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錢
許若若被賣到陸家，統共也就兩身衣服，拜堂那天穿的紅衣服還被牛氏收回去了。
這兩天她甚至都沒有洗漱過，現在裡面換了個人，自然是要好好洗洗的。
許若若問蹲在地上洗碗的陸行：「在哪洗漱啊。」
陸行指向廚房對面的一個小房間：「在那洗漱。」
陸家的屋子還算大，有專門布置一個洗漱的地方，以免地上積水。
「好，」許若若走了兩步又停下，臉上透著幾分愁悶：「我用哪個盆啊......」
一聽這話，陸行也有些局促，按理新婚是要準備新木盆的，但許若若這是被買來沖喜的，牛氏什麼也沒準備。
現在陸則也走了，他的東西也不能用。
「你、你用我的吧。」陸行埋頭使勁用絲瓜絡洗碗：「就在我屋裡，你再從柜子里找一塊乾淨的布巾，等，等過幾天我帶你去買新盆。」
「嗯。」
許若若對這個毫不在意，她在末世的時候，什麼艱苦環境沒過過。
見許若若就要去拿盆，陸行又突然站起來：「我、我去給你燒水。」
現在天氣漸漸熱了，按理來說，是不用燒熱水洗漱的，隨便擦擦就好了，但不知怎地，陸行就覺得許若若要用熱水。
許若若看著陸行飛一樣進屋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樁天降婚事，比她想象得還要好一點。
晚上睡覺的時候，許若若自覺躺在床的最裡面，面朝牆壁，身體蜷縮，只佔了一塊很小的地方。
等陸行躺下以後，兩個人還隔了一塊很大的空間。
許若若強撐著睡意，等到陸行也洗漱回來：「晚安。」
這個詞對陸行來說有些新奇，但從字面意思來看，應該是睡覺前說的好話.
陸行在口裡咀嚼了半天，才輕聲回了一句：「晚安。」
第二天清早，陸家的煙囪里冒出一縷淡淡炊煙，陸行燒了水，許若若蒸了一些雜麵蒸餅，蒸餅就著鹹菜就是早飯了。
陸家能有早飯已經算不錯了，在這裡，大部分人早上都是不吃飯的，哪有那麼多的糧食早上吃。
早起的吃食簡單，用不著擺桌上筷子，陸家每個人都來廚房拿起一個餅，夾著鹹菜，幾人或蹲或站在院子里就開吃了。
蒸餅軟和溫熱，夾著鹹菜，一口咬下去又咸又脆生，別有一番風味。
陸行一連吃了三塊餅，牛氏有些嫌棄地說：「早上吃這麼多幹什麼？昨晚又沒餓著你。」
牛氏嘴碎，陸行習慣了，只當沒聽見。
許若若見不得牛氏欺負她的人，一口咽下口中的餅，殷切地看著牛氏，喊得親熱：
「大伯母，你看我這衣服，又臟又破，過兩天大哥的葬禮我是不是要穿件乾淨點的衣服啊。」
說著，許若若還將自己的衣服往牛氏面前湊。
站在牛氏邊上的陸三郎看了一眼就轉過頭：「這早飯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牛氏連忙哄道：「乖乖乖，待會給你買肉包子。」
吃蒸餅吃得正香的陸四郎連忙說：「我也要。」
「都有都有。」
許若若提醒：「大伯母，你覺得我的衣服怎麼樣？」
陸三郎和陸四郎還趕著上學堂，牛氏不敢多耽擱，不耐煩地說：「今天去扯塊布做件新衣服。」
「謝謝大伯母，」許若若欣喜地說：「還有大伯母，我剛嫁過來，什麼東西都沒準備，你看要不要也一起買了？」
牛氏從荷包里摸了一把錢：「給你給你。」
昨晚陸大力那麼說了以後，牛氏就告誡自己對許若若要態度好一點。
只是現在，和這死丫頭多說一句話，她覺得她就要被氣死。
這死丫頭，就是來討債的吧。
許若若眉眼彎彎：「謝謝大伯母，你真的太好了。」
牛氏：「......」
她也不想和許若若多說，拉上陸三郎和陸四郎：「走吧，買完肉包子去學堂。」
陸三郎、陸四郎：「二哥、二嫂，再見。」
「好好聽夫子的話。」
許若若沒想到牛氏這樣的人，竟然能教出三郎和四郎這樣兩個乖小孩。
等其他人走遠，陸行幽幽地說：「他們兩個五歲起就上學堂了。」
許若若恍然大悟，難怪。
上學堂可不是已經易事，早出晚歸，接受夫子的各種訓誡，背那麼多的經史子集，能夠堅持下來，說明這兩個孩子秉性不壞，識善惡，懂大體。
陸行將廚房收拾好，許若若低頭數牛氏剛剛塞給她的錢。
數了兩遍，許若若才確定，牛氏給了足足五百文錢。
許若若對這裡的銀錢沒有具體的數，遂問陸行：「鎮上一匹布大概多少錢啊。」
陸行很久沒去過綢緞鋪了，只依稀還記得一個數字：「三十文一尺吧。」
他們買布可不像縣裡的大戶，一匹一匹地買，他們買布是一尺一尺買的。
「那這至少可以做三件衣服了。」
一尺布不多，以許若若的身高，想要做身衣衫至少要四尺布，要是給陸行做衣服，至少就要六尺布了。
許若若又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舊衣服：「這衣服估計可以做兩雙新鞋。」
收拾完家裡，許若若便和陸行一次出門了。
陸大力一大早就出門了，也沒開店，陸行也就不用去香燭鋪子。
陸行領著許若若去了甜水巷，這裡是吉興鎮最繁華的一條街道，鋪面琳琅滿目，眼睛都看不過來。
許若若一邊跟著陸行走，一邊暗暗打量這些鋪子。
陸行帶著許若若到了一家快出甜水巷的鋪子，這是他小時候父母帶他來過的鋪子，裡面的柜子上擺著各種材質、各種顏色的布匹。
布匹以麻木和棉布居多，顏色也以沉悶穩重為主，少見鮮亮的。
陸行和許若若一走進鋪子里，一個身穿交領上衣，杏色百褶裙的女老闆就迎面走過來，眼睛像自帶掃描儀一樣，看了兩人一眼，就招呼他們來到軟布這邊。
老闆笑著拍了拍面前的料子：「這位郎君是要給夫人買料子吧，這些都是棉線織成的布，不是那種麻線的，這種布摸起來軟，貼身穿還吸汗，穿在身上再舒服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