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列車防禦戰（四）
的確，黃昏騎士團的攻勢非同小可，眾人也真正見識何謂軍勢之威怖，那是屬於古人與他們冰冷武器的概念。
這昔日的雄師，他們的金戈鐵甲，他們的昔日榮耀，他們今日仇恨。
他們帶著這一切來了。
黃昏騎士團，以游牧民族般的機動性，轉眼間追上了火車。伯明翰乘著他的戰車一馬當先，先行靠近火車，一劍攔腰劈開了火車車廂，那節車廂的外壁分崩析離。
騎士們徑直登上了列車，崔斯塔率部進行阻擊，她故意放棄了後幾節車廂，將騎士引入中間幾列較為牢固而封閉的貨廂車，以防止弓騎兵的攻擊。
雙方在這片區域爆發了激烈的戰鬥，為防止部下傷亡，崔斯塔進行有目的的退守戰，他們利用貨運車廂內的武器，以打退進攻為主，以爭取時間，盡量縮短到達阿波克斯的距離。
崔斯塔最為擔心的是一旦黃昏騎士團並沒有按她猜想的那樣，忌諱戰友之間的殺伐，而是在發現他們少得可憐的兵力后，發動直接衝擊，再以弓箭射擊，進行戰損的對換，那無疑是最為糟糕的絕境。
而恐怕以目前的情況來講，黃昏騎士團發現他們人數虛空的情況，已經是時間層面的問題了。
但黃昏騎士團並沒有這麼做，弓騎兵們如崔斯塔所預料到的，直接掠過了戰鬥的區域，徑直向車頭奔去。
只能看翼和艾略特的了，崔斯塔這樣想著，繼續投入到戰鬥中去。
弓騎兵們趕到車頭，他們再次擺出剛才的陣形，騎士們在火車兩側拉遠距離，縱向排列設計陣容。他們為了不重蹈覆轍方才被翼擊退的狀況，弓騎兵旁額外配備了一批專門手持近戰武器的上等騎士。他們沒有固定的陣形，游曳於弓騎兵陣形之間，不主動進攻，專門負責防守側翼。
想要直接攻擊那些弓騎兵，對勢單力薄的翼來說，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不消說在短時間內攻擊兩側的敵人。
正如崔斯塔所說的，以攻為守的策略面對這種情況已經是不可能的。翼這才意識到個人的能力面對一個強大的群體是多麼地不堪與脆弱。
艾略特先行在車頭外部製造了一層用作防禦箭矢的冰牆。但她無法將火車完全包圍起來，那很有可能會妨礙火車的正常運行，尤其是有可能導致汽機的溫度過低和煤水車中的存水凍結。
翼意識到了問題，他急忙回到車上，並讓兩匹戰馬先行撤退到相對安全的區域。
「你怎麼上來了？」列車長問道。
「聽我說……」翼緊張得滿頭大汗。「如果可以的話，讓火車在短時間內自己行駛，你們最好趴在地板上，除非我的同意才能爬起來，這是和你們性命生死攸關的事情。」
「好。」列車長戰戰兢兢地答應了。三個列車組的人員迅速添煤加水，調試壓力，隨後便慌慌張張地趴在艾略特事先找好的煤水車下的掩體之中。
翼爬上機車上，想站在制高點來觀察黃昏騎士們的動向。
正當他把頭抬出去的一瞬間，一支大箭便將他的頭部貫穿。
只見翼的身體像一塊抹布被那支箭強大的衝擊力擊飛，一瞬間他的身體崩塌散落，化作了一股揚向四周潰散。
不過，這股灰塵又慢慢合攏，再度恢復成了人形。
之後，翼艱難地從地面上爬起來，雖然他即使發動了能力，但箭的衝擊力已經傷到了他的額頭，鮮血從他那凌亂的頭髮流到了他的臉上，翼只覺得天旋地轉，僅僅是箭帶動的風壓已經差點讓他當場昏過去。
他爬到車壁旁，從艾略特製造的冰牆上用指甲扣下了一點點的冰塊，然後敷在自己浮腫的頭部，讓自己變得清醒一些。
「翼，快離開那個地方！」艾略特大呼著。
這支遠方黃昏騎士弓騎兵的列陣中，一陣光點順著他們的陣形依次連續閃爍了一遍，接著一股閃爍著黑色光芒的箭雨瞬間傾斜在列車的車頭。
艾略特製造的冰牆被瞬間撕裂，原本堅硬的冰牆被剝離，崩碎開來。
火車車頭被四處飛濺的碎裂冰塊和白色冰渣所組成的冰塵所籠罩，高速行駛產生的風阻又將這股冰塵拋落在後面的車廂上，這節列車上方被冰雹般的冰塵砸得咯吱作響。
機車的外殼受到了一定損毀，整個火車頭上到處插著幾近沒羽的飛箭。
艾略特急忙再次用堅冰覆蓋車頭，但她連煤水車都還沒來得及覆蓋完成，下一波箭雨就已經發射出去，直衝已經受到了攻擊的火車而來。
這時一陣強風刮過，反而將事情變得更加糟糕，所有的飛箭因風力的作用產生偏移，幾乎都擊中了煤水車，煤水車的外殼幾乎被撕個粉碎。
列車組大驚失色，但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煤水車中的水和煤塊從那些缺口掉落出去。
艾略特只得先用冰堵住那些缺口，阻止燃料和水的泄漏。
但這一定不是長久之計，艾略特這樣想著，以冰來堵塞那些被破壞的地方，反而會讓煤水車中的儲水凍結，煤水車無法給汽機供水，火車還是無法繼續行進。
「這可不是辦法。」艾略特咬著牙。
忽然，她想到了些什麼。如果他的冰會使煤水車內的水凍結，那麼就讓那些水變得不那麼容易凍結就可以了。
改變煤水車裡水的成分，該用什麼好？艾略特思索著。
煤水車中的存水已經結了一層浮冰。
「酒！」她突然想到了。「車長，這個列車上有沒有酒。」
「沒有啊小姐，你該不會是想不開了吧。」列車長畏縮在那裡，他以為艾略特已經絕望了，想戒酒消愁。「這車上只裝了大人要的軍火物資和原料，沒有酒」
「原料，送到哪裡的？」
「馬爾塔的軍工廠。」
「軍工廠？難道說是製作炸藥的甘油！」
艾略特如獲至寶，她立馬從煤水車的縫隙中鑽出，跳到翼的身旁。
「翼，你的情況怎麼樣了，還能使用能力嗎？」她幫助翼從地上起來。
一輪箭雨再度射來，艾略特直接揮手製造了一個編製結構的巨大厚重的冰牢，這次的防禦勉強擋下了箭雨。但所有人被這種極寒的低溫凍得瑟瑟發抖。
翼直接被凍得回過了神，他打了個激靈，從地上竄了起來
「等等艾略特，這種規模的防禦，肯定會凍結煤水車內的存水。火車就無法繼續運行。」
「我有辦法可以讓水不被凍住，還有一點時間，你用自己的能力，儘快去到後面的貨廂，裡面很可能有甘油，盡量多拿一些。」
「好。」翼點了點頭，說罷便化作一團灰塵直奔後方的貨廂區。
崔斯塔依舊和她的部下頑強抵抗在最後一節貨廂區。
「翼，你怎麼在這裡，車頭怎麼樣了。」崔斯塔看見翼從車廂中鑽進來，不免感到驚訝。
「情況不妙，但現在來不及做解釋了，有人告訴我甘油在哪裡嗎？」翼急忙詢問道。
「後方幾節車廂有，我們害怕爆炸，還因此不敢開槍，失去了那裡的陣地。不過這節車廂還有一點」崔斯塔指著身後的那堆貨物，幾罐子甘油零落放在那裡。
翼迅速地拿起那幾罐甘油，化作一團灰塵衝出窗外，並以最快的速度到達車頭部位。
「快點，翼，水馬上要凍住了！」
翼把那甘油扔到了艾略特的手裡。
「雪中送炭。」艾略特雙手空不出來，只得用腳踢了踢那些列車員躲藏的位置「勞煩各位，我們需要幫忙，現在暫時是安全的。」
那些列車員像三隻老鼠一樣驚慌地從掩體的夾縫中鑽出，它們的神態讓翼產生了這些人是被艾略特踹出來的幻覺。
「你們把這些甘油倒進儲水槽里，讓他們混合在一起」艾略特將甘油遞給了它們，「還有把鍋爐的口子關上，只要一丁點火星飛到這幾罐甘油里，我們都會被炸到天上去。聽懂了嗎？」
列車員們惶恐地點了點頭，它們手忙腳亂地關閉鍋爐口，然後打開破損的煤水車，艾略特先用裡面的冰將缺口凍結。
「把甘油倒進去，快！」艾略特幾乎是命令道。水箱內的水馬上就要凍結了。
列車員急忙把甘油倒了進去，然後用裝煤的鏟子急速在水箱里攪拌，好讓水和甘油更快地混合。
見溶解得差不多后，艾略特封閉了水箱，果然，透過冰制的缺口補丁看向裡面，水和甘油的混合劑果然沒有凍結。
「繼續你們的工作吧，你們現在安全了」艾略特長舒了口氣
她又製造了更為厚實的冰牆，包裹在車頭。一輪箭雨襲來，這次艾略特的冰牢剛好沒有讓火車受到損毀。
煤水車中的水被輸送到鍋爐之中，這列火車從瀕死中勉強復活，混合過甘油的水在汽機中蒸發，從火車的排氣口噴薄而出。
那些蒸汽被急速的流箭掠過，與車體表面的摩擦產生的火星，竟然將其中的甘油在空中點燃，火焰在火車上方熊熊燃燒著。卻又因艾略特的冰牢而對火車造不成實質上的損害。
就這樣，一條帶著冰制轡頭的鋼鐵巨龍卻吞吐拖曳著一條燃燒的火舌，呼嘯地在平原上狂奔。
這景象，就連黃昏騎士團也覺得驚奇詫異。
翼學了個崔斯塔打過的馬哨，那兩匹戰馬隨即應聲而至，他化作灰塵，從冰牢的縫隙中鑽出，乘馬持槍，直衝敵方陣營而去，列車已經不需要他的保護，現在的翼，盡可大膽進攻。
「是惡戰的時候了，活死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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