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自當少年意氣
方家是東區的第一大家族，而東區的第一家族自然也是這萊陽縣縣城中的第一家族。
其家族子弟經商，參軍，從政三者具有，是亦在萊陽縣中如老樹盤根，根基深厚難以動搖。
方家。
方寒此刻坐在床榻上，他的旁邊一女子正側躺在床上，細瞧其面容，赫然是在西區那楊記食鋪被強行帶走的女子。
此時的女子緊閉雙眼，身上毫無生氣，而方寒看著她，眼中露出了一絲渴望。
似是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渴望，他俯下身子，嘴唇緩緩印在女子的嘴唇上，他的動作很輕柔，像是對待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一般。
但就在下一刻，他的牙齒狠狠咬破了女子的嘴唇，鮮血頓時橫流。
方寒接觸到這些鮮血時眼中迅速被一種迷離的瘋狂所佔滿，他拚命吮吸著這殷紅的鮮血。
他的身上在沒有一絲人味，渾身籠罩在詭異的氣息下，越發的像只野獸。
隨著血液的流逝，女子的身體也如泄了氣的氣球般癟了下去，直至最後，渾身的血肉都被吸光，只剩一張唯余骨骼的人皮。
方寒起身，他緊閉雙眸，微微搖晃著腦袋，似是在回味著血液的甘甜。
還不夠，我還想要更多的血食，還要十個…不不不…我還要一百個這樣甜美的血食！
方寒睜開了雙眼，眼中滿是詭異的猩紅，他正欲有所動作，卻彷彿想到了什麼，眼中浮現一絲忌憚。
還不行，這東區的那幾個人還在，如果這樣吃了方家所有人，他們一定會察覺到的。
那就去西區吧！
方寒臉上湧起了詭異的微笑，他輕輕一揮手，床上女子的屍身便燃起了紅色的火焰，然後下一刻連骨灰都沒剩下便消散在了這個世界。
方寒做完這一切，他心滿意足的正欲出門，忽然他停住了腳步，折回到房內的一扇鏡子前。
他搓揉著自己的臉，不斷調整著眼神和嘴角勾起的角度，終於，他望著鏡子中的自己，眼神和煦帶著完美的微笑，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出門去了。
……
西區。
蘇然已經和阿月拖著滿身的疲憊回到了小屋中，今日的收成還不錯，採到了幾株上了年份的草藥，雖遠遠不及那株幽月草，可倒也賣了個好價錢。
而他們之間似乎也同往日般，坐在一起吃飯，一起說話，講到有趣的事情他們也會笑著。
但蘇然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有一道深深的隔閡此刻正處在他們之間，這道隔閡來自於阿月，也來自於他，他們回不到從前了。
蘇然於心底嘆了口氣，卻沒有過多言語，進到小屋內，他對女孩說：「今晚哥哥不是很餓，阿月做自己的飯就好了。」
「嗯，」阿月乖巧的應了一聲。
於是兩人便去各做各的事情了，阿月走向灶房開始洗米煮飯，而蘇然便躺在床榻上，朝著牆壁側過身去，微微閉起了雙眼。
一盞燭火靜靜燃燒著，明黃色的火焰輕輕搖晃，使得這個昏暗的小屋有了些許光明。
半晌后，阿月端著一碟炒青菜和一碗米飯出來，放在桌上，她眼神的餘光瞟了瞟床上側著身子看不清面容的蘇然，嘴唇微微蠕動，似是想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沉默。
小屋此刻中除了筷子與碗的碰撞上，微不可查的咀嚼聲還有呼吸聲，便只剩一片死寂。
蘇然那閉著的雙眼猛然睜開，眼中殺意洶湧。
一道明亮的劍光閃起，直刺坐在那吃飯的女孩。
女孩一動不動，似是沒有絲毫察覺。
虛幻迷離的劍光一閃而過。
女孩身後三寸不知何時站著一華服青年正笑吟吟的看著蘇然和女孩二人。
「阿月，先進灶房去，」蘇然輕聲開口，卻不容置疑。
女孩終於抬頭看了看蘇然，又看了看華服青年，眼中卻對家裡莫名其妙的不速之客沒有絲毫意外。
她重新低下頭，「哦」了一聲便收起了碗筷走向灶房。
華服青年沒有阻攔，此時他的視線精力似乎全都放在面前的這個粗布白髮年輕人的身上。
「剛剛這是劍意？」青年似是有些好奇，微微挑眉繼續問道：「你只是九品境？」
蘇然沉默，只是食指與中指緊扣一起作劍指狀。
華服青年見蘇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卻是毫不在意他撫掌而笑：「本公子實在沒有想到這個小地方還有能以九品境悟出劍意的天才。」
「這般死去，倒真是有些可惜。」
似是為了表達自己語言中的可惜，華服青年還像是受了委屈般的撅起了嘴。
似是看清了華服青年的面容，蘇然終於開口說出了第一句話：「那個女孩呢？」
「啊？」華服青年似是一下沒有反應過來蘇然問的是什麼，他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笑道：「能給點提示嗎，最近吃的人有點多，不太記得。」
蘇然抿了抿嘴，他的眸子暗淡了下來，但他還抱著一絲希望繼續問道：「楊記食鋪，女孩。」
「哦哦，本公子記起來了，」華服青年猛地一拍腦袋，有些興奮的指著蘇然說道：「原來你說的是她呀，她可是本公子吃的第一個人，我對她很有印象。」
忽然華服青年話語一頓，有點歉意的朝著蘇然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和她認識，那天第一次吃東西，一下沒忍住，只剩張皮了。」
原來會死啊，我以為雖然你會受到很多屈辱但起碼還是能活著的，如果我那日再勇敢些，去把你救下是不是你就不會死了。
後悔與自責如浪潮般在心中拍打著，悲傷難過將他包圍住。
「對不起啊，」蘇然對著空氣輕聲呢喃道。
他看向華服青年，這是除杜之維外他第一次對人產生了這般強烈的殺意，他很認真的說：「我其實不認識她，但你今天會死在這兒。」
「請相信我。」
華服青年怔住了，他的愣神並非是因為面前白髮年輕人的話語，而是他看到一種根本不屬於九品這個境界的磅礴劍意開始從面前的年輕人身上匯聚。
「你跌境了，」華服青年終於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眼中屬於正常人的黑白瞳孔褪去，詭異的猩紅湧現。
他的身子化作一道血紅色的閃電向蘇然撲去。
此刻藉助墟山秘法短暫重回昔日劍道境界的他眼神無悲無喜，他於虛空中握劍，吐氣開聲。
「劍二，不平事。」
遇不平事，自當有少年意氣生。
這一劍下，那一人征國的天下大劍仙終於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