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條
一晚上激烈的徹夜討論,到天快亮的時候,蘇聘仍然精神奕奕。
這種通宵達旦的方案討論或者協議磋商,對於從前的她來說可是家常便飯。
最長的記錄是40個小時沒有睡覺。
現在么,簡直就是小case。
可是,再望望那個對於契約條款還在仔細研讀的喻泓洝,蘇聘倒是多了幾分好奇。
「哎,你不困嗎?」
他頭也沒有抬,眼睛盯著每個條款:「別說現在不困,再讓我熬一天一夜都沒有問題,想當年本公子在教坊司。。。」
突然,意識到了這句話的問題,喻泓洝把頭抬了起來,正巧遇上了蘇聘似笑非笑的眼神。
「哦,不是那個意思,本公子的意思是當年為了考功名徹夜苦讀的時候。。。」
「夫君,我聽說你只是因為喻相蔭襲了閑職,還有徹夜苦讀的時候?」
喻泓洝瞬間有些尷尬,趕緊清了清嗓子,又覺得沒有效果,趕緊灌了一杯冷茶。
「你不要瞎說,你相公我。。。」
「算了,懶得管,反正契約協議已經寫好,我們互不干涉不是嗎?」
喻泓洝還準備開始長篇大論,蘇聘已經坐在床邊伸起了懶腰。
望了望外面天還未亮,蘇聘一倒頭靠在了床頭,然後大叫一聲彈起。
「我草!喻泓洝你不想娶我就明說,這是要謀殺我嗎?」舉著那個瓷枕蘇聘指著喻泓洝大罵了起來。
喻泓洝的眼神充滿了疑惑,蘇聘動作保持著,腦細胞又開始飛速的運轉。
剛準備開口,喻泓洝怯怯的問道:「夫人,這個「我草」也是你的家鄉話?」
「嗯嗯,嗯。」
[這可是現代表達憤怒和激動最直白的文化詞語,當然是我家鄉的了。]
趕緊摸了摸瓷枕,輕輕的放了回去。
這一次靠下去的時候,蘇聘盡量放低了力量,生怕那個東西給自己致命一擊。
剛閉上了眼睛,有個人一把把夢寐的蘇聘推到了裡面,身體擠了進來。
「喻泓洝!你忘記你剛簽訂的契約!」再次舉起了瓷枕,差點砸了下去,正巧碰見一雙無辜的眼睛。
「夫人,你莫不是忘記了咱們契約的第一條,雙方要維持美滿婚姻的表象,至於這個「表象」,還是夫人你同為夫解釋的。」
「可是,你不要忘了第二條,雙方絕對不能私下接觸對方身體的任何部位!」
蘇聘的聲音有些過大了,門外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喻泓洝立馬翻身捂住了蘇聘的嘴。
「你莫不是要全天下知道本公子娶了一個逢場作戲的夫人?!」
兩個人貼的有些近,蘇聘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對面那張俊美的臉龐。
也對,新婚第一夜要是不睡在一起,豈不是要被人議論了,蘇聘想了想輕輕的往裡間縮了縮。
雙雙平躺在一張大床之上,蘇聘盡量保持著身體的僵直,一動不敢動。
「哎,喻泓洝,待會是你割還是我割?」
「割什麼?」
「廢話!新婚之夜不要有點落紅什麼的,你們不是大戶人家嗎?難道不管這些?」
喻泓洝詭異的笑了起來,立馬翻身下床,從一個柜子裡面拿出了一個小瓷瓶。
瓷瓶的塞子扒開,一滴滴鮮紅的血液落在了白巾上,綻放了一朵朵的紅梅花。
「喻泓洝,我現在知道了,你不僅浪蕩,還變態。。。」
張著一雙大眼睛,無辜的看著蘇聘:「夫人,何謂變態?」
「你你你,竟然留著這種羞恥的東西,難不成。。。。」
「這有什麼好羞恥的,這是鹿茸血,人家送來的好東西,說是新婚夜征服夫人用的,不過,本公子覺得我用不上。。。」
邦!這一次這個瓷枕終於是發揮了用處。
終於是穩穩的眯了一會兒,剛進入沉沉的睡意,外面的敲門聲隨然而至。
「公子,少夫人,要起身去給老爺父母敬茶了。」
蘇聘又望了望外面剛剛翻出的魚肚白,心中咒罵這該死的古代作息時間。
現在自己成為千金大小姐,哦,不對,千金大兒媳,財務實現了自由,為何作息不能自由呢?
[這萬惡的封建主義思想!]
起身走到地上使勁幾腳踢醒了被砸暈的喻泓洝,他剛準備大發脾氣,媽子丫鬟們已經呼啦啦的進來了一堆。
有個老媽子第一時間撲到床邊趕緊收起了那塊沾著鹿茸血的白巾跑了出去。
其他的人都紛紛按住了喻泓洝和蘇聘開始整理起了古代複雜的裝束。
蘇聘一開始有些不習慣,剛剛才能接受小桃一個人伺候,現在突然多了四五個著實是受不了八九隻手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
望望旁邊的喻泓洝,一臉的自得其樂,閉著眼享受的樣子恨不得再給他一瓷枕。
既來之則安之,自己現在好歹也是當朝首輔獨子的夫人,應該享受這種萬人之上的感覺。
想想,蘇聘也就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啊!這萬惡的封建主義思想,請您盡量的腐化我吧。]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天開始微微亮的時候,蘇聘聽到了小桃的話,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銅鏡中的自己頭上梳著流雲髻,髮髻中間和兩邊分別簪著玉蘭花翡翠珠花,兩旁是黃金紅寶石步搖,最下面垂著鴿子蛋般大小的海珠。
連袖口的花紋都是玉蘭花圖樣,輕輕撫摸,一針一線裡面還透著金絲綉線的光芒。
當真是古裝劇里的千金貴婦模樣了。
「公子,少夫人,老爺和夫人已經在前堂等著喝茶了,請隨老奴速去吧。」
喻泓洝嗯了一聲,大步流星的邁出了步子,完全忘記了身後的蘇聘。
蘇聘清了清嗓子,他趕緊退了幾步,與她並肩邁出了新房的門檻。
清晨的第一道陽光刺了進來,蘇聘第一次真正見識到了古代大戶人家的花園和樓棟。
層層疊疊,飛檐翹角,一眼望不到頭。
喻泓洝輕輕的把身子低了一些:「夫人,你記得不要這樣,給為夫一點面子才好。」
蘇聘也低低的回答道:「要是夫君不護著我,公公婆婆不喜歡我了,要把我休了,以後你就可不找到這般明,事,理的夫人了。」
不記得走了多遠,只是蘇聘已經感覺小腿有些酸麻的時候,才終於走到了所謂的前堂。
這可是比蘇府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蘇聘更覺得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
有了好靠山,萬事好相幫啊!
喻傅成和夫人一左一右的坐在正中間,旁邊的座位上坐著喻泓洝的兩個姐姐一個妹妹:喻雪瑤、喻雪馨和喻雪池。
喻傅成的臉上掛著笑容,夫人卻在看見蘇聘的身影之時露出了一絲鄙夷。
那是自然的,蘇家雖然也是官宦,但是與喻家相比乃是天上地下。
若不是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搞得滿城怨言,名聲爛了一地,門當戶對的貴女誰都不願意相嫁,她怎麼看得上祖父輩就定下娃娃親的蘇家!
「給父親母親請安。」
恭敬的跪了下來,蘇聘開始感覺渾身的不自在,那些不自在來源於高傲的婆婆和兩個大姑子。
婆子端來了茶碗,喻雪池輕輕接了過來,遞到了蘇聘的面前。
這一道程序在家的時候,親娘不知道教了多少遍,蘇聘很自信的端起了一碗茶遞給了喻傅成。
接下來的一碗遞給了婆婆,婆婆卻故意抖了一下手,將茶碗打翻,滾燙的茶水潑了蘇聘一手,燙得嬌嫩立馬紅了一片。
「夫人,沒事吧?」喻泓洝趕緊拉過了她的手仔細的看了看,低下了頭給她輕輕吹著。
蘇聘知道這是他們契約的第一條,但是不管真假,喻泓洝此刻確實給了她一些溫暖。
「哎呀,所以說小門小戶的女兒家就是不知道規矩,這麼重要的公婆茶都能打翻,真是不知禮數。」
「對啊,要不是祖父早年定下了婚約,怎麼可能輪得到他們蘇家進到我們喻家門呢!」
蘇聘抬頭望了一眼婆婆,她的臉上有些笑容,看來是和兩個女兒聯合起來給她難堪。
這種事蘇聘怎麼能忍,剛在腦子裡面想想要反擊的策略,喻泓洝立馬站了起來。
「大姐、二姐,你們已經是出嫁的人了,娘家的事情與你們沒有半點關係,早飯吃了就快些回去吧!父親母親百年以後,這喻家可就是我夫人當家做主了!你們插什麼嘴!」
大姐立馬站起來指著喻泓洝罵道:「洝兒你說什麼?!難不成我們不是這家裡的一份子了?!」。
喻泓洝的臉上一臉的無所謂,冷笑了一聲:「大姐,我要是你就不管弟媳婦的事情了,回去管管我那個大姐夫,聽說又要納小妾了。」
二姐剛要站起來,喻泓洝立馬看向了她:「二姐,你也不用插話,都是潑出去的水了還有閑心管娘家,不如趕緊回家看看二姐夫有沒有輸掉你帶過去的那些嫁妝底!」
兩個姐姐被氣得滿臉通紅,指著喻泓洝說不出話來,誰知道他竟然不依不饒,繼續補刀:
「別說是為了弟弟我的婚禮回來,怕都是偷家裡的東西回去填補那些漏洞的。。。」
蘇聘跪在地上聽著喻泓洝舌戰群雄,她得意的看向了婆婆,婆婆臉色鐵青,憤恨的望著蘇聘。
「好了!都別吵了!通知下去開早飯,一天天的吵得我頭疼,吃完飯都各自回去!」
喻傅成一聲厲聲叱責,嚇得所有人都不敢說話。
喻泓洝得意極了,笑著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蘇聘,擔憂的撫摸著她燙傷的手背。
喻雪池拿來了燙傷膏便也走了,前堂只剩下了他們夫妻二人。
喻泓洝悄悄湊到了蘇聘的耳邊:「夫人,如何,為夫的第一條?」
「相當不錯,記在心裡了,下次你受氣我也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