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說的我就信
血。
怎麼都是血。
方寒抬起手看到手掌上全是殷紅的流淌著的鮮血。
他想擦掉，於是他連忙捲起袖子，顧不得這是他最愛的那件藍海流雲杉，一遍遍擦著手。
為什麼？為什麼！
方寒越擦越用力，可他發現手上的血似乎怎麼也擦不掉，而且還越流越多，滴落在他的腳下逐漸匯聚成一片小溪流，閃爍著妖異的紅色。
可方寒卻似全然沒有注意到這些，他看著手上的鮮血忽然想起自己是方家唯一的嫡系。
找父親。
對！找父親，他一定能救我的。
方寒抬起頭，可他此時發現除了血液的殷紅，周圍居然全是一片黑暗，那種令人窒息般的絕望如潮水般將他包圍住。
方寒痛苦的抱起了頭。
我究竟在哪！
下一刻，方寒猛然睜開雙眼，眼中滿是暴虐與殘忍，他體內的氣機元力此時不斷沸騰交融。
道道火光此刻開始不斷在他周身生成凝聚，一條猙獰的火龍於火光中誕生。
在這股恐怖的死亡威脅下，方寒終於掌握了家族秘傳的火龍術，他手臂一揮，那條猙獰的巨大火龍響起一聲咆哮后朝著黑暗衝去，道道火焰圍繞著火龍散發著可怕氣息。
但就在下一刻，如水滴入海般，那條火龍便被這股黑暗吞噬掉了，沒有掀起一絲波瀾。
這片空間重新回歸到了一片死寂的黑暗，殷紅的血液依舊在不斷流淌。
方寒看著這已經超出他理解的事情，眼中滿是絕望。
「寒兒，寒兒。」
有一道聲音在這片空間中響起回蕩，而後越發的強烈清晰。
方寒循著聲音望去，他看到了一片光芒，光芒中印著他此刻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而他的父親正焦急的呼喚著他的名字。
哦，原來是在做夢啊。
方寒心中的絕望之情盡去，歡喜的朝著那片光芒跑去。
等碰到了那片光芒，這該死的夢是不是就該結束了，念及至此，方寒奔跑的速度越發快速。
終於，他終於來到了這片光芒面前，只要他伸出一隻腳便可以徹底跨入其中。
於是他正要有所動作，一隻蒼白的手猛然貼在了他的肩膀上。
「嘻嘻，找到你了。」
似是地獄的聲音。
方寒懸在半空中的腳詭異的停住了，就那樣詭異的停在了半空中，他眼中的喜悅與恐慌統統消失不見，只餘下一片平靜。
方寒嘴角勾起了詭異的微笑，輕輕說道。
「原來如此。」
他轉過身去，背對著那片光芒重新走進那篇黑暗中。
……
日暮時分，太陽西斜。
小屋內，蘇然已經坐了一日了。
他就這樣靜靜坐在那裡，沒有一絲一毫的動作，似是時間在他身上按下了暫停鍵。
「哐」地一聲，小屋的門被推開了，女孩提著一大包東西蹦蹦跳跳的走進來。
「哥哥，哥哥，快來看快來看，」女孩的聲音格外興奮：「阿月到王大嬸家裡買了桂花糖，快來嘗嘗。」
沒有回聲，女孩有些疑惑的抬頭看向蘇然。
大片金黃色的陽光從窗外打了進來，照在了蘇然的眼底，染上一片光暈，可那雙素來明朗的眸子此刻卻似深淵般黝黑。
這樣的哥哥讓女孩覺得有些陌生，她又開始結巴起來。
「怎麼…了，哥哥。」
「阿月…哪裡…讓你…不開心…嗎？」
女孩垂眸有些委屈的開口說道。
蘇然看著面前這個女孩，忽然有些恍惚，他不知該如何面對她，其實多多少少他也能察覺到一些問題的。
那日他受的傷是諸葛青天那三指的道傷以及使用長生劍減壽后帶來的根基之傷。
這兩種傷別說尋常採藥姑娘，便是精通葯術的修行者，只要尚為達到上三品，沒有找到自己的道根本不可能為他治好這兩種傷。
可事實就是除去境界大退以及減壽這兩種本就已成事實的後果外，他的道傷和根基竟全然被治好的七七八八了。
當然，拋開上三品的修醫修行者來說，還有一種人可以治好她的傷。
妖！
化形的妖！
而遇妖斬妖是除魔修外每個修行者從踏上修行路途上便被師門所日夜告誡的準則。
蘇然也不例外。
於是他開口：「阿月，你是妖嗎？」
「啊，」女孩似是一下沒有反應過來蘇然說的是什麼，有些茫然的看向他。
蘇然很是輕柔的又重複了一遍：「你是妖嗎？」
女孩這次聽清楚了，她低下頭，有些沉默。
許久，她終於有些慌亂地說道：「我…我不是。」
蘇然看著面前的女孩，看了半晌，而後忽然笑了。
他伸出手揉了揉女孩的腦袋：「哈哈哈哈，哥哥就是和阿月開個玩笑，阿月怎麼這麼認真呀哈哈哈哈。」
阿月抬頭看著年輕人的眼睛，抿了抿嘴：「哥哥，吃糖。」
女孩從桌上包著桂花糖的布包里拿起一塊，猶豫著遞到蘇然手中。
蘇然拿起糖，咬了一大口，清香的桂花味混合著糖的甘甜在舌尖蔓延，蘇然有些享受的眯了眯眼。
但他吃完這一塊就沒有再吃了，他站起身子說：「阿月，今晚哥哥去做飯吧。」
「哥哥其實會弄好多好吃的。」
阿月看著蘇然，怔了一下，然後低下頭拿起一塊糖，點點頭。
蘇然見女孩同意了，轉身走向灶房。
「哥哥，」女孩突然開口叫住了蘇然。
「嗯？」他停住腳步。
「你相信…阿月說…的嗎？」
剩下一片沉默，女孩難過的將頭低的更低了。
「你說的，哥哥就信。」
年輕人的聲音響起。
女孩卻並沒有因此而更開心，反而她覺得自己難過的要哭出來了，可她還是繼續問。
「如果…阿月…是騙你…的呢？」
「騙我的話呢，」年輕人似是很認真的在想這個問題，而後他很輕聲也很堅定的說：「那就請阿月，一直騙我，永遠不要讓哥哥發現，好嗎？」
女孩不語，蘇然轉身去灶台做飯。
這糖為什麼這麼咸呀。
女孩以為自己吃的不夠多，所以抓起更多塊塞進嘴裡。
可還是咸。
女孩愣住了，她沒有繼續抓糖，因為她發現，原來不是糖咸，是眼淚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