政，囑咐些事情底下大臣卻都陽奉陰違。

如今有事需要沈鎮山商量，自然不能將事捅破紙，得給他台階下。

沈鎮山突然感覺，呂雉陰冷的目光，慢慢變得融合起來。

呂雉語氣平和的說:「襄親王不必在意，哀家一時興起，隨口問問，卿不願提也就罷了。」

沈鎮山鬆了一口氣，說道：「謝太后體諒。」

話鋒一轉，呂雉說出了此次的目的：「襄親王，哀家召你前來，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件大事。」

「大事」沈鎮山一驚，他瞬間就明白了，呂雉深夜召他前來所為何事，他只是沒想到她出手這麼快。

「望皇太后告知，微臣願盡綿薄之力。」沈鎮山沉聲道。

襄親王的回答讓呂雉很滿意，即使這個回答不是發自內心的，不過既然能表態，那就代表能妥協，不過需要再費一些功夫罷了。

呂雉緩緩說出：「襄親王，皇上雖有天佑，但世事無常，萬一皇上駕崩，你覺得誰能繼承大統。」

萬佛堂內燭光搖墜，呂雉的話讓沈鎮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古往今來皇帝繼承權永遠是最敏感的話題，因此而死的公卿大臣何止千萬。

沈鎮山眼神閃爍，磕磕巴巴地說：「臣...臣不敢妄自猜測。」

呂雉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這人啊！要想他說出心中想法，還的逼一逼。

呂雉質問道：「哀家這裡倒聽到一些風言風語，說襄親王也想要繼位大統。」

聽到此誅心之言，沈鎮山額頭上立刻出現密密的汗珠，覬覦皇位這個大帽，一下扣在自己頭上，誰能受的了？

沈鎮山沉默了，呂雉來回踱步，繼續說道：「九五之尊啊！襄親王位高權重，難道就不想坐上去。」

呂雉的每一步就像踏沈鎮山的心裡，他果斷地說：「微臣萬萬沒有忤逆之心。」

呂雉看著被嚇的直冒冷汗的沈鎮山，知道他入套了，不慌不忙說：「襄親王的忠心自然是日月可見，畢竟當年先帝駕崩，武親王妄想奪權，還被你和慶親王大義滅親，如此才保得今日的江山社稷，哀家可得好好謝謝你。」

沈鎮山心裡罵娘：「老妖婆竟然用死去的二哥威脅自己，真是該死！」

表面上他則雲淡風輕：「皇太後過譽了，忠君愛國，死而後已，此微臣分內之事。」

一切鋪墊好了，該辦正事了，呂雉輕聲說道：「襄親王，你來之前，皇后不小心摔了一跤流產了，太醫全力搶救，可惜啊，皇子沒保住，皇後身體羸弱，加上悲傷過度，也過世了。」

「襄親王素有識人之明，不如你給哀家出出主意，定一下承繼人選，望襄親王不要推辭啊。」呂雉對沈鎮山說。

沈鎮山聽到皇后沒了，一股愧疚之情從心中溢露而出，「微臣無能啊，沒有完成皇上的託孤重任，沒能保護好皇后和皇上的唯一血脈，可恨，可恨啊！」

沈鎮山頓時生出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彷彿自己無論怎麼做，都不能改變任何事。

面對呂雉的提問，他本不想回答，但一對上呂雉凌厲的眼神，他心理防線還是被攻破了，他只好開口。

沈鎮山提出第一個人選：「樂親王之子沈建文，儒雅隨和，才華橫溢，待人謙和，外早有讚譽，年及弱冠，青春洋溢。」

「樂親王之子的才氣，哀家也有所耳聞，不過沾了許多書生氣，行事必然優柔寡斷，金玉其外，敗絮其內，怕成不了大事。」呂雉搖搖頭。

沈鎮山提出第二個人選：「平親王之子沈傑，不喜文，獨愛武，十歲便入伍，隨軍遠征漠北三次，南下平亂十一次，年三十有六，正值壯年，雄姿英發。」

「平親王之子，哀家亦見過，粗俗不堪，全不知禮法，只知騎馬廝殺，下馬便坐立不安。立國用武，治國當用文，此等憨貨，襄親王也推薦？莫不是打趣哀家。」呂雉反對道。

沈鎮山苦思冥想又想到第三個人選：「臣十四弟荊親王沈風，師從文閣大學士鄧若水，行事有據，才思敏捷。曾隨大將軍孫延庭學習兵法，守望邊關多年，雖無政績亦無所失，先帝愛惜，曾想將皇位傳於他。」

「大名鼎鼎的風流王爺誰不知道？為了一個女人跟先帝鬧翻，最後丟了皇位。正妻一側妃二小妾十七，風流成性的東西，豈能守得住這龍朝天下。」呂雉恥笑道。

這不行，那不行，沈鎮山絞盡腦汁想的人選，都被呂雉一一否定了，要是按呂雉的標準，那所有人都是酒囊飯袋了。

沈鎮山擺手，說道：「稟太后，微臣實在想不到人選了。」

「你終於說完了，我都快找不到理由了。」呂雉心想。

呂雉見時機到了，順勢就說出自己的想法：「襄親王，哀家這裡倒還有一個人選，請你給我斟酌一下。」

「你自己心中本來都有人選了，我說啥都沒用，幹嘛還要走一遍流程問我，想的我腦子都要炸了。」沈鎮山無語了。

沈鎮山回應道：「請太后示下。」

「哀家認為慶親王獨子沈遠，繼位大統甚為妥當。」呂雉把心底的想法吐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