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第 259 章

第259章 第 259 章

城裡亂成一團,皇宮內也不遑多讓。

皇帝和文官坐守後方,武將們或是去督戰,或是去統籌,只有幾個年紀較大的,跟著一起守在宮裡,焦急地等待前線的消息。

行秋一進去,神情焦灼的耶律延禧和眾官員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他身上。

耶律延禧沒時間跟他繞彎子,開口就是:「朕同意了,幽州也給你們,你即刻想辦法讓女真人退兵。」

官員中隱約可聞哭聲,聽著怪可憐的。前面有強敵攻城,後面還有人勒索割地,割的還是燕雲這種稅收和軍事重地。行秋代入自己想了下,真有這一天,他可能也是要哭的。

同情歸同情,涉及國家利益,行秋分毫不會讓。

行秋微笑著搖頭:「陛下,光有幽州不行,您知道的。」

耶律延禧陡然站起來,失態地用手指著他低聲咆哮:「貪得無厭的無恥之輩,朕已經同意將太行山以東的七州全都給你們了,你還要怎樣!!」

有官員跟著勸道:「拿了幽州已經很好了,莫要再貪,雁北之地就是給大宋,你們也不好守啊。」

「拿了太行山以東的城池,國界的關口基本全能堵上,只需守好幾處險要關隘,大宋就是銅牆鐵壁,誰都打不進來,這一點使者肯定清楚。」

行秋聽著耳邊諸多勸誡,神色平淡地盯著耶律延禧:「幽州的確很重要,但我執意要雲州的目的,陛下和朝中諸位肯定也清楚。」

許多人神情一滯,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雲州對大宋來說是眼睛,對北方游牧民族又何嘗不是?有了這片地,他們進可攻退可守,其重要性一點也不亞於幽州,怎會輕易讓出去。

耶律延禧臉上的肉抖動著,氣得冷笑一聲:「帶上你的人,滾出遼國!朕寧可抱著燕雲一起亡國!」

此言一出,好幾聲哭叫著喊「陛下」的聲音,耶律延禧拼著一口氣全當聽不見。

行秋挑了挑眉頭:「寧與家奴,不與友邦?也好,陛下執意如此,我也只能按照自己原本的打算行事,還請陛下不要記恨我,安心上路就是。」

他剛假裝要動手,從殿外連滾帶爬地衝進來一個滿身血污的士兵。

「陛下,外城破了!」

耶律延禧渾身一軟,雙目獃滯地癱軟在椅子上,殿內有一個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官員更是當堂癱倒在地上。

外城……這就破了??

怎麼可能?!這才半天!這才半天!!

緊接著,又有士兵來報,說撻不野將軍率軍出降,完顏阿骨打正率軍往城內打過來。

百官回過神來,一部分大罵開城門投降的叛徒,一部分勸著耶律延禧趕緊往西京轉移,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行秋對上耶律延禧緩緩轉過來的視線,微微笑著等待他開口。

他完全看得出來,耶律延禧剛才並不是為了面子放狠話,他是真的以為,臨潢城池堅固,怎麼也能守上十天半個月的,而金兵為了急行軍,肯定沒帶多少糧草。遼兵完全可以依靠臨潢,與金兵打消耗戰,耗上十天半個月的,萬一就反敗為勝了呢?

但誰也沒想到,契丹人眼中堅不可摧的臨潢,竟被女真人只用了半天時間便攻了進來。

這一仗摧毀的不僅是外城那一層保護圈,更是遼國無數人的心理防線,比如耶律延禧,他再也沒有剛才強撐著的精氣神,整個人就像被什麼重重擊垮,離崩潰只有一步的距離。

蕭奉先神情哀切地跪在地上:「陛下,簽了國書吧。沒了上京和中京,我們要燕雲又有什麼用啊。」

女真人這會主力部隊集中在上京,但上京旁邊就是中京,距離很近,等他們滅了臨潢,轉頭南下就能順手滅了中京,所

以上京一丟,中京很大概率也保不住。

又有一個行秋不認識的官員站出來,請求耶律延禧同意割地,更多的要麼默不作聲垂淚,要麼不忍直視地閉著眼睛。

行秋能理解他們的心情,斷臂求生的道理誰都明白,但作為國人,誰又願意張這個嘴,說出將國土割讓給鄰國的話。

若說他因為五十六個民族是一家,並且不是大宋本國人的因素,對這樣的場面多少有些唏噓,後面跟著的趙楷、武松、魯智深等人這會要爽翻了。

這世上最讓人開心的,還有比親者快仇者痛這事更舒服的嗎?

遼國不僅是仇人,還是壓在大宋頭頂一百三十多年來的陰影,是讓中原王朝每一個漢人深感恥辱的存在。

看著遼國人哭,他們就想笑。就今天這畫面,以後但凡想起來,飯都能多吃兩碗。

耶律延禧真的怕了,女真人的兇悍完全將他擊潰。

上京不能丟,中京也不能丟,這是他腦子裡不斷在重複的話語。

也是他用來安慰自己、說服自己的句子。

「……朕這就讓人起草國書。」耶律延禧顫抖著聲音,「太行山以東幽州七地,雁北雲州九地,從今起……」

他停頓了好長時間,耳畔聽著逐漸逼近的兵戈聲,雙眼茫然掃過座下臣子們痛苦失意的面龐,狠狠閉了閉眼,道:「盡歸大宋。」

他是整個契丹的罪人。

祖宗的榮光啊,還有能夠看得見的那一天嗎?

這一刻真的到來時,行秋反而出奇的冷靜。

事情遠遠沒有結束,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大宋的國書早已擬好,遼國那一份,還請陛下現在就動筆。」行秋抱了抱拳,「我現在就去為陛下退敵,希望等我回來時,咱們雙方都能給各自帶去好消息。」

耶律延禧說不出話。

行秋也沒在意,他笑了笑,轉身對身旁眾人道:「跟著我,咱們一起去會會完顏阿骨打他們。」

撻不野將軍雖降,城內依然有許多軍隊在頑強抵抗。

將軍們帶著士兵,在城門處與女真人拚死斡旋,哪怕城門已開,這座城池終將無法守住,但拼上他們的性命,哪怕只能拖延女真人進城的步伐片刻時光,他們也算是盡到了自己的職責。

行秋帶眾人佔了一處高點,居高臨下地看著遠處的廝殺,趙楷戰戰兢兢地問道:「我也要在這裡嗎?」

行秋嗯了聲:「你跟著我才是最安全的,否則放你一個人在使館或皇宮內,一轉眼你就會被耶律延禧抓起來,用來威脅我給他打白工。而且你也需要多看多學,現在多了解對方一分,以後就少吃一次虧。」

趙楷的破綻實在太多,普通的臣子或下人是沒有這般雍容尊貴的氣度,和目下無塵的睥睨目光的,遼國所有大臣也不是瞎子,只要耐心觀察,再將人抓來詢問,趙楷身份暴露就是前後腳的事。

和遼國不同,女真人打仗,將領會跟著底下的小兵一起衝鋒陷陣,坐鎮後方的唯有一個完顏阿骨打。

行秋指著沖在最前面的完顏婁室,問搭弓準備射擊的花榮:「你能射到他嗎?」

花榮搖頭:「超出射程了。」

行秋道:「那再等等。」

金兵勢猛,遼兵人多,一個是東北漁獵民族,一個是草原游牧民族,兩邊都有騎兵,除了攻城那一陣子的慌亂,這會到了平地上,雙方看起來倒是打得不相上下,有來有回的。

至少就目前來看是這樣。

場上幾個男人都有些按捺不住,趙楷害怕,他們可不怕,這樣的場景,只會讓他們熱血沸騰,滿心都是殺敵和建功立業的想法。

行秋只好安撫他們:「再等一會,等他們兩

邊再互相消耗一陣子,我們再出手。」

從高處看,金國的軍隊在不斷往城內推進,遼國這邊一步步後退,兩軍交接的地方,後者更是呈潰逃的姿勢向著空曠的城內拚命奔跑。二者戰力懸殊,抵抗了不過半個時辰,敗軍之相已顯。

宋遼之間百年的和平,養廢的不僅是大宋的士兵,也有遼國的士兵。

行秋戴好帽子,拉了把臉上的面罩,側頭問身邊的人:「還看得出我是誰嗎?」

眾人齊齊搖頭。

行秋深吸一口氣:「你們蹲下藏好,別讓人發現,我這就去了。」

他最初的構想是躲在遠處放冷箭,但奈何戰場混亂,目標又一直在動,一個瞄不準,就會傷及性命。他只想將對方的將領們擊下馬,打亂金兵的攻勢,讓遼國這邊趁勢反擊回去,殺人並不是他的本意。

至少,他不想看見有人死在自己手裡。

而且他在高處搞偷襲,目標太顯眼,容易將敵方的視線全都吸引在這處,大大增加了趙楷他們的風險,綜合算下來,還是他自己一個人去最保險。

他輕盈地從高台上跳下,像一滴水珠一樣融入整個戰場。

高處的武松等人緊張地心臟揪成一團,眼睛連眨動一下都不敢,一錯不錯地盯著遠處那人的身影。

他靈活地奔赴戰場,即使裹在臃腫厚實的契丹袍服下,都不能掩去從骨子裡流露出的風流與恣意。

古華劍法,飄搖若雨,散如彩華。

劍光灼灼,亮如雪練,燦若燃霞。

飄逸的身影如游龍般從人群中翻飛而過,隨著手中三尺青鋒一起刺出的,還有凝聚在周身,如雨線般連綿不絕的幻影劍雨。

行秋逼近沖在最前方的完顏婁室,他在對方驚愕放大的瞳孔中,看到了小小的如一片羽毛一樣快速貼近的自己。

劍刃在他胸口輕輕一抹,右掌推出,這位女真第一戰神轟然跌下馬,周圍反應過來的金兵呈圈狀向他包圍過來。

幾十把長槍向著他刺過來,行秋躍身而起,腳尖踩在幾乎快疊在一處的槍尖上,身體忽地拔高,向著下一個目標完顏宗弼繼續靠近。

劍雨如簾,如影隨形,天青現彩虹。

他的入場像一柄破開困局的利刃,所到之處,人仰馬翻,場上局勢陡然變得不同。

女真士兵們放棄追擊遼兵,他們掉過頭向他圍過來。行秋將身法運用到極致,避過沖著他心口遠遠射過來的一箭,挑飛刺過來的長矛,用契丹話振臂高呼:「完顏婁室倒下了,兄弟們跟我沖啊!」

遼國那邊以為皇室派出了什麼高手,一來就扭轉了戰局,聞言精神一振,紛紛跟在他身後奮力拚殺。

完顏婁室跌下馬摔傷了腿,骨頭還被踩斷兩根,若不是親兵救助及時,扶他下去養傷,性命都得丟在戰場上。

而這位大將一下場,他所帶領的那一支部隊瞬間亂成一團,儘管還有其他武將聲嘶力竭地大吼著維持秩序,但如天神一般的不敗神話完顏婁室的退場,給女真士兵帶來的打擊,不是簡單幾句鼓舞士氣的話就能抹去的。

遼國的士兵就在這時開始反擊,失了一員大將的女真士兵,戰鬥力瞬間打了七到八折,若說先前對方完全壓著他們打,現在至少有一拼之力了。

完顏宗弼如完顏婁室一樣,也處在隊伍靠前的位置。

他的身旁圍了至少幾百個精銳騎兵,在外側組成密不透風的包圍圈,將他牢牢保護在裡面。

但是這些保護沒有用,他並不是非要靠近了才能傷人的。

劍雨在他身後一道道豎起,呈攻擊狀,有些像中描寫的萬劍齊發的場面,幾十道泛著藍色幽光的水劍,以他的身體為軸心不斷旋轉著。

藍色代表靜謐與優雅,

過於純粹的藍,以及流轉在這抹藍上冰寒的光,卻只讓人膽寒,每一個看見他的人,絕不會小覷蘊含在其中的可怖殺傷力。

他們一點也不敢把它們看成虛有其表的玩具。

行秋抬手揮劍,幾十道劍雨向著包圍圈刺去,分別在他們肩上、腰上、腿上等地方留下不會致命,卻足以影響行動的傷口。

完顏宗弼大叫著跌下馬,周圍的金兵又一次圍了過來。

行秋急忙脫身,眼睛尋找著下一個目標,完顏闍母。

萬分兇險的戰場上,稍不留神就會丟掉小命,行秋在這時,偏偏想起很久以前,在某本書中看到的一段話。

聞說俠有三重境界。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俠之小者,為友為鄰。

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江湖義氣是俠,他救過武松,幫助過花榮時遷,扶持過魯智深楊志等人。

路見不平鋤強扶弱是俠,他剷除十字坡孫二娘夫婦,救過被強人截殺的百姓,以及被綁到山寨的孩童婦人,孤身挑戰惡匪,不畏艱險。

為國為民也是一種俠,是最高境界的俠。他在遼金兩國之間遊走,為保中原百姓安寧,努力化解兵事,以殺止戈。

自由仗義者為俠,善惡分明者為俠,一身正氣者為俠,做好人好事也為俠。

從心而為,逆流而上,之不可為而為之,便是俠。

完顏闍母倒下,幾萬女真士兵齊齊朝著他一人圍過來。

行秋不敢停留,如一道抓不住的影子一樣,從人群中再次脫身,地上緊跟著落下無數箭支。

他知道完顏阿骨打一直在看著他,他就處于軍隊大後方,只要重傷對方,女真軍隊立即潰不成軍。

他有一句常常掛在嘴邊的話,有時明月無人夜,獨向昭潭制惡龍。

現在天朗氣清,日頭掛在空中,既不是明月夜,完顏阿骨打也不是惡龍。

即使立場不同,他依舊很欣賞這位雄才大略的英主,只可惜他不能以真面目和這位老者相交。

他的睿智、聰慧、豁達,還有大度,使得所有女真人緊緊團結在他周圍,他就是金國最堅固的定海神針。

或者說,只要他在一天,金國就不能如自己所願的分裂,內鬥。

可惜了,他們註定要為敵。

行秋心裡嘆了口氣,手下沒留情,劍雨如重簾,穿過擋在完顏阿骨打身前之人的血肉,狠狠刺進他的肩胛與腰腹。

失了主人控制的劍雨變成一灘灘冰涼的水,滲進完顏阿骨打的血肉中,滲進泛著血色的黑紅色大地中。

孤身斬蛟,雨畫難留。

遠遠跟在他身後的一支小隊頓時大喊:「完顏阿骨打死了,大家上啊!」

完顏阿骨打死了??

他們偉大的郎主陛下被那個古怪的人殺了??

一時間,濃厚的陰霾與惶恐籠罩在每個女真士兵心頭。

主帥已死,大將接二連三地倒下,還有誰能帶領他們殺敵?還有誰能帶領他們攻下這座城池?

在這種絕望的打擊下,女真士兵連連敗退,他們已經沒有精力去跟眼前的敵人廝殺,只想著遠遠逃離這個葬送了主帥與諸多首領的可怕地方。

這場戰役,從女真人勢如破竹的攻城開始,最後以誰也想不到的結果收尾,遼國贏得了此次的攻堅戰。

行秋登上高台,摘下面罩和帽子透著氣,夥伴們激動地圍在他身邊,尤其是年紀最小的趙楷,不是顧及身份的話,他這會恨不得的仰天長嘯一通,才能表達內心無法發泄的激蕩心情。

他們幾個剛剛一直看著行秋在戰場上大殺四方,女真士兵不管圍過來多少人,都沒法將他拿下,還每每讓他偷襲了將領后全身而退,那靈活的身身姿,那飄

逸的步法,那「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風姿,看得眾人身上的血跟著一起燒,恨不得提了兵器衝下去殺上個過癮!

「完顏阿骨打真的死了??」武松屏住呼吸,「還有那幾個女真的將軍,你把他們也……?」

行秋揉著手腕挑眉笑道:「怎麼可能,我還要留著他們和契丹人相互消耗呢,殺了做什麼?再說你也知道,我輕易不會殺人的,哪怕對方是我的敵人。」

武松:「那他們是怎麼回事?」

行秋:「只是在身上刺了幾劍,不會傷及性命,只是三五個月內沒法騎馬打仗了。」

武鬆緩緩哦了一聲,聽不出來到底是失望還是開心。

行秋笑眯眯地招呼眾人:「走吧,現在該是時候,去找耶律延禧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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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風不同可以兼容嗎[綜武俠+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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