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對戰
「先說好，」李閱文對著佟大鵬說道，「不許出全力哦，他還是個普通人，要他和你對練，也是為了讓他感受下修鍊前後的兩個世界，激勵一下，懂吧？」
佟大鵬嗤之以鼻，不過也是答應班主任的要求。
其實心裡還是有點鬱悶的，為什麼這麼關照一個走後門進來的人，別人實力對等都打得熱鬧非凡，自己就得當個陪練，雖說咱只是個氣境，不過好歹也是修鍊者嘛，這拳腳無眼的，出什麼事我可不負責！
佟大鵬望著陸離，後者正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瞧著他還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就來氣，你以為老師讓我留手你就安全了？我雖是還沒修鍊法術，但也不是你這種普通人能夠相比較的。
佟大鵬打定主意，一會兒一定要給他點兒顏色瞧瞧。
兩人上台。
對於這兩人的比賽觀眾席上都興緻缺缺，沒什麼好看的，單方面碾壓嘛，即使佟大鵬放水，讓幾招，還不是氣境的表演範圍，自己練去吧。
李閱文壓住這幫想跑路的人：「繼續看，就算他們修為低下，甚至沒有，你們也可以學到很多東西的，比如說你們是陸離，遇到不可力敵的對手你會怎麼辦。」
學生們都不以為然，這是能比如的嗎？，從普通人身上能學到什麼，再不濟我們也不至於肉搏吧？
李閱文看著眾人的表情，只是聳了聳肩。
萬事皆有可能，多了解一點不吃虧。
「開始吧。」
偌大的對戰台，兩人對峙。
陸離與佟大鵬卻都沒動手……
倆人就靜靜地對視著。
台底下的觀眾們有些摸不著頭腦，怎麼不打啊？
李閱文注意著戰況，笑了笑，對著學生們開口說道：「其實兩人都採取最明智的選擇。」
一同學問：「哦？何以見得？」
李閱文向其投去讚賞的目光，好托！
「陸離本就是普通人，對氣境或許見識過，但始終還不夠了解的，對待實力不明的對手最好就是先讓對方出手，試探對方實力，再來后發制人。」
又一同學問：「那陸離不怕試試就逝世嗎？」
眾人視線都聚集在班主任身上，等待著他給出下文。
是啊，他陸離就普通人一個，真遇到危險就那麼有自信后發制人？
……
李閱文直盯著剛剛發問那個同學，你是個杠精吧？
盯得他心裡直發毛，連忙閉嘴，轉頭將注意力集中在對戰台上。
「呵呵呵，演練嘛，懂的都懂。」
「老師，佟大鵬呢？為什麼還不出手？」程婉微微皺眉，問道。
班長乾的漂亮！李閱文心中豎起大拇指。
回答道：「佟大鵬其實很容易理解，對戰前我就和他說過，陸離沒修為，讓他不能出全力，他可能想著給陸離讓招吧。」
眾人大悟。
良久。
場上兩人還是未動。
「靠，怎麼回事啊？」
觀眾席開始騷動，「就是，還打不打啊？不打別浪費我們時間啊！」
佟大鵬臉上的冷漠也有點掛不住，心中也有點焦灼。
不是我不想打啊，老師不是叫我放水嘛，我先手不是怕他一拳就倒嗎？陸離你倒是過來打我啊！
陸離卻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眼神中不夾雜一絲情緒。
觀眾席的騷動愈發強烈，都對這兩個來站台的表示不滿。
「上啊，大鵬，趕緊把他揍下來！」
「對啊，在幹嘛呢，別浪費時間！」
底下的人不停地催促。
佟大鵬長緩一口氣。
給你機會了，你不要，接下來老師也怪不了我！
佟大鵬不再忍讓，瞬間氣勢如虹，腳上猛的發力，直奔陸離而去。
起身，飛踢！
觀眾席上的眾人再次被緊張的氣氛所籠罩。
每個人都會期待出乎意料的事，尤其是事不關己而言。
氣境的力量，速度，體質，都不是一個普通人能正面抗衡的，這一腳踹中陸離的話，估計就可以宣告比賽結束。
都會在想這一腳他能不能躲，或許更在期待這場不太公平的對決，他有沒有一絲機會能贏？
陸離終於動身。
後仰，側身。飛踢擦身而過。
佟大鵬那一腳重重地砸向地台。
觀眾席上眾人都有些意外，沒想到這真能躲過去。
躲是躲過了，但眾人從陸離踉蹌的腳步中，發現他對戰氣境還是有些勉強。
下一擊呢？
沒有停留，佟大鵬繼續發起進攻，突進到對方面前，迎著胸口就是一拳。
陸離雙臂併攏格擋，擋下這一拳，卻擋不下那蠻牛般的力道，整個人向後滑行出一米再踉蹌倒地。
啊……陸離吸了口涼氣，雙臂已經疼得發麻。確實擋不住。
起身想拍拍身上的灰塵，陸離吸了口涼氣，雙臂已經疼得發麻，揮動這兩下簡直了。
望見又起身的陸離，佟大鵬皺了皺眉。
老老實實躺下不就好了？非要裝？你是個普通人，輸給我你也不丟人。
他對自己剛剛那一擊很有信心，確信現在對方的手臂已經喪失行動能力。
既然陸離不服輸，硬要死撐，那自己也不會客氣了，再拖下去就是我沒面子，作為一個氣境還拿不下一個沒修練過的普通人。
佟大鵬再次衝上前。
對著陸離開始快速出拳，不過他沒忘記留力，說實話，自己也挺怕陸離這個病秧子在自己手上出什麼事的。
速戰速決！
陸離不斷用雙手去格擋每次襲來的拳頭。
程婉此時有些擔憂：「老師，不用阻止他們嗎，我覺得勝負已分了，再打下去我怕陸離會出什麼事。」
李閱文轉過頭來，笑答：「勝負已分？那你說說誰會贏？」
程婉一愣。
形勢不是顯而易見嗎？陸離不是一直在被動防守嗎？已經快要被逼到角落了，再者，繼續打下去，持久戰的話，陸離的體力也是比不上佟大鵬的。
「那肯定是佟大鵬贏啊，你看那陸離哪有機會還手嘛。」
旁邊的謝喜成一臉不屑地說道。
「不一定。」
程婉聞言轉過頭，原來是范讀。
范讀冷若冰霜，淡淡地開口說道：「雖然陸離一直處於被動，甚至沒能還手，但他能準確有效地防禦對手的進攻，佟大鵬攻勢再凌厲，卻沒能有效的打擊陸離的要害。」
「真的誒！」同學們聽到范讀的話后，終於發現，佟大鵬的拳擊無論從哪個角度進攻，都被會陸離擋下來。
陸離的格鬥術底子打的紮實啊。
程婉若有所思。
李閱文望向范讀，眼神中帶有讚賞之意。
大家看到的是陸離被佟大鵬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卻沒能看到，其實陸離的防禦固若金湯。
只是拖得越久對他越不利。
就看是陸離先熬不住攻擊，還是佟大鵬先露出破綻。
場上。
佟大鵬也是越打越心驚，揮出一拳，後撤抽身，離開彼此的攻擊範圍。
自己的氣息已經有點紊亂，急忙深吸幾口氣開始調整。
視線投至陸離，對方再次擋下他一拳，身上已經被汗水浸濕，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兩隻手還在作防守，微微顫抖著，不是說不想放下來，而是已經麻木，僵硬了。
佟大鵬有點不自信了。
自己雖說留了力，開始他很確信從第一次陸離用雙臂正面抵住拳頭時，後者雙臂基本舉不起來了，後續竟然還能用雙手來進行格擋，難道陸離也是氣境？
不可能，同是氣境對方不可能那麼狼狽，老師也不可能叫我留手。
究竟是為什麼呢？開局至今，我好像還沒打破過陸離的防禦……
佟大鵬終於想到問題的嚴重性，他真的有可能贏？
不，我輸了今後我還怎麼混！
重新穩住氣息，佟大鵬再次發起衝鋒，依舊是貼身肉搏，一拳接著一拳，只是每一拳的力道都在遞增。
他已經顧不上老師的叮囑了，只是想陸離快點倒下。
「你還在堅持什麼！」佟大鵬低吼道，又是一拳砸在陸離肩膀上，多少打出了些火氣。
陸離的處境愈發艱難，肩膀上如同被千金重鎚狠狠砸下，不由得悶哼一聲。
雖然身體麻木，感受不出疼痛，但每一擊與身體接觸，產生不斷增強的震動都在提醒他，對方認真了，機會……好像沒有了。
堅持什麼？
陸離沒覺得自己在堅持，自記事起，自己就沒為一件事堅持過吧，現在更不會為了什麼越級挑戰的榮譽感堅持，那為什麼不倒下呢？只是單純不想。
我的心告訴我不想倒下，那就站起來再試試。
當初最後一次出勤也一樣，不是打不過那隻小妖，也不是被它迷惑，只是我單純的不想出手攔截。
只是這個理由上頭並不能相信。
陸離也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他從不在意。
……
佟大鵬真怒了，將李閱文的叮囑拋之腦後，右手往後拉起，準備全力一擊。
台下發出驚呼，都知道佟大鵬那傢伙打上頭了。
程婉焦急道：「老師，快阻止他們啊！」
李閱文卻置若罔聞，依舊死死地盯住場上的戰況。
程婉急得直跺腳，連忙對台上的倆人大喊：「住手，你們不要再打啦！」
一旁的錢財神色古怪。不知道為什麼，聽到班長這句話總感覺有些莫名的喜感。
又覺得好像該下點雨才能應景啊。
……
佟大鵬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右拳開始砸下，直衝陸離面門。
膽子小的人都捂上雙眼，避免那準備到來的血腥一幕。
時機稍縱即逝！
陸離終於等到破綻！
只見拳頭落下之際，陸離雙腿發力，翻滾到佟大鵬左側。
佟大鵬這拳用力過猛，已經收不住了，失去目標后，整個人失去平衡，被迫往前一步。
要遭！
趕緊看向左側，卻空無一物。
人呢？
佟大鵬心中浮現出不好的預感，這時隱隱聽到一個疲憊，卻並不紊亂的呼吸聲來自身後，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佟大鵬快速轉身，恰好對上陸離的視線。
那是一雙很好看的眼睛，眼神下是古井無波，又或是淡然冷漠？像什麼他說不上來，非要比喻的話，佟大鵬會覺得，那可能就是天上的神看待螻蟻的眼神吧。
陸離一拳「貼」在佟大鵬胸前。
全場一片寂靜。
後者有點懵，是我要輸了嗎？
片刻。
陸離終於支撐不住，癱倒在地，疲憊的喘著粗氣。他早已是強弩之末了，最後這一拳真的是「貼」上去的。
還好吧，打到這裡不算丟人，自己本來就沒想過要贏，只是不想輸得太難看，面子嘛，誰不想要呢？
「佟大鵬勝出！」李閱文宣告。
全場紛紛鼓掌。
一開始，大家都沒期待過這場水平低下，甚至可以說開始即結束的比賽，沒想到陸離的格鬥底子，與他心性堅韌遠超大家想象，確實給了大家一個意料之外。
佟大鵬還呆在原地，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自己贏了？
好像不是開局想的那樣輕鬆，三招內解決戰鬥。
你要說不輕鬆吧……自始至終，自己好像只被摸了一下？
失敗者依舊躺在地上不能動彈，身體鬆懈下來后瞬間被痛感席捲，其實主要是雙臂與後背，這兩個部位抗的傷害最多，其他部位都是輕傷，體力也透支的厲害，現在都站不起來。
陸離咧咧嘴，很想轉過頭來提醒一下大家：能不能等下再鼓掌啊……能不能念及一下同學情、師生情，什麼情都好，送我去醫院唄，我還有救的其實，可惜，連轉動脖子的力氣都沒有。
最後還是班長程婉人好心善，發現陸離的狼狽，緊忙讓人用擔架送陸離去校醫室。
後者差點熱淚盈眶，你是個好班長！
……
校長辦公室。
「北境那邊怎麼樣？」一個老人問向坐在茶几對面那人。
老人已是古稀之年，卻依舊精神矍鑠。
那人端起茶，呷一口，稍稍仰起臉。
而立之年的年紀，長相英俊，劍眉星目的，還帶有一種充滿野性的氣質，此刻卻眉頭緊鎖，一臉倦容。
那人按了按眉心，平靜地說道：「不算樂觀。」
充滿磁性的嗓音，老人聽出了些許無奈，看來實際情況要更糟，心中唏噓不已。
按照目前的形勢，戰爭似乎不可避免啊，前些年雖然妖族常在北境滋事，但都是些小打小鬧而已。
但近來摩擦已經愈演愈烈，前些時候，派出去的偵察小隊傳回消息，妖族那邊已經集結兵力數萬，隨時準備壓境南下。
「現在駐守北境的兵力只有第十三軍，人數不到十萬，偵察小隊傳回的消息是對方目前集結了八萬，只作前鋒。」那人淡淡地說道。
老人不禁回望當年，大夏建國之前，舊朝負隅頑抗，耗掉不少大夏的兵力，致使建國后國力薄弱，妖族立馬來犯。當初一號豪笑道：「寧可馬革裹屍，我也不願大夏是誰都能踩上一腳的。」
於是便領著三十五萬靈境以上的部隊走上了北境，開始了與妖族長達十年持續鬥爭。
大戰中，高戰力的不易死，死傷最慘重的都是第四境游境與第三境靈境的部隊。
建國初期，修鍊之法大多都被大家族所壟斷，而且搜集而來的也不是人人都適合。所以大夏軍隊的戰力並不高。
即使知道自己三境四境的修為在戰場上只是炮灰，大夏的軍隊也沒有一人後退半步，境界底下殺不了妖，那就兩個、三個合力絞殺！實在不行就以命換命，三換一也是值！
戰場上，曾有名高境界的大夏軍人不小心中了埋伏，那人被兩隻大妖合擊，不敵，身負重傷。
命在旦夕之間，大夏一個修為普遍在三境四境的營沖了出來，用全營三百多條性命去換了那名軍人的一線生機。
那名軍人眼含熱淚，顫抖的問道：「為什麼。」
營長發出一束光炮，吸引那兩隻大妖仇恨，轉過頭來咧嘴笑道：「我們一個營頂破天也是殺個三百隻小妖。」
光炮甚至近不了大妖身旁，但確實吸引到了仇恨。
「你可不能夠只殺三百隻，」營長看著沖向自己的大妖，毫無懼色，大笑道「因為你得替我們報仇啊！」
營長望著衝進自己營隊的兩隻大妖，自己帶出來的兵一個接一個的往上頂，怒道：「趕緊給老子滾，」營長眼睛通紅，又對著跟著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們喊道，「弟兄們，干他媽的！」說罷，便義無反顧地沖向大妖。
全營無一人存活，但那位高境界軍人活了下來。
三百換我一個真的值得嗎？
不會虧的，自己定會百倍地讓他們償還。
……
老人神情恍惚，端起茶來一飲而盡，輕笑道：「那就打。」
那人皺了皺眉：「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八萬隻作前……」
老人擺手打斷前者的發言，淡然道：「大夏的軍隊從來不是靠人數取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