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爺來了

過不了多久，老爺果然來了，身後同樣還是跟著那個書童，

老爺一看到何不亮，頓時臉上漾起了笑意，他跨進了偏廳，有些抱歉地對何不亮道：「小哥，我來遲了一點，讓你久等了。」

何不亮看了看他，感覺無話可說，這老爺為人和藹沒假，但為了幾文錢的賬拖這麼久，怎麼都說不過去，

後面那個書童也進了屋，他轉過身去，把偏廳的門關上了，屋子的光線也暗了下來，

老爺一時也沒有什麼動作，就等著書童做事，書童關好了門，然後走到旁邊的桌子邊，拉開抽屜，從裡面取出了好幾支蠟燭，

那蠟燭紅紅的，也很粗大，一看就是市面上最貴的那種，當然這種蠟燭也只有大戶人家才會去買，買回去一支能燃燒一個晚上不成問題，

書童把蠟燭放到了燭盤裡，再取出一個火摺子，噗噗噗地吹了幾口，火摺子有了火光，書童把它湊到蠟燭前，噗的一聲，蠟燭的火焰頓時亮了起來，

接著，書童又拿出一個小小的石碑，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上，讓那些燃燒的蠟燭圍了石碑一圈，蠟燭在石碑四周靜靜地燃燒，場景透出一種神秘和怪異，

何不亮看著這一切，付賬就付賬唄，搞這些做什麼，於是道：「老爺，賬房裡把我的賬算好了嗎，可以不可以付賬給我，我要打算走了。」

老爺呵呵一笑：「好了好了，我馬上就付賬給你，不過，付賬之前，我們還有一點事。」

何不亮說道：「什麼事？」

老爺想了一下，然後轉過身朝著那個書童：「還是由你來給他說。」

書童雖說是書童打扮，但其實身材並不是孩童，像老爺這樣的跟班書童自然也不可能是孩童，都得是成年人才行，書童沒有多說什麼，伸手到了耳後，漸漸地揭下了一張麵皮，

何不亮開始還覺得奇怪，隨後覺得詭異，到最後看到書童的那張臉，完全就是恐懼了，那張臉陰鷲，詭異，似乎五官都錯位了，看起來給人一種森然可怕之感，

此時，老爺在旁邊呼哧一笑，彷彿這對他來說是件令人振奮的事，同時也對何不亮的反應感到興奮不已，

何不亮的心早已如墜冰窖，他看著那書童道：「你是誰？你要做什麼？」

書童的聲音都變了，不，其實沒變，因為何不亮從來都沒有聽到過這個書童的聲音，此時他的聲音嘶啞，怪異，道：「你不要驚慌，我們也做不了什麼大事，只是給你『開閘放水』而已。」

何不亮已恐懼到了極點，他的手緊緊地抓住眼前的椅子上的把手，如果他能將把手掰下來，會毫不猶豫朝他扔過去，可惜，他沒那力量，

何不亮不知道他只是個來要賬的，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叫道：「什麼『開閘放水』，我不懂，我不要，你別過來。」

老爺似乎看不下去了，他舉起了手，朝那個書童做了個停止的手勢，書童本來朝何不亮走過來，現在又停止了走動了，

老爺朝那書童道：「老薛，別那麼急，以前每次你都那麼急，你先給他解釋解釋下吧，等他明白了，一切自然都順利了。」

書童朝老爺拱了拱手，又對何不亮道：「我們老爺，是這雲耕州一大富商，家纏萬貫，店鋪如雲，不管是官場還是商界，沒有人不會不給老爺幾分面子的，我們老爺享受盡了榮華富貴，自然就有了別的追求，那個追求就是長生之道。」

何不亮聽了心裡一寒，

他想了前世看到過的那些怪異小說，裡面追求長生之道的五花八門，由現在的情形來看，這老爺的追求看來邪惡至極，

書童咽了一下口水，繼續道：「就在幾年前，我們老爺得到了一本秘術，上面記載的就一門獨門的長生之術，這術法煉化下來，凡人就可以脫胎換骨，進入仙道，當然，我們老爺這個年紀了，也不會去想成仙那種事了，只有一個，用那秘術煉製成長生之軀就可以了。」

何不亮再把頭轉向那個老爺，此時老爺的臉上滿是得意之色，剛才的慈眉善目，和藹可親，現在看來都是那麼令人作嘔，

何不亮道：「你修鍊什麼秘術，關我什麼事，我只是一個賣柴火的，你買了我的柴火，付給我錢，我拿錢就走人，就這麼簡單。」不是何不亮智商有問題，而是他已無話可說，現在似乎只能說些了。

老爺摸了一把下巴上的短短的鬍鬚，道：「看來你還沒有弄明白，我們把你找來，自然就是你跟這門秘術有關了。」

何不亮幾乎又想把椅子把手扣下來，然後朝他的臉扔去，只是，他還是沒那個力量，他扣不下來，他幾乎是從心裡發出的聲音叫道：「你趕緊放我出去，我一個賣柴火的，不懂你們的什麼秘術。」

老爺無奈地一攤手，道：「老薛，還是你來跟他說，讓他心裡徹底明白這是怎麼回事，記住，挑關鍵的說，讓他明白是怎麼回事就好了。」

那叫老薛的書童回頭朝老爺又是一抱拳，道：「是。」然後轉頭向著何不亮：「老爺修鍊的這門秘術，叫『血浴功』，顧名思義，就是用一些罕見的藥材熬製藥湯，加上氣血充足的童子血液，混在一起煉成血浴，由老爺浸泡在裡面三天三夜，讓血葯浸入老爺的軀體，改變老爺的體質，每半個月進行一次。」

這書童的話讓何不亮幾乎咋舌，但最後一句話也提醒了何不亮，何不亮道：「你的意思是，每半個月，你們都要找一個人來這麼做？」

書童把嘴巴嘟了一下，又撓了撓頭，道：「唔，你說的沒錯，我們是這麼做了，我們已經這麼做了三年了，可那又怎樣，老爺是金貴軀體，那些螻蟻活一遭也是白活，還不如用來成全我們老爺的長生之道。」

到現在為止，何不亮已經完全弄明白了，這個大戶人家的老爺，不是什麼慈眉善目，也不是什麼和藹可親，他看上去是那麼令人作嘔，他是一個掩藏在深宅大院里的惡魔。

他一早就來到大門口溜達，不是為了替他解圍，也不是為買他的柴火，而是在那裡尋找目標吧，他把一切都提前作好了算計，何不亮感覺今天難逃這個惡魔之手了，

何不亮想起了父親，他滿身都是泥巴，滿臉都是汗水，此時還在田裡勞作吧，何不亮心裡一橫，叫道：「你們聽，大門口有人敲門了，是我爹來了，他會揭穿你們的麵皮，讓你們的惡行暴露天下。」

老爺和書童還都相信了，都豎起了耳朵去聽，結果是外面一片寂靜，什麼聲音都聽不見，連風吹過的聲音都沒有，老爺道：「老薛，你還在等什麼，還不快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