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逃
謝青雲繼續道:「師兄和小師妹快逃吧,如今臨江整日有封霾人巡邏,我們不易在這兒逗留過久。」
「好,我們走。」林琛遲說罷,抓住宋以安的手腕,「師妹,滅門之事從來不是你的過錯,事到如今我們必須先保命才行。」
宋以安含著淚點點頭,道:「好。」
謝青雲又說:「我不同你們一起了,如今江湖紛亂,我家中還有母親……」
林琛遲看出謝青雲並不想再捨命為師門報仇,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你快離開這兒吧。」
出了臨江閣,街上便能看見封霾派來的人,林琛遲帶著宋以安一路上躲躲藏藏,幾次險些被巡邏的人發現,昔日臨江百姓也不再如往常般和樂,被嚇得紛紛躲在家中。
林琛遲突然想到臨江盡頭有個廢棄的破廟,應該可以在那躲上幾天,慢慢想辦法。其實宋以安和林琛遲心裡都明白,他們只有去南荒一條路可走了,可卻誰都難開這個口。
煙青山被屠,臨江閣被滅門,如今肖玉山不僅劍法出眾,還有懂蠱蟲之術的手下,如果他們逃去南荒的消息被肖玉山得知,那南荒恐怕也很難敵過封霾。
來的路上林琛遲偷偷買了些吃食,足夠在破廟裡留上一兩天。
「師兄……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林琛遲也有些為難,道:「我想……再去尋一次蘇前輩。」
「蘇前輩第一次就拒絕了,你這次再去恐怕也是一樣的結果。」
「可是師妹,臨江閣已經沒了,我們除了找蘇前輩,根本無路可走!」
這時,突然聽到外面傳來的聲音:「這裡還沒來過,給我搜!」
「糟了!」林琛遲低呼。
林琛遲和宋以安躲在廟裡一塊布簾后,從縫隙中看見巡邏的人正向自己靠近,林琛遲握住劍柄準備隨時拔劍一戰。
只見那人剛掀開帘子,還沒來得及出聲林琛遲一劍刺入那人胸口,身後的人忙喊道:「這裡有人!」
隨後領頭的帶著一波人趕來,好在林琛遲劍法了得,同尋常弟子交手並不吃力,再加上宋以安的遲安相助,沒一會兒便將區區十幾人打倒在地。
「原來你們在這兒。」林琛遲剛鬆了一口氣,便瞧見一人正邁過門檻,笑吟吟道,「好久不見,林師兄。」
「阿箏!」那進門之人正是下蠱的阿箏,宋以安巴不得現在就將他碎屍萬段,「你不配叫師兄。」
林琛遲沒有多言,利劍一橫刺向阿箏,阿箏嘴角一勾,輕輕側身便躲過一劍,繞至林琛遲身後不知將什麼東西拍入林琛遲衣領中,起初林琛遲還並無不適,連出幾招,雖然招招致命卻都被阿箏躲開了,隨後林琛遲突然跪倒在地,神情十分痛苦,猛地吐出一口血。
「師兄!」
「快跑!」林琛遲自知可能是中了阿箏的蠱毒,起身就跑,破廟后就山林,只要進了山林阿箏再想追就困難了。
剛跑進林子里,宋以安感覺林琛遲越發無力,只好先讓他倚在樹邊,查看一下傷勢。
宋以安掀開衣領,只見林琛遲背部已經開始潰爛,她突然想起衛嵐當時的情況,不由得一顫,萬一林琛遲也和衛嵐一樣……
林琛遲見宋以安許久沒有說話,故作無事安慰道:「師妹……我沒事……」
「你們這是怎麼啦。」一聽到身後有聲音,宋以安剛要吹笛,轉身看見一位老婆婆,像是本地人。
「婆婆……我師……我哥哥他受了傷……」
好在那婆婆心腸好,說自己住在這林子里,對草藥有所研究,可以幫忙看看,宋以安忙謝過婆婆,掀開林琛遲的衣領,那婆婆一看便說:「你哥哥可不是普通的擦傷,應該是中了蠱毒。」
宋以安警惕起來,問:「婆婆怎知這是蠱毒?」
「其實我也不太了解蠱毒之術,我老伴從前也被這種蠱蟲傷過。」婆婆說道,「最近臨江也不安生,你先隨我去我家中躲躲。」
宋以安一聽,忙道:「多謝婆婆了!」
婆婆住在山林之中,隱蔽得很,封霾的人一直守著街頭鬧市,自然尋不到這裡。宋以安將林琛遲放在床上,那婆婆說:「今天你先在這裡住下,你哥哥傷勢不算嚴重,明日一早我去采草藥,你進城再買一瓶讓傷口結痂的葯,你哥哥過幾天就好了。」
「多謝婆婆了!」宋以安這才鬆了口氣,如果林琛遲和衛嵐一樣,就麻煩了。
宋以安坐在床邊,回到臨江的一幕幕都來得太快,根本來不及反應,林祝生死了,臨江閣沒了,如今只剩下她和林琛遲相依為命。
「師兄,原來我不變得強大,就永遠保護不了我想保護的人。」宋以安看著林琛遲緊鎖的眉頭,心疼地握住他的手,喃喃道。
林琛遲只覺後背如火灼燒,火辣辣的疼,用盡全力才反握住宋以安的手,說:「師兄沒事……」
林琛遲被蠱毒的苦痛折磨得一夜未眠,宋以安一直守在他身邊,雖然林琛遲和她強調許多次這件事不怪她,可宋以安心底總是難受得很。
第二天一早婆婆讓宋以安換了便裝,畢竟白衣在城裡有些顯眼,臨走前林琛遲再三叮囑萬事小心,不可冒險。
宋以安一路上低著頭小心翼翼,生怕再被巡邏的人發現,幸運的是一路上未見到一個封霾人,到了濟德堂,宋以安將銀兩放在櫃檯,小聲道:「一瓶金瘡葯。」
拿起藥瓶一轉身,門外正是在巡邏的人,都拿著刀指向宋以安,為首的不是阿箏,這讓宋以安鬆了口氣,這樣對付起來就簡單了不少,手指剛碰到遲安,只聽一聲口哨,街上的一匹運貨的馬突然瘋了似的沖向巡邏的一行人。
一時間街上人群散亂,巡邏的人也都紛紛逃竄,宋以安只覺手腕一緊,「愣著幹什麼!跑啊!」
「傅……傅川?」宋以安緩過神來才發現拉著自己跑的人是傅川。
傅川沉聲道:「你現在欠我三條命了。」
好不容易甩掉封霾弟子,宋以安扶著樹榦喘著氣,問:「你怎麼在這兒?」
「我一回到南荒就聽說……臨江閣……」傅川沒再說下去,反問道「你和林兄還好吧。」
「師兄中了蠱毒,我來給他買葯。」
「怎麼會中了蠱毒?」傅川瞪大眼睛,驚訝道。
「說來話長了……我們先回去找師兄。」宋以安確認手裡的藥瓶完好無損,才鬆了口氣。
進屋時婆婆已經將採好的藥材熬成湯藥,林琛遲正喝著,看見宋以安身後跟著傅川,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接你們回南荒。」
林琛遲想都沒想,「不了。」
「不?」傅川走到床頭,盯著林琛遲,「林琛遲你瘋了?」
林琛遲重重地咳了幾下,道:「此事不能牽扯到南荒。」
「不能牽扯到南荒,為何當初林先生來找我爹?」
「……總之,不能去南荒。」
「去不去南荒你說的不算,你不對自己負責也要對你師妹負責吧。」
林琛遲沉思片刻,才說:「那你先帶我師妹回南荒,我要去趟蘇陵。」
傅川不解,問:「還去蘇陵做什麼?」
林琛遲一字一頓,說得清清楚楚:「找蘇前輩。」
傅川自然明白當前局勢已迫在眉睫,就算蘇祁已經拒絕過一次,也不得不再去試一試。
「上次我們去蘇陵時,蘇前輩曾經對我十分親和。」林琛遲繼續說道,「他說我長相舉止像他的一位故人。」
「你懷疑……他覺得你像衛嵐?」
「是。所以我去還有勝算。」
傅川看了看宋以安,又看了看林琛遲,搖搖頭道:「也只能這樣了。」
林琛遲在臨江又休息了幾天,後背的傷口逐漸開始結痂,已經好了一大半,宋以安見林琛遲傷勢回復得不錯,決定離開臨江,萬一被肖玉山的人發現他們藏在此處,恐怕婆婆也會被牽連。
和婆婆告別後,傅川提議坐船離開臨江,而林琛遲直接御劍去蘇陵。
「師兄,保重。」宋以安如今除了一聲「保重」,說不出一句話來,臨江閣滅門后她知道,她不能一直這樣依靠別人,她必須變得強大起來。
船上的傅川並沒有平時那樣多話,也許是因為臨江閣的緣故,他擔心自己說錯話戳中宋以安的傷心事。
一路上一直沉默不語的宋以安突然說:「傅川……」
「怎麼了?」
「能不能教我御劍。」
「御劍?可你習的是音律,武器是玉笛。怎麼御劍?」
宋以安皺起眉頭,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等到了南荒,我幫你找找古書里有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