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秘情(上)
四求醫藥苑獲秘情恩怨情仇緣此因(上)
任是非好奇,忍不住問道:「師父,此事極密,師祖又如何得知?」
玄真道長道:「當時,我們四個也是這般想法,師父知道我們的心思,道:『你們一定奇怪,這事極密,為師又如何得知?你們知道高祖開國賴三傑,可知三傑是哪三人?宏儒你說說。』三傑是丞相蕭何,留侯子房,淮陰侯韓信,我們心道:『難道這事和三傑有關?』「三師弟道:『三傑是丞相蕭何,留侯子房,淮陰侯韓信。』師父道:『正是這三人。子房善謀,淮陰善兵,丞相蕭何能治國,高祖用三人,故得天下。
「丞相蕭何隨高祖入關,到了咸陽,第一件事就是把秦始皇的府庫圖書全部收集在一起。蕭丞相在百忙之餘,翻閱圖書,發現有一批珍寶不知所蹤。子房也在咸陽,二人一推究,認為這批珍寶,一定被秦始皇藏起來了,要知道這批珍寶的下落,只有從這批圖書著手。楚漢相爭,正在緊要關頭,蕭丞相無法再翻閱圖書,直到楚王被滅,天下太平,蕭丞相才有空重新翻閱圖書。五年後,蕭丞相在一本不引人注意的卜筮書里,找到了王賁給秦始皇的奏章和秦始皇的一道手諭,才明白了前因後果。
「蕭丞相和子房奏知高祖,高祖說若在楚漢相爭時,得到這批珍寶,可充軍費,現在天下太平,若找到珍寶,只能助長奢糜之風,不要也罷。蕭丞相暗贊皇上英明,正想退下,子房奏道:『陛下英明,不為寶物所動,百姓之福。臣有一事不明,還請陛下指點迷津。』「高祖道:『子房,有話儘管話。』子房道:『陛下致太平於天下,已有數載,可有心頭放不下之事?』高祖恨恨不已,道:『平城之恥未雪,朕於九泉之下,亦不甘心。』子房道:『陛下不雪平城之恥何故?』「高祖道:『天下遭秦末戰亂之苦,瘡病未瘳,不可再起戰端,朕故隱忍不言。』子房道:『將來天下平復,必有擊胡之事。匈奴立國千年,根基穩固,國力強盛,非三年五載所能成,必要數十載之功,方能成事。戰事一起,國力消耗甚巨,這批珍寶於此時取出,可應國庫之需。據為臣所知,這批珍寶不僅僅有金銀珠寶,還有許多典章圖書,記載華夏山川地理,若落於外族之手,必將貽害無窮。陛下,我們能知,他人亦能知,猶其秦始皇的後人自是能知,要是以此興風作浪,豈不可慮?』「高祖道:『子房所言,使朕茅塞頓開。此事渺茫,圖之不易,還是從長計議。』子房道:『陛下,臣思之已熟,請准臣去辦。』高祖素知子房之能,有他出馬,自能成功,龍顏大悅,道:『子房出山,朕還有何慮,只是太辛苦你了。』子房道:『陛下識臣於布衣,臣自當為陛下,盡心竭力,萬死不辭。』高祖道:『子房,你打算如何做?』子房正待回答,高祖道:『子房,先別說,席間再談。』命太監送上酒席。
「席間君臣三人言談甚歡,高祖突然不言不語,只顧喝悶酒。蕭丞相和子房對望一眼,跪下道:『陛下何事不樂?陛下不樂,自是為臣過錯。』高祖道:『平身,不是你們的錯。朕想起了一個人,你二人足智多謀,猜上一猜,朕所想是何人?』二人道:『臣愚昧,還請陛下示下。』高祖道:『朕想到的是韓信這奴才。你三人並稱我漢三傑,見了你們兩位,朕也就想起他了。』蕭丞相和子房說什麼也想不到,高祖在這時想到韓信,二人道:『陛下仁慈,不忘臣子功勞。』高祖道:『仁慈不仁慈是一回事,記不記得是另一回事。』「子房道:『陛下,臣正有一事要奏。』高祖道:『子房,有話儘管說。』子房道:『陛下,臣這次去,共有兩件事,一是尋找雷尊,二是尋找韓信留下的兵書。』高祖急道:『子房,你說什麼?韓信這奴才,留下了兵書?快快拿來給朕瞧瞧,看這奴才又說了些什麼。』「子房道:『陛下,兵書已被韓信的一個門客攜走,不知所蹤,臣此次出京,就是為了找回這部兵書。』高祖道:『可惜,可惜。這奴才對朕雖不忠,其才卻是舉世少有,朕當年要不是納蕭卿之議,拜這奴才為大將軍,江山得來哪有如此容易。這奴才的書不讀,真是他媽的可惜。子房,把這事說給朕聽聽。』「子房道:『陛下,可記得當年北擊匈奴,受困平城之事?』高祖罵道:『這奴才,這奴才,真他媽不是東西,朕要他一起去,他卻裝病,不願同行。害得朕誤聽人言,被圍平城,要不是陳卿為朕出一奇計,朕已成冒頓的俘虜。』「子房道:『韓信在皇上出征后,向人說起,說皇上在平城必有危難。待得到消息,果如他所料,始有懼意,不該向人說起這事,怕陛下得知殺他。最後想到一法,心想蓍一部兵書,把破匈奴之法,盡列其中,要是陛下問罪,就以此書獻上,借口著書,無暇他顧。他想以此書贖罪,用盡了心血,書成之時,自我評價,說他一生成就,不是興漢滅楚,下井陘,擒陳余,斬龍且,滅項羽,而是這部兵書。又說後人要是用他之法,必當破滅匈奴。陛下寬宏大度,不予追究,這事也就過去了。後來,他欲圖謀反,事覺被擒,他不願此書為陛下所用,吩咐一個心腹門客,攜此書逃走。』「高祖打斷子房的話頭,道:『這奴才,這奴才,氣死朕也。朕愛他之才,哪裡想殺他,還不是……子房,你既知此事,為何不早說?』子房道:『陛下,為臣昨日才知。』高祖道:『你昨天才知?聽誰說的?』子房道:『臣有一道友,道號赤松,前些日子,無意中得知這事,到長安找為臣,要為臣和他一起去取書。還請陛下恩准,准臣一行。』「高祖道:『子房,你既要去,朕答許就是。』在子房臨出宮時,高祖給了子房一道聖旨,聖旨上說,這批寶物不到兵凶戰危,不準使用,以免助長奢糜之風,不思治國,專作荒淫事。」
司馬遷道:「高祖從布衣而得國,確有過人處,性明達,聖明過人,我朝承秦末戰亂之苦,高祖審時度勢,廢除秦之苛法暴政,輕徭薄賦,舉賢任能,天下得安。」
玄真道長道:「子長所言不差。師父他老人家聽子房說了當時經過,大為折服,道:『皇上聖明如此,我們當盡心竭力把這事辦好。』「子房和赤松前輩離了長安,不久就和師父相遇,三人同游,不久找到了淮陰書。三人翻閱其書,大為嘆服。子房原以為韓信誇大其詞,一讀之後,才知韓信所言不虛,在書後批下了『行此術,必破匈奴』七字。
「三人繼續找尋雷尊,歷時十載,毫無音訊。子房和赤松前輩,先後仙游。子房臨終,請師父繼續找尋雷尊,並要師父收幾個弟子,注重醫術和土木建築之學,說行淮陰術,這兩種學問將有大用。
「師父一邊尋找雷尊,一邊物色弟子,才收了我們幾個不成器的弟子。直到此時,我們才明白,師父收我們為徒的用意。」
薛道衡道:「我祖上從醫,至我已五代。我喜歡醫術,十二三歲,在鄉間小有名氣。一天晚上,師父突然來到我家,問我願不願意跟他去學醫。我自然不把師父放在眼裡,說師父騙人,沒真本事。師父就和我論起醫道,我窮盡所能,也不能難倒師父。正好那天有個人得了怪病,我束手無策,就說師父要是把這個人的病治好了,我就跟他去。師父沒有瞧病人,要我說了病人的癥狀,開了一張方子,要我煎給病人服,說三個時辰內見效。我不信,心想哪有這種事,就是扁鵲重生也不會如此神乎其技,想看師父出醜,照方抓藥,煎給病人服了。到了第二天,病情大為好轉,三天後,病人竟然痊癒了。我知道遇到高人,心悅誠服地隨師父去了。」
玄真道長道:「師父收四師弟的情形,和二師弟差不多。四師弟從小就喜歡土木建築,師父折服后,再帶回山。師父收了二師弟和四師弟,說總算不辜負子房之託,找到兩位傳人。
「師父說明前因果后,接道:『為師歷時三十餘載,才在江南找到雷尊。為師把雷尊,淮陰書和高祖聖旨放在一個隱秘所在。
「『要是你們五師弟找到了這批寶藏,以他的性格,必要胡作非為一番。匈奴得他之助,華夏豈不危哉?為師明天就要下山,去布置一番,但願能夠化解這場劫難。玄真,你入我門最久,深得為師之心。』「我忙道:『弟子愚昧,不能為師父分憂。』師父道:『你雖入我道門,卻關心百姓疾苦,難得。為師要你打探江湖消息,多注意匈奴動向。』我道:『弟子謹遵師命。』「師父道:『道衡,賽斧,你二人精研本身絕藝,將來為國出力,不枉為師教導一番。』二師弟和四師弟凜遵師命。
「師父道:『宏儒,你最是博學,經詩史籍,無所不窺,為師把保護雷尊和淮陰書的重任,負托於你。兩物放於何處,任何人不得告訴,就是你的師兄弟,父母妻兒,也不能說,你要謹記這點,這是為師的訓示。』言來甚是嚴厲。三師弟道:『弟子謹遵師命。』師父道:『雷尊構思絕妙,你以本身所學多加鑽研,參悟用法。』「師父最後道:『今日所說,不可告訴你們五師弟,這是為師的訓示。』師父的語氣非常嚴厲,我們四人齊道:『弟子謹記在心。』師父道:『明天,你們下山去吧,照為師的吩咐去做。以後不用再上山了。』「我們齊道:『弟子願追隨師父。』師父道:『為師這是去辦事,你們幫不上忙。為師這次一共要辦兩件事,一是到長安去一趟,看看那位皇子,是不是如傳言中那樣聰明過人。要真是那樣的話,為師只有把一身所學留下,以免他自身不保。』師父是擔心這位皇子被刺客所殺,決心把一身所學留下,希望他練成一身功夫,不怕刺客。
「師父道:『第二件事,為師要遠赴西域,去拜訪一位故人。好了,宏儒留下,你們都退下。』師父留下三師弟,交待了有關雷尊之事,連夜下山。
「第二天,我們向師父離去的方向拜了幾拜,然後下山。一別三十載,未再見師父,實在想念得緊。三十年來,貧道謹記師命,忙於奔波,一事無成,有負師恩。哎,真是慚愧!」
薛道衡道:「師兄不用自責,三十年來,你一直忙於奔波,誅殺匈奴大將,多少次阻止匈奴南下,師父知道了一定欣慰不已。小弟一隱十多年,才真是慚愧。」
玄真道長道:「師弟,你這些年潛心醫道,想必大有所獲。」薛道衡道:「小弟不敢有負師恩,這些年來,略有心得,哪比得上師兄,誅殺匈奴將領,阻止匈奴大軍南下,造福萬千生靈。」
玄真道長道:「師弟不要給為兄臉上貼金,為兄說來慚愧,三師弟發瘋,四師弟失蹤,為兄一點也不知究里,豈不有負師恩?」
司馬遷道:「師父,師叔,依弟子推想,三師叔發瘋一事應該和五師叔有關。」
薛道衡道:「我也這麼想,五師弟接近三師弟,是為了探聽雷尊消息。三師弟謹守師命,不會說出來,五師弟只好從弟妹身上打主意。」
司馬遷道:「三師叔把雷尊的放置處告訴了三師嬸,五師叔從三師嬸處得到消息,才派上官劍南強取雷尊。只不知五師叔究竟到了何處?依吳大俠在聽濤軒聽到的消息推斷,五師叔應該不在中原。」
玄真道長道:「自從下山,已經三十年了,未再見五師弟。頭幾年,他在江湖上闖下逍遙仙的名頭,我去找了他幾次,都未找到。數年後,突然銷聲匿跡,為師四處打探,一點消息也找不到。後來聽說一個年輕人,在江湖上亂殺人,所用武功正是我門中武功,為師疑心他和五師弟有關,立即追蹤,誰知反被他暗算,要不是非兒的父母救了我一命,幾乎性命難保。」
吳天星一直在奇怪,為何以玄真道長這樣的高人,會收任是非這樣頑皮胡鬧的弟子,原來是受了他父母的活命之恩,不得已而收下這個徒弟。
任是非道:「師父,這個人是誰?敢暗算師父,膽子也不小。哼。」玄真道長道:「暗算為師之人,就是上官劍南。為師制住他,想打聽五師弟下落,正在說話時,他暴起發難,為師才著了道。」
任是非道:「師父,弟子明白了。師父點他穴道,他衣內有物,護住穴道,師父並未點中,假裝被師父點倒,乘師父說話,心神微分,用暗器襲擊師父,再用開天闢地這招,師父就著了道。」
薛琳最喜歡和任是非對著干,道:「哼!臭美,你都猜得出,才怪。」任是非大是不服,道:「小丫頭,你懂什麼,肯定是這樣。」薛琳道:「不是,我說不是這樣,是那樣。」任是非道:「你敢不敢和我打賭。」當著這些多人叫陣,薛琳哪肯退縮,道:「賭就賭,賭什麼?」任是非道:「我輸了,我給你做一件事。你輸了,要給我做一件事。要是不做,是烏龜王八蛋,怎樣?」大有薛琳不敢賭的氣勢。薛琳憤憤地道:「就這麼說定了。來,拉勾。」兩人伸出小指,拉了拉,大拇指一碰,算是劃了押,末了,還伸伸舌頭,扮個鬼臉。
薛琳道:「大師伯,是不是任師哥輸了?」玄真道長道:「琳兒,當時經過,就是非兒說的那樣。」薛琳道:「真的?」嘴硬道:「噢,是師伯告訴你的。」向玄真道長看了一眼,玄真道長頗多讚許之色,知道不是,道:「是爺爺給你說的。」扭頭看著薛道衡,薛道衡臉上也是一臉讚許,自然不是,道:「是師哥說的。」司馬遷微微搖頭,道:「噢,我知道了,是懵的。」玄真道長三人都否認,她認定是吳天星說的,仔細一想,吳天星今天才到,他告訴任是非這件事,太也不可思議了,只好說是懵的。
任是非大是得意,道:「怎麼樣,服了么?」薛琳嘴一撇,道:「有什麼了不起,還不是懵的。」任是非急了,大聲道:「懵的?上官劍南若不先用滿天花雨手法使師父一驚,心神略分,他的開天闢地又怎能傷得了師父?」薛琳道:「你又怎麼知道,他要用開天闢地,不是用顛乾轉坤?」任是非道:「你真笨,這都不知道。上官劍南要暗算師父,只有迅如雷霆,一擊而中,只有開天闢地這招最合適。我敢說,憑上官劍南的修為,肯定想不出,必是五師叔早就安排好了的。」薛琳道:「臭美,你能想到,別人就想不到,就你厲害?」
玄真道長道:「我當時見上官劍南暴起發難,吃了一驚,心神微分,施出顛乾轉坤,打了上官劍南一掌。我胸口也中了一掌,傷勢雖輕,上官劍南手指戴有鐵環,喂有劇毒,要不然,我也不會幾乎必性命不保。事後回想,覺得上官劍南如此才智,是個厲害角色。聽了非兒的話,才覺當時情景,果有可疑處,很可能是五師弟設的圈套。」
薛道衡道:「五師弟處心積慮,想恢復秦朝,自是要除去師兄弟幾個,應該是非兒說的那樣,不會錯。奇怪的是,五師弟為何自己不見蹤影,要上官劍南在江湖走動?」
薛琳心中佩服,嘴上卻硬,沖任是非道:「這次總不知道了?」任是非心想讓你這個小丫頭看扁了,那還了得,氣沖沖地道:「要知道,還不簡單,把上官劍南抓來問問,不就知道了。」
薛琳道:「抓上官劍南,說得容易,你都抓得住。我才不信,哼。」任是非大怒,道:「過幾天他們就要來,老子准叫他有來無回。」
薛琳瞧著任是非氣哼哼的樣子,心下直樂,見他說得斬釘截鐵,極有把握,有些相信,甚是些好奇,縱身過去,摟住任是非的脖子,嘻嘻一笑,道:「師哥,你有什麼法子,給我說,好不好?」
任是非見她軟語相求,怒氣稍平,頭一昂,道:「不告訴你。」薛琳道:「我知道了,原來是在吹牛。」任是非眼珠骨嘟一轉,即明其理,道:「你想激我,做夢。」
任是非識破用意,薛琳心下發窘,嘴上卻硬,道:「不知道就不知道,硬充好漢。」任是非見薛琳那副窘象,怒氣頓消,心下大樂,洋洋自得,道:「山人自有妙計,到時你就知道了。」
眾人直談到夜深,方才就寢。吳天星在床上調息了一陣,才睡覺。一覺醒來,天已大亮。漱洗完畢,走出房門,院子里有兩個人,一個是薛琳,另一個是任是非。薛琳站在地上,看著樹上的任是非。
任是非盤膝坐在樹上,雙目緊閉,寶相莊嚴,雙手疊在一起,手心向上,擺的是五心朝天姿勢,正在練吐納術。樹枝只有酒杯大小,任是非坐在上面,一點也不搖晃。
吳天星心道:「他年紀輕輕就練成如此一身武功,要是沒有過人之智定是不可能,怪不得他能戲弄蒙面前輩於股掌之中。」心中一慘,心道:「你倒是玩得開心了,我可慘了,家破人亡。」深知武林規矩,偷看別人練功,是武林大忌,就要走開,薛琳已經發現了他,道:「吳叔叔,你說師哥的武功怎樣?是不是很好?」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望著吳天星,熱切地等著吳天星回答。
吳天星道:「任少俠的武功,自是很好的。」薛琳道:「吳叔叔,我們在這兒看師哥練功,好不好?」一雙玉手,拉著吳天星右手,使勁搖搖,滿臉的企盼之色。
薛琳不叫吳天星吳大俠,叫吳叔叔,吳天星已多了三分親切,見她一臉企盼,不忍叫她失望,道:「既是姑娘有興,吳某就陪姑娘看看。任少俠武功高明,吳某看不懂。」他這話的意思是說,我在這兒陪你看,不會偷學。薛琳年紀小,哪懂得這些,見吳天星同意陪她看任是非練功,大是高興,道:「吳叔叔,你真好。」握住吳天星的手不放。
約莫過了一盞茶時間,任是非吐出一口氣,站了起來,樹枝紋絲不動。吳天星是識貨的,知道單憑這身輕功,放眼當今武林,就沒有幾人,忍不住喝采不迭,道:「好。」
任是非右手向下一探,手中多了一把短劍,劍身一尺二寸長,寒光閃閃,確是一把利器。任是非展開輕功,在樹上縱躍如飛,一招劍盪八荒,短劍刺出三八二十四劍,改刺為削,連削四八三十二劍,最後長劍連顫不止,幻成千朵萬朵劍花,一片劍幕包住身形。任是非變招不停,孔雀開屏,孔雀梳翎,先後出手,出手越來琥快,白光越來越盛,再到後來只見劍光,不見人影,任是非整個人都被劍光包圍了。
吳天星生平從未見過如此快劍,喝采不迭。吳天星看了一陣,猛地想一件事,心中的驚訝,難以形容。原來任是非舞了半天劍,不見一片樹葉落下,此時正是四月下旬天時,草木回春,枝繁葉茂,在樹上練劍,早該是樹葉紛紛下,不見一片樹葉落下,不知難了多少倍。
驀地,白光消失,任是非在樹上縱躍如飛,躥高伏低,忽東忽西,忽南忽北,掌影翻飛,靈動異常。吳天星忍不住喝彩道:「好!」
任是非突然站住,雙掌一掌接一掌,向一丈外的樹遙擊,不見樹身晃動,卻見樹葉紛紛而下,落了一地。吳天星知道這是劈空掌,自忖要擊落一丈外的樹葉,勉強可以做到,要樹不動,萬萬不行。
任是非雙手十指連彈,嗤嗤之聲不絕,空中飛舞的樹葉正中,不斷有洞孔出現。吳天星心想應是威震武林的天機指力。
任是非練得起勁,一群鳥從頭上飛過,一躍數丈,宛如大鵬凌風,去勢不急,姿勢優美,左手一探,抓住一隻鳥,勁運足底,宛如風中落葉,冉冉而降,輕輕巧巧地落在地上,微塵不起。任是非勁運勞宮,手掌伸開,鳥在掌心撲楞撲楞,不能飛走。
這隻鳥,五顏六色,煞是好看,薛琳叫道:「師哥,給我,好不好?」任是非道:「可以,你要給我做一件事。」薛琳忙道:「師哥,我答應了的事,自然會做,你給我好不好?」任是非道:「好,只要你給我做事,送給你,又何妨。不過你要猜上一猜,猜到了就給你,沒猜到,就不給。」薛琳知道任是非專搗自己的蛋,不猜是不行的,道:「你不能賴皮。」任是非拍拍胸脯,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看好了。」兩隻手向背後一放,伸到胸前,手心向著胸脯,手背向外,道:「鳥兒在什麼地方?」
薛琳道:「左手,不是,右手。」任是非道:「究竟是左手,還是右手?」薛琳想了想,道:「右手。」任是非道:「不後悔?」薛琳道:「不後悔。」任是非把把手掌翻過來,沒有鳥。薛琳急了,道:「師哥,你把鳥兒放在哪裡?給我瞧瞧,好不好?」薛琳軟語求懇,任是非大是得意,慢吞吞轉過身來,鳥兒在他背心,撲楞撲楞。吳天星明白,任是非把內力運到背心,吸住鳥兒,這種背心吸物比手心吸物,又難了許多,嘆服不已,心道:「要不是親睹,任誰也不相信他這麼一點年紀,竟是有如此絕頂身手。」
薛琳大聲道:「師哥,你賴皮,你把鳥兒放在背心,卻說在手上,騙人。」任是非道:「我只問你,我把鳥兒放在哪兒,又沒說在手上。說在手上是你自己說的。」實情如此,薛琳語為之塞,口氣軟了,道:「師哥,你給我,好不好?」任是非道:「不給。」薛琳嘴一撇,道:「好稀罕,有什麼了不起?我叫爺爺給我捉。」氣苦之下,轉身就要走。
任是非知道薛琳火了,不給不行,道:「給你就給你,不過,昨天的事,你還是要給我做,不許賴皮。」薛琳心裡高興,嘴上道:「昨天沒事。」任是非氣往上沖,大吼道:「你賴皮,就是烏龜王八蛋。鳥也不給你,老子放了。」薛琳怕他真的放了,展顏一笑,道:「我又沒說不做。」如此說,自是要做,任是非怒氣稍泄,憤憤地道:「什麼事?昨天沒事。」他學薛琳口氣,倒也微妙微肖。薛琳知道任是非心中已許,只是要點面子,摟著任是非脖子,道:「師哥,是我的錯,你就別記在心上,好不好?」任是非聽她軟語相求,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哪裡還能有氣,在她鼻子上輕輕一捏,道:「好,就給你。」薛琳大喜,向任是非展顏一笑,接過鳥兒,跑到一邊去弄鳥兒玩耍去了。
這天,任是非拉著薛琳在院裡布置機關。任是非拔出短劍,往地上一刺,一旋,揭起一層地皮,放在一邊,挖了一個七八寸深的坑,插了五六枚一尺來長的鐵釘,放上挖出的地皮。一個坑一個坑地布置起來,直到傍晚,整個院子都布置好了,任是非滿意地一笑,道:「好了,大功告成。」
薛琳非常好奇,問任是非有什麼用,任是非總是以山人自有妙用,搪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