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當年
四散逃竄的百姓擋住了陰宴抓捕陰陸川的道路,他們不能傷到百姓,只能儘可能將他們驅趕至道路兩側。
「太子,陰陸川逃出去了!」
守衛盡數被砍殺,北城門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
「讓羅烈帶隊去追。」
「是!」
沒能抓到陰陸川陰宴很是喪氣,他回到皇宮直接甩了手裡的馬鞭。
陰跖:「沒抓到?」
「百姓看見殺人嚇得四處逃竄,讓他給逃了。」
「把注意力放到朝堂上,應該還有人在接應陰陸川。」
陰宴猛灌一口茶水:「兒臣明白!」
深夜,易無量的房間內已經沒有血水再端出來。旁邊院子的老夫人一直跪在佛像前祈禱,祈求上蒼保易無量平安。
「千相!」
易無為鬍子拉碴的站起身,他盯著千相的眼睛,生怕錯過一個細節。
千相捂嘴痛哭,但眼睛里露出劫後餘生的喜悅。
「救……救過來了!」
屋內眾人全都喜極而泣,彼此攙扶相互擦拭臉上的淚水。
薛婉淑扯著帕子問道:「我們能去看看無量嗎?」
千相搖頭:「白鶴老先說了,今夜兇險,嚴禁探視,他和阮醫正會陪在王妃身邊。」
老夫人佛珠貼在胸口處,焦急詢問:「不是救過來了嗎?為何還有兇險?」
千相擦了擦鼻尖的淚珠:「傷口太大,今夜肯定會發燒。只要王妃熬過今晚,後面就無生命危險了。」
「好!我們都在這裡等著,明天一早你再來通報。」
千相點頭:「大家都休息一下,要是王妃明日醒了看到你們如此模樣,肯定會難過,這返到不利於她恢復了。」
薛婉淑拍拍千相的手:「辛苦你和阿顏了!」
夜裡,易無量果然發起燒來。白鶴讓女醫正給她換了葯,額頭上的帕子不到一盞茶就得換一次。
阿顏在易無量耳邊哭:「嗚嗚嗚……小姐,您可千萬不能有事啊!您想想寧寒君心和重泉,他們可不能沒有母親啊!嗚嗚嗚……還有大少爺,他把您一手養大,不能讓他白髮人送黑髮人啊……」
白鶴皺眉,易無悔才多大,怎麼就白髮人了!不過看小丫頭哭的傷心,他也沒去阻攔。易無量能聽見他們的聲音,也許聽到親人的名字就扛過去了。
晚上,易無悔已經進入了夢鄉。他夢到自己牽著小小的易無量在院子里玩耍。
「無量,你怎麼今日這麼開心?」
「因為大哥沒去書院,大哥陪我玩!」
易無悔笑道:「以後大哥會經常陪你玩,你一定要天天都這麼開心。」
坐在鞦韆上的易無量晃著笑著,從小小一隻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你要去哪兒?」
「這次玩盡興了,我該回去了。」
「回去?回哪去?這不就是你的家嗎?」
易無量笑著搖頭:「大哥傻,我已經嫁人了呀!自然是要回夫家。」
易無悔不爽的拉住她:「別回去了,以後大哥養活你。」
易無量咯咯直笑,抱了抱他偉岸的大哥:「這麼大人了還小孩子氣。家裡還有孩子們,我該回去了。大哥不忙的時候來找我吧,我們再一起盪鞦韆吃好吃的。」
不等易無悔再說話,易無量就消失在他懷中。他在自家院子里瘋狂奔跑,可找遍每一處地方都找不到妹妹的身影……
「無量……」
易無悔一身冷汗的睜開眼,昏黃的燈光發出噼啪響聲。他還在軍營里,原來只是一場夢境。給自己灌下一口涼茶,腦袋清醒了許多。
「你怎麼出來了?」
今夜由陰蠡值夜,看到易無悔一臉倦容的出來,他略顯震驚。
「夢到無量了,醒來后就睡不著了。」
陰蠡皺眉:「我剛剛打了個盹,也夢到無量了……」
兩人對視一眼。
「無量說要回夫家。」
「無量說得回去看孩子了。」
兩人沉默片刻。
陰蠡:「無量不會出事了吧!」
易無悔搖頭:「不知道。自從知道倪啟哲想要扶持陰陸川,我每天都擔心她出事。」
「也許是我們想太多了,這才總是夢到她。」
易無悔淡淡道:「但願如此吧!」
第二天下午,易無量醒了過來。可她是血太多,受傷太重,只睜開眼看了看便有睡了過去。
白鶴欣慰的撫須:「能醒過來就好!能醒過來就好啊!」
阮醫正也鬆了口氣。王妃可是禹國的搖錢樹,她在禹國能變得更好,他是真心不希望王妃就這樣去了。
「接下里的日子也絕對不能馬虎。平日里有不清楚的地方要及時問我們,不要擅自做主。」
等兩位醫者休息后,易晟對易無為道:「去,給你大哥和寧王寫信,讓他們放心吧。記住,用府里最快的馬匹,書信越早送到越好。」
易無為又看了眼安穩睡去的易無量,這才安心離開。
城外,陰陸川的夫人已經哭哭啼啼一天多了。
「王爺,咱們真的不要兒子了嗎?」
陰陸川被煩的不行:「說了多少遍了,他跟著我們不如留在禹都。他又不知道咱們做的事情,陰跖不會為難他的。」
「可若是被遷怒了怎麼辦?你怎麼能保證他的安全。」
「反正是個無用的,以後咱們再生就是了。」
「再生?!你是瘋了嗎?我都多大年紀了,我怎麼可能再生孩子。」
陰陸川冷笑:「等我登上皇位,自然有的是女人給我生孩子。」
女人這才意識到自己走了人生最錯誤的一步棋,可惜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
陰發醒來后一直將自己關在屋子裡,期間陰宴和陰清都去看過他,怎麼開導都不管用。
「你死了又能如何?難道還能讓皇嬸回到受傷之前嗎?」
陰發的頭始終埋在雙膝里:「我對不起她,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我不知道父親和母親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陰清將飯放到床頭,輕聲哄道:「所以我們誰都沒有怨你,你還是我們認識的那個陰發,這就足夠了。」
「你不懂……我現在已經……無家可歸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易無量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長。聽說陰發已經近十天沒有好好吃飯了,便讓人去把他喊到自己身邊來。
再次見到易無量,她整個人蒼白的像張白紙。
「皇嬸……」
陰發忍不住跪地哭泣,他欠了易無量一條命。
易無量心疼的不行,讓千相將人扶起來。
「別哭……皇嬸不怨你……」
陰發握住易無量的手,聲音顫抖:「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他們會如此對你……我絕對不會讓父親靠近你……」
陰發泣不成聲,易無量就由著他發泄。
等他不說話了,易無量才緩緩說道:「陰發,人要向前看,別困在過去。你若是覺得對不起我,就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用實際行動補償我,而不是虐待自己。」
「我……」
「不管你父親母親怎麼想的,你永遠是我易無量的家人。家人之間會有矛盾,但不會記仇。你且安心,等我大好了還指著你幫我做生意掙錢呢。」
陰發哽咽的說不出話,哭了許久才沉沉睡去。
「抱他回去吧,醒來后給點好克化的食物吃,順便讓阮醫正開個調理的方子。他心中有疾,想要真好怕是要費些年頭。」
易無量受傷的信送到軍營時,整個軍營都陷入死寂。先不說陰蠡和易無悔等人如何著急。營里有熟識易無量的疾風營,還有穿著易無量送來的厚衣物的兵卒,他們全都氣憤不已。
「因為王妃,這個秋天我們一點都沒有挨凍。」
「是啊,王妃還送來了肉和酒,咱們什麼時候有過這麼好的伙食。」
「該死的文璟!該死的倪啟哲!該死的陰陸川!」
「別讓老子碰到那些個縮頭烏龜,他們敢出現老子就敢揮刀。」
將軍的營帳里,易無悔抿唇不語。
秋子玦是三人中與易無量最陌生的,相對冷靜:「禹都的信送到軍營得十來天的時間,我們再等幾日,也許很快就會有新的消息傳來。」
陰蠡捏碎了椅子扶手,整個人陰沉的嚇人。
「好個陰陸川,得不到無量就要殺掉,他當我陰蠡是死人嗎!」
秋子玦:「這麼多天過去,他肯定已經與倪啟哲匯合。等下次見到的時候,肯定是在戰場。」
「無量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擰下他全家的頭顱祭天。」
一直不說話的易無悔此刻心情異常沉重,他手裡還捏著信件,似乎在想什麼問題。
陰蠡:「無悔?」
易無悔抬頭,眼睛通紅的盯著他:「信上說,看到刺殺無量的人群中有個弓箭手,長得不像禹國人,也不想熾國人!」
「你是懷疑?」
「當年我母親被車遲國那個神箭手射殺時,以我母親的速度肯定可以躲閃過去,但是她卻偏偏慢了一步,被穿胸而過。在當時的隊伍里,就有陰陸川。」
陰蠡震驚:「你如何確定?」
易無悔抬起信件:「捅傷易無量的那把刀……也許就是當年殺害母親軍營里熟睡將軍的那把……」
易無悔的情緒明顯有些激動,他站起身在營帳里走來走去:「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樣當年秘密就解開了!」
秋子玦一頭霧水:「你說清楚一點。」
易無悔雙眼赤紅,雙手顫抖:「當年房家軍軍營里離奇死過幾個主要將領,深夜被尖刀刺中心臟,不治而亡。當時找了許久的兇手,可就是沒找到。陰陸川是皇親國戚,誰會懷疑到他身上呢,所以他應該根本沒被搜查過,躲過了一劫。由於死了多位將領,房家軍許多隊人馬群龍無首,節節戰敗。母親最後那場戰役,也許就是他在背後搞鬼,還得她沒法躲過利箭,最終毒發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