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萬惡的軍訓（三）

「聰明，你是真聰明」集合的路上漢陽再次摟著餘生感嘆。

餘生得意地點點頭說：「那是，這叫物盡其用」

「哈哈哈哈」見餘生得意的樣子，漢陽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有什麼喜事呀，都笑得這麼開心」

餘生絲毫沒有注意什麼時候身邊多了一個人，突然冒出一句故意壓低的男聲著實把自己嚇了一跳。

餘生轉頭一看，竟然是林大頭。

「你好，我叫林清堯，是餘生的老朋友」林清堯向前探出半個身子給餘生旁邊的漢陽招了招手。

「您好」漢陽露出一個面對客人的標準笑容，禮貌地回答道。

餘生看到林清堯瞬間火大，手中的水杯差點就打到他胳膊上了，想了想旁邊還有漢陽，就先給他個面子吧。

「嗯，我們以前是同學」餘生對著漢陽解釋，同時惡狠狠地對著林清堯強調了一遍：「只是老同學！」

「你是餘生舍友吧？咱們以後再怎麼算至少都是校友了，真是有緣」

「哈？」漢陽內心簡直想給眼前這個少年鼓掌，這都能攀上關係，真是厲害。

林清堯長得跟打了激素一樣，上了初中就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高，現在才高一，目測都已經一米八了，加上常年打籃球，活脫脫一個陽光大男孩。

餘生真有點無語，從初中開始林大頭就活躍在自己周圍，搞得全世界都以為自己早戀，還有暗戀林大頭的明著就把自己當成情敵。

「你不用回去軍訓的嗎？」餘生指了指自己班的隊列，「我們到了」

林清堯也指了指前面，「我們三排，就你們隔壁」

「你在五班呀？」餘生問。

「唉，你一點都不關心你老朋友，連我幾班的都不知道」林清堯皺起眉頭，就差捶胸頓足。

「漢陽，咱們快點走吧，這人精神有點不正常」餘生拖著漢陽快步走進自己班的隊列。

「這個人還挺好玩的」漢陽邊戴自己的帽子邊說。

那邊林清堯已經跟陳家譯湊到一起說說笑笑了。

餘生有點恍惚，三個人做同學的日子好像就在昨天，再出現在同一個時空的時候讓她有一種很欣慰的感覺。

照例從站軍姿開始，餘生臉上卻浮現出輕鬆的笑容，儘管八九點鐘的太陽沒有放過她，但起碼腳上舒服多了，她感覺得到棉花的質感，柔柔軟軟的。

趁教官走到了後面，餘生扭頭沖漢陽挑了挑眉，得意地抿了抿嘴，漢陽也沖她擠了擠眉毛，卻是著急的樣子。

餘生轉過頭的時候猛地看見廖老師就站在自己面前，嚇一跳的餘生反而沒有過多的反應，一本正經地瞅著前方，站得更直了些。

廖世琛也沒想到餘生能這麼淡定，忍不住借著托眼鏡的動作笑了一下，低聲說：「認真點」

餘生也跟著輕聲說：「是」

中場休息的時候，小趙組織起排里的同學給隔壁排拉歌。

「三排來一個，三排來一個」

盤著腿在地上坐著休息的四十人齊聲對著隔壁排大喊，餘生這才發現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同學嚎起來也是氣勢如虹。

小趙扯著嗓子，他念一句同學跟著念一句，還不忘用眼神挑逗一下三排的排長。

「一二，快快

一二三，快快快

一二三四五，我們等得好辛苦

一二三四五六七，我們等得好心急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你們到底有沒有」

隔壁排長喊起口號，把三排一群青蛙調整成與二排面對面的狀態，「全體起立，立正，向左轉，坐」

「跟著我」三排排長也不甘落後。

「要我唱，我就唱，我的面子往哪放；叫我唱，偏不唱，你能拿我怎麼樣，怎麼樣~」

三排吼完，兩邊陣營都大笑了起來。小趙這個時候來了個神轉折：「他們不唱我們唱，團結就是力量，預備起」

二排毫不客氣，但是因為事發突然，剛開始難免七零八落，小趙趕緊補了一句：「拿出點氣勢來，團結就是力量，預備起」

這下大伙兒都及時反應了過來，餘生也被這股氣勢感染了，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生生把一首《團結就是力量》嚎完。對面也回敬了一首《我是一個兵》。

整個操場上拉歌的聲音此起彼伏，節奏強勁有力，一個強過一個，都想在聲音上壓過對方。在這樣的環境下，疲倦早就煙消雲散了。

「怎麼樣，舒服嗎？」漢陽賤兮兮地問。

「可舒服了，就跟踩在雲上一樣」餘生很想把這個想法給大家分享，但是鑒於有點太羞澀了，還是自己私藏了吧。

萬萬沒想到，接下來餘生來了一撥超級傳播。

情況是這樣的，三排排長覺得拉歌太文靜了，建議大家動起來比拼，就想出來一招蛙跳接龍，兩邊各出十男十女，一個跳到了最後一節階梯，下一個才可以接著開始跳，用時短者勝。

餘生很不幸地被挑中了，而且很不幸就在跳上最後一節階梯的時候把腳給崴了，為了不耽誤下一個同學，她忍著痛單腳跳下了階梯，想坐到一旁休息一下。

排在最後面的陳家譯看到餘生一瘸一瘸地從自己面前走過，扯住她，忙問：「怎麼了」

「沒事，你先比賽」餘生想掙脫陳家譯的手，奈何堆放並沒有放過她的意思，「是不是腳崴了？」

「嗯」餘生點點頭，「你先準備比賽吧」眼看著排在女生隊列最後的漢陽都要開始跳了，餘生可不想因為自己耽誤了大家。

「報告教官，餘生同學腳崴了」陳家譯把餘生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攙著餘生走向休息區。小趙緊急叫停了比賽，讓陳家譯把餘生扶到休息區，並讓剛跳完階梯急著跑過來的漢陽去醫療隊找校醫。

借著陳家譯的力確實輕鬆了很多，但是這麼多雙眼睛看著，餘生的臉就跟著火了一樣。

隔壁三排備戰的林清堯也停下跟身邊人說笑，看了過來。見著兩人終於又走到了一起，林清堯心裡有種石頭落地的輕鬆。自己總算不辱使命，沒讓餘生被別人拐走，也算對自己的兄弟有所交待了。

扶著餘生坐下，陳家譯蹲下身來解開餘生的鞋帶，剛想給餘生把鞋子也脫出來的時候餘生痛得嘶嘶聲，一看，餘生的腳踝上圍都開始紅了，怕自己操作不對，陳家譯只能暫停手上的動作，等著漢陽把校醫找來。

校醫過來之後，扶正餘生的腳，乾淨利落地把鞋子脫了，鞋子裡面的小白卻不爭氣地滑了出來，小趙在旁邊看著，指著滑出來的小白，一臉天真地問：「這是什麼？」

所有人都順著小趙的發問看向地下白花花的一片350mm的夜用衛生巾。

餘生此刻卻只想從地面上敲出個土地，趕緊把自己拖到地底下面。那邊小趙還用手撿起來，拿著在餘生面前晃悠了幾下，滿臉好奇地問：「這是幹什麼用的？」

陳家譯雖然知道，但是這個話題他不敢輕易開口，手上幫著校醫遞過繃帶。

下面的女生有些在竊竊私語，男生有些都撇過頭去，裝作沒事發生，還是漢陽大義凜然地站出來給小趙科普：「教官，這是小白，軍訓發的鞋子太硬了，拿這個塞到鞋子裡面，腳沒那麼受罪。」

說著還把自己的鞋子也蹬出來，露出白色的一截。餘生沒想到漢陽不僅認同自己的想法，還身體力行地實踐了。

「噢~」下面的同學先是發出原來如此的感嘆，隨後傳來一陣爆笑。

校醫手中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和陳家譯異口同聲地說了一句：「聰明」。

班主任來到的時候，校醫已經給緊急處理完畢了，漢陽接過小趙手中的小白，塞回餘生的鞋裡。

「班長先把餘生送到校醫室去，其他同學先繼續訓練。」廖老師發話，漢陽只能交待了餘生照顧好自己，回到了隊列。

小趙吹起了哨子。「集合」

校醫室在軍訓場後面，路上還聽得到場上的訓練聲，但一樓之隔，卻把青蛙大軍都隔在了外面。

餘生一手扶著陳家譯，一手提著自己的鞋子，兩人慢慢往前挪。

「你的腦子裡都裝了些什麼，這麼稀奇古怪的辦法都想得出來」陳家譯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你懂什麼，窮則變，變則通」餘生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想到餘生從小就不愛運動，也怪不得她。

「你想不想快點到校醫室涼快一下？」陳家譯停下腳步，詢問道。

餘生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鄭重地點頭：「當然想啊，但是怎麼快啊？」自己的腳已經腫得跟豬蹄一樣了，絕對稱得上「舉步維艱」。

「拿穩你的鞋子。」餘生還沒反應過來，陳家譯就把餘生的雙手搭在他的脖子上，稍稍彎下腰，一隻手臂放在餘生背上，一隻手臂放在餘生膝蓋後方，一下子就把餘生橫抱了起來，大步流星地往校醫室的方向走去。

「陳家譯」

「嗯？」

「我發現你今天至少有兩米高」

「不是向來如此嗎？」

餘生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軍訓進度條到十五分之二的時候就終止了，望著自己腳上纏的繃帶，餘生也不知道自己的倒霉還是幸運。

晚上回來漢陽給餘生傳達了幾條八卦。

一是二三排排長都被頂頭上司訓了一頓；二是下午訓練安琪中暑了，漢陽親自扶起了她並送到了校醫室，安琪一臉失望地說著感謝；三是小賣部的小白被搶購一空，主力軍還是男的。

夜風溫柔，皮膚的每一個毛孔都記下了這種難以名狀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