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從表姐家出來，王小梅跟夏雨晴說：「雨晴，房子的事不要告訴雨晨。」

王曉梅怕夏雨晨嘴裡藏不住話，把這件事情告訴夏學農。倒不是說她怕夏學農知道這件事，而是她得親自說。如果夏學農是從夏雨晨口中而不是她口中得知這個消息，肯定又會跟她生一場大氣。王小梅了解夏學農的小心眼，所以叮囑夏雨晴。

「嗯，」夏雨晴乖巧的點頭，接著問道：「我們要在市裡買房子了嗎？」

「回去問問你爸爸再說。」

「我覺得爸爸不可能同意。」夏雨晴憂心忡忡的說。

王小梅帶著夏雨晴到南關，跟小偉媽媽他們會合，兩個人帶著孩子們到處逛了逛，買了書、衣服、吃的，在小攤上吃了涼皮。臨走的時候，王小梅又特意跑去馬陽路最有名的糕點鋪，給公公婆婆買了些糕點。

趁著夏雨晨和小偉不在近前時，王小梅把從表姐那得來的消息簡單跟小偉媽媽說了說，小偉媽媽也不懂，給不出什麼好的建議，況且這是大事，她一個外人，也不好說什麼。

到家時已經是傍晚，王小梅讓夏雨晨把糕點送到夏振江和馮玉香房間去，不一會兒，夏雨晨便拿著一個蛋糕，一邊吃一邊從他們房間出來。另一隻手裡還拿著一個，他走到夏雨晴面前，把蛋糕遞過去，奶奶讓給你拿的。

夏雨晴這兩年很少去爺爺奶奶房間，她知道夏振江不太喜歡自己，雖然夏振江沒有直接說過，但她隱隱能感覺到。

夏振江討厭夏學農，惡其餘胥，他們一家人，他都不太喜歡。夏雨晴是個敏感的人，對夏振江有意無意表現出的對他們的輕慢厭惡早有感覺，不自覺間就跟他疏遠了。

夏雨晨沒心沒肺，什麼都不知道，而且他是男孩，又是長孫，夏振江多少還是要顧及面子的。

馮玉香倒是對所有子孫一視同仁，要非說有偏愛，可能對夏雨晴更為心疼一些，她知道自己兒子的脾氣，知道夏雨晴平時沒少受委屈，可能更多的是出於憐憫吧。

晚上睡下之後，王小梅想把今天去表姐家，以及表姐找的房子的情況跟夏學農說一下，哪知道剛提到房子兩個字，夏學農就大發雷霆，做出一副要吵架的架勢。王小梅不想大半夜吵的人盡皆知，連忙說道：「好好好，我不說了，你也別惱，趕緊睡吧，咱倆別吵架。」

「不說拉倒！你永遠都是這種態度！你不想說我還不想跟你說呢！你這個人就不行！我今天算是看透你了！虛榮的很！天天房房房！」夏學農口氣強硬並且出口傷人，他永遠都這樣，只要自己能解氣，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從來不考慮對方感受。

「我天天房房房？誰家娶媳婦不蓋房，誰家娶媳婦像你家一樣，就做兩把板凳？咱倆過這麼多年我要求過啥，你為這個家添過啥，這麼多年我說過什麼嗎？我抱怨過嗎？天天跟老人在一塊兒混著，你知道背後有多少人笑話我們？我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有錯嗎？」王小梅情緒激動，但還是努力壓低聲音。

「你不想跟我過就滾，嫌我沒有本事，你去找有房的吧。」王小梅的這番話傷了夏學農的自尊心，他被徹底激怒了。

「你說話真傷人心，咱倆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王小梅坐起來想走，又不知道該去哪，把臉轉向一邊，眼淚刷刷的往下流。

「我早就知道你不想跟我過，你有這心不是一天兩天了！嫌我沒本事，嫌我沒有房，你多厲害，你多有本事，你有錢，你是城裡人，我算啥······」夏學農繼續厲聲斥罵，絲毫不顧及王小梅的傷心和眼淚，對他來說，贏了眼前的這場吵架才是最重要的，這麼多年跟老婆吵架，他從來沒輸過。

「好了，學農，你別說了，」王小梅深深嘆了一口氣，「都是我的錯，我今天晚上真不該跟你提房子的事，你別再大聲嚷了行不行？」王小梅哭的臉都變形了，夏學農卻沒有絲毫的心疼。

「你啥意思？我在這個家連說話的權利都沒有了？」夏學農才不會這麼輕易罷休。

「不是，沒有人說你不能說話，我的意思是大半夜的不想吵架，鄰居們聽見了丟人。」

「我丟人！？我丟啥人？你叫鄰居們來評評理，看我說的有錯沒錯？去哪說我也不怕。」

「我沒有說你錯，我可不敢說你錯。」

王小梅很多時候覺得跟夏學農是沒有辦法溝通的，脾氣暴躁就不說了，兩個人說話根本就不在一個頻道上，還沒說兩句就吵起來，她常常懷疑夏學農能不能聽懂自己的話。他們就連吵架都不在一個頻道。有時候，一場好的爭吵是有助於兩個人溝通，有利於問題的解決的，所以很多人吵完感情反而更好了。不過這種情況在她和夏學農身上不可能發生的，夏學農吵架從來不是為了解決問題，他是單純發泄他的怒氣，顯示他的權威。

雖然王小梅已經退讓，夏學農卻沒有輕易罷休，罵王小梅罵到半夜，曆數他們從結婚到現在王小梅所有的「錯」。罵完之後自己呼呼大睡，王小梅哭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