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不見了

剛下班，大康葯業的錢國順發消息過來：姜老師，有空的話去泡溫泉吧，我請客。

姜小凡回復：有事兒，不去了，心領。

錢國順：有美女哦。

姜小凡：不去。

回到家，姜小凡就躺在沙發上，開始看小說，曾幾何時，他對網路小說越來越感興趣，往往是一邊在心裡吐槽，一邊追更。

無論如何，現在的網文環境比之前好了很多，最起碼沒有那種血腥、暴力、色情之類的低俗內容了，主人公的意識形態一般也都是沒問題的。

儘管如此，姜小凡還是忍不住在心裡吐槽：現在的網文，主角往往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毫無邏輯地穿越，然後百分之百都要逆天改命，百分之九十都要喊出「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口號，百分之八十都有一大群美女窮追不捨，不但對主角死心塌地，而且姐妹之間還能和睦相處，百分之七十都喜歡扮豬吃老虎，墨跡到最後時刻才開始裝逼打臉，而且十六七歲的主角總能輕易坑殺那些修鍊了好幾千年的老妖怪，難倒人家那幾千年的光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嗎？

吐槽歸吐槽，這並不影響他一邊充值，一邊評論，一邊催更。

……

下午五點多的時候，姜小凡突然接到科室的辦公電話，電話那邊只是告訴他王旭玖出事兒了，讓他趕緊到醫院。

姜小凡趕緊心急火燎地趕到醫院，當他來到王旭玖病房的時候，沒見到王旭玖本人，卻見蘇女士坐在床上，頭上裹著紗布和繃帶，一臉的委屈。

不是說王旭玖出事兒了嘛，為何他老婆受傷了？王旭玖人呢？

江小凡找到值班醫師，簡單交流之後，他大致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事情是這樣的。

中午的時候，王旭玖夫婦還是簽字離開了，外甥的開鎖宴，他們倆準時到場。

席間，高朋滿座，歡聲笑語，美味佳肴，觥籌交錯。作為主角的姨夫，王旭玖自然被多番勸酒。

王旭玖自然是拒絕，可是他不願意透露自己肝硬化的事情，甚至連自己正在住院的事情都不願意被別人知道，醫院的腕帶早已被他收了起來，那麼他的拒絕就有些蒼白無力。

終於，當孩子的爸爸過來敬酒的時候，王旭玖喝了第一杯，杯子不大，喝下去之後也沒什麼感覺。

然後，就是第二杯，第三杯，第四杯。

一直到宴席結束，王旭玖也就喝了四杯酒，而且，喝酒的時候，蘇女士就在邊上看著，她覺得如果在那個高興的勁頭兒上不讓他喝，就是大煞風景。

所以，這四杯酒是蘇女士允許的，更何況，如果不是蘇女士的阻攔，王旭玖今日要喝的，可不止這四杯。

四杯酒下肚之後，王旭玖除了話有點多，並沒有其他不舒服的，整個宴會下來，還挺愉快的，也挺爽，宴會結束之後，親友們各回各家。

可是，在回去的路上，王旭玖的飲酒渴望越來越強烈，越來越強烈……

終於，在一處寬敞的街邊，他停了下來，並對老婆說：「中午的菜有點咸哪，這會兒渴得很，你去給我買瓶礦泉水吧？就那種最便宜的純凈水就行。」

這事兒簡單，恰好蘇女士也有點口渴，她就到路邊的商店裡買了兩瓶農夫山泉，等她結完賬出來的時候，發現老公不見了。

就這兩分鐘的時間，這個該死的酒鬼肯定走不遠，他也沒錢打車，蘇女士趕緊開始尋找，終點搜索附近的商店。

很快，在不遠處的一家煙酒店門口，找到了王旭玖，此刻的他正在四十五度仰頭狂飲，直接對著瓶子吹，一瓶五百毫升的白酒已經被他喝掉了一小半。

蘇女士掄起手裡還沒開封的礦泉水，朝著王旭玖的腦袋砸了過去，只聽「嘭」的一聲，礦泉水彈了出去，而王旭玖重新揚起被砸歪的頭顱，繼續喝……

「我日你祖奶奶——」蘇女士怒罵一聲，衝上去搶奪王旭玖手中的酒瓶子，同時伸出她的九陰白骨爪，往王旭玖的臉上撓。

王旭玖終於爆發了，他拿著白酒瓶子，「啪」的一聲砸在蘇女士的腦袋上，蘇女士捂著頭倒在地上，酒瓶子碎成了玻璃渣，煙酒店的老闆趕緊撥打120，救護車將蘇女士就近送到了中州市第二人民醫院。

而王旭玖趁亂逃跑，也不知他逃到了哪裡。

被救護車拉倒急診科以後，蘇女士很快就醒了過來，診斷：頭皮外傷、腦震蕩。

頭皮上縫了四針，處理好傷口以後，心繫丈夫的蘇女士趕緊來到精神心理科，但並沒有見到王旭玖，他沒有回來。

事情就是這樣的，如今蘇女士的傷已無大礙，可是王旭玖這個酒瘋子在外面很不安全，他身體條件不好，精神狀態也不好，萬一在外面發病了，或者出現點其他意外，後果不堪設想。

護士長在第一時間報了警，然後，精神心理科能抽出身的人，都已經出去尋找王旭玖了，而楊主任交代給江小凡的任務是，把王旭玖的病歷從頭到尾、一字不漏地審一遍，確保不出什麼差錯，萬一結局不好，不能因為病歷的疏漏而太過被動。

兩個小時以後，一輛警車把王旭玖送到了中州市第二人民醫院，原來，王旭玖甩開老婆以後來到了人民公園，他在公園裡逛了一圈，然後酒癮又犯了，可是他身上的錢已經花完，於是他就去商店裡偷。

然後，理所當然的，他被發現了，人家將他打了一頓，然後報警。

這時候，精神心理科那邊也已經報了警，當警察來到這家店的時候，很快就對上號了，看著鼻青臉腫的王旭玖，警察叔叔只是對他進行了一番教育，然後就把他送到醫院了。

無論如何，王旭玖找到了，感謝警察叔叔，全科醫護人員那顆懸著的心也算放下了。

只不過，王旭玖的治療，還要重新開始，這樣一來，無論是住院時間，還是花費，都會明顯在提高一大截子。

現在，還有一個問題是擺在眼前的，王旭玖還會不會繼續逃跑？還會不會偷偷出去買酒喝？家屬能不能看得住？

經過醫生和家屬的協商，具體說就是姜小凡和蘇女士的協商，最終決定讓王旭玖住進封閉病區。

精神心理科有兩個病區，分別是開放病區和封閉病區，開放病區住的是一些精神癥狀比較輕的患者，大部分是一些焦慮障礙、抑鬱發作、睡眠障礙、軀體憂慮障礙等等；而封閉病區住的多是些精神癥狀較重的患者，主要是精神分裂症患者，也包括一些嚴重的雙相情感障礙患者。

封閉病區，顧名思義，住院期間是不能外出的，醫院餐廳定時給送飯，裡面有護工可以給洗衣服、理髮、代買生活用品，模式跟精神病醫院差不多。

聽說要把他送進封閉病區，王旭玖自然是不樂意的，但現在的情況，已經由不得他，辦理好手續，收拾了東西，護士就帶著他進入了封閉病區，家屬是不讓進這裡的。

王旭玖剛走進去沒多久，就有一位病友過來打招呼：「這位同志，我看你烏雲蓋頂，印堂發黑，面帶死氣，大事不妙啊！我是玉皇大帝的三兒子，修鍊太極玄清道，可以為你作法，幫你逆天改命。報酬嘛，好說，一根煙就行。」

「一邊兒去。」護士趕緊把這位精神分裂症患者趕走了。

王旭玖快要哭了，乞求道：「護士，求求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只是喜歡喝酒而已，我不是精神病人哪！」

「什麼時候你的監護人，也就是你老婆，同意放你出去了，你才能出去，安心在這兒住一段吧，什麼活兒都不用干，還管飯，多好。」

王旭玖撒腿就跑，向外衝去，帶領他的護士自然是攔不住他的，-可是門已經鎖了，他沒處跑。

與此同時，好幾個精神病人圍了過來，院子里來新人了，大家都比較好奇，而王旭玖看著圍攏過來的人們，他開始兩腿發軟、打顫，因為其中一個人的眼神太可怕了。

「幹什麼呢，都退回去。」突然，遠處的一個病人走了過來，其他人自動讓路。

他徑直走到王旭玖的面前，拍拍他的肩膀，靠口道：「朕，乃是當朝皇帝，在此微服私訪，我看你中年謝頂，應當是文曲星下凡，想不想入朝為官？朕先封你個七品芝麻官噹噹，如何呀？」

王旭玖正一臉懵逼的時候，旁邊一個人哭哭啼啼道：「皇上，你不是說要封我當七品芝麻官的嘛，現在怎麼要封他呀，我到底犯的什麼罪呀？」說著就要下跪。

「蠢貨、朕的皇朝又不是只有一個七品芝麻官，還不快退下！」

王旭玖懵了一會兒之後，明白過來了，這不就是一群神經病嘛，他拉住身邊一個病人問道：「他是皇帝，你們都聽他的？」

「對啊，我們是他的子民。」

王旭玖指著遠處的幾個人，繼續問他：「東邊那幾個人為啥不鳥他？」

那位子民考慮了很久，終於想到了答案：「因為他們是外國人。」

……

王旭玖很快就融入了他們，精神病人也沒那麼可怕嘛，而且還有點好玩兒，食堂的飯菜也挺合口味，唯一遺憾的是這裡沒有酒，要是每天能喝上兩口，這日子，簡直賽神仙。

可誰想到，入住封閉病區的第二天，王旭玖就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