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鬼刀一開看不見

按照這一世記憶中所學的功法，他小心翼翼地嘗試著運轉了一下真氣。

「yes！」

當他明顯感覺到真氣運行於經脈之中的速度和方向確實可以隨他心意而動的時候，徐楓終於忍不住驚呼出聲。

御劍門擅長的就是御劍，不管長劍、短劍，輕劍、重劍，只要修習得法，便能與劍心意相通，以氣御之，便可如臂使指，神出鬼沒，殺人於無形。

徐楓的佩劍早就遺失，不過沒關係，御劍是法門，劍只是載體，換成其它東西也一樣能用。

一邊想著，徐楓一邊並指成劍，心念一動，一縷真氣透指而出，連接至地上的一片落葉，吐氣開聲：

「去！」

話音未落，那葉片便猶如一支離弦之箭，「咻」的一聲飛了出去，又「篤」的一聲，釘在了遠處一個香樟樹的樹榦上。

雖然距離太遠看不明晰，但徐楓能憑藉御劍術的玄妙很清晰地感知，這片葉子入木約有寸余，殺人或許還欠些火候，但傷人已是綽綽有餘。

記得師父柴青峰還說過，御劍術還可用於使用暗器，不過只能在出其不意時用作輔助，與那些真正專精暗器的門派還是有不小的差距。

不過，這對於徐楓來說已經非常神奇了。

飛花摘葉，皆可傷人，這不就是武林高手正該擁有的氣魄嗎？

徐楓就像是發現了新玩具的小孩子，以氣御葉，跟丟飛鏢似的到處亂扎，玩得是不亦樂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一個嬌小纖瘦的身影此時正趴在院牆的花窗下，探頭探腦地朝徐楓這邊張望著。

「二小姐，您在這兒看啥呢？」

丫鬟紫兒手裡拎著個食盒走了過來，一眼就看見了她，便出聲問道。

原來此人正是那姬長明的小女兒，流雲山莊的二小姐，姬若芷。

「啊！」

姬若芷顯然是沒提防身後來人，頓時被嚇了一跳，一個趔趄差點沒坐在地上，忙伸手扶住一邊的假山石，一邊裝作若無其事地道：

「沒，沒看啥，就隨便走走，嘿嘿......」

徐楓也發現了這邊的動靜，停下手上的動作，有些疑惑地朝這邊望了望。

紫兒朝姬若芷微微一福，便轉身朝徐楓走了過來。

「公子，該用藥了。」

徐楓從紫兒的手裡接過食盒，伸手指了指遠處的姬若芷，小聲問道：「那是誰啊？」

「那就是我們家二小姐，我與你說過的。」

紫兒抿唇一笑，回答道。

徐楓平時見的最多的人便是紫兒和碧兒這兩個丫鬟，她們自然而然地也就成為了徐楓了解外界信息的重要渠道，他早就聽說莊子里還有一個二小姐，之前一直沒見到，沒成想今天人家居然主動找上門來了。

徐楓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打個招呼，卻見人家已經快步朝自己走了過來。

剛才姬若芷所在之處綠樹掩映，徐楓看不真切，現在離得近了，他才看清這位流雲山莊的二小姐約莫二八年歲，個子不高，身穿一條鵝黃色的長裙，杏眼桃腮，不施粉黛，頰上帶著些許嬰兒肥，又有兩顆小酒窩點綴其上，看著煞是可愛。

有姬採薇珠玉在前，姬若芷的相貌自然也是無可挑剔，徐楓即便心裡早有準備，看到小姑娘還是忍不住暗自驚艷。

就是那小蠻腰上不知為何竟配著一柄皮鞘長劍，看著有些不倫不類，很是破壞整體的美感。

「你就是徐楓？」

來到近前，姬若芷先是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端詳了徐楓一番，這才開口問道。

「我是，您就是姬二小姐吧？」

聽對方語氣不善，徐楓暗自納悶，表面卻是不動聲色，拱手施禮道。

「你不許住在這裡！」

姬若芷下巴一抬，小嘴一撅，兩手插在腰上，一副頤指氣使的口氣。

「哦？為什麼？」

徐楓嘴角含笑，覺得小姑娘即便生氣起來也還是很可愛。

「這是我小姨娘的園子，這園子只有她能住，你是外人，你不能住！」

姬若芷大眼睛瞪得圓圓的，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完全沒有任何威懾力。

原來姬長明的愛妾在生下自己的孩子之前一直都將姬若芷視如己出，兩人的關係非常好，這座園子也保留著姬若芷許多美好的童年回憶，聽說父親最近突然安排了一個外人住了進來，她心裡就很不舒服。

父親大人平時治家極嚴，積威甚重，姬若芷不敢去找他理論，便想著過來看看到底是哪個傢伙這麼討厭，要是能說服這傢伙自己滾蛋，那便再好不過。

「是你爹讓我住這兒的，又不是我自己要住這兒，你找你爹說去，你找我幹嘛？」

徐楓攤了攤手，表示無奈。

「我.....我......」

姬若芷顯然是沒想到徐楓的臉皮居然這麼厚，自己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這傢伙居然完全不為所動，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這讓平時被人寵慣了的姬二小姐一時語塞，竟不知該作何回答。

「我」了半天也沒「我」出個所以然來，姬若芷怒急攻心，小臉緋紅，當即就決定要給這個臭不要臉的傢伙一點顏色看看。

「我一劍刺死你！」

話音未落，姬若芷就突然抽出了那把掛在腰間的寶劍，唰地就朝徐楓刺了過去。

此劍名為「吹雪」，於名劍譜上位列四十有四，與姐姐姬採薇的「細雨」，哥哥姬麒麟的「驚雷」，以及弟弟姬白澤的「枯葉」齊名，都是姬長明在他們出生時所鑄，因為弟弟姬白澤不喜習武，目前在京城國子監求學，所以「枯葉」便暫由哥哥姬麒麟保管。

流雲山莊作為以鑄劍而非武技出名的門派，幾百年積累下來的底蘊之豐厚，不是一般江湖人能想象的。

劍是好劍，只可惜主人的武功實在稀鬆了些。

徐楓自認不算什麼武林高手，加上傷勢未愈，目前實力估計也就全盛時的十之二三，就這樣，姬若芷這一劍也沒能威脅得了他，身子微微一側，便躲了過去。

「刺死你，刺死你，刺死你！」

姬若芷一擊不成，惱羞成怒，嘴裡叫喊著，也顧不得什麼章法，手握吹雪，對著徐楓就是一陣狂扎猛戳。

要是此時他爹姬長明在這裡，看到小女兒將他傾心教授的流雲劍法使得跟村頭潑皮打架似的，估計會氣得當場吐血吧......

要是面前的這個徐楓還是前世的他，這會兒估計已經被戳成了蜂窩煤了，但是這一世的徐楓作為名門正派出身，天賦也算優異的江湖後起之秀，應付這樣的小場面還是綽綽有餘。

驅動真氣在經脈中急速奔流，身體的反應速度大大提升，徐楓左躲右閃，看著險象環生，似乎十分狼狽的樣子，實則閑庭信步，不讓那劍鋒觸及身體半分。

他是把這當康復訓練來的，難得有這樣的機會，碰上個武力值這麼菜的，他得好好利用才是。

「鬼刀一開，看不見，走位，走位，嘿嘿嘿嘿......」

不知怎的，徐楓突然就想到了馬老師的名場面，經典台詞不假思索便脫口而出，嘲諷拉滿。

姬若芷聽不懂徐楓在說什麼，但是那字裡行間的戲謔與挑釁是個人都聽得出來。

小姑娘頓時就炸了，這下連用劍的基本規則都忘得一乾二淨，乾脆將那劍當成刀來用，改刺擊為劈砍，以擴大殺傷範圍，企圖攻破徐楓的防守。

「卧草，你來真的啊！」

在險險躲過割向脖頸的一劍之後，徐楓忍不住驚呼出聲，暗道不妙。

看樣子是真生氣了。

這可不行，剛才玩葉子已經耗費了他不少真氣，光這麼只防不打，他也撐不了多久，他可才來這個世界沒兩天，可不想這麼快就又去見上帝。

一念及此，徐楓便開始一邊躲閃，一邊認真觀察起姬若芷的攻擊動向。

「就是現在！」

就在姬若芷一劍刺空，招式未老之際，徐楓突然抬腳一勾，將將勾在小姑娘那條支撐身體的腿的腿彎處，這一腳極為精準，瞬間就瓦解了對方那本來就不算穩健的下盤。

「啊！」

姬若芷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嬌呼，整個人便失去平衡，直直朝前撲去。

「壞了！」

直到人從身邊飛過去，徐楓才發現身後竟然不是地面，而是一汪清澈見底的池水。

原來兩人輾轉騰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池塘邊上。

徐楓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了小姑娘跌落在池水之中，渾身濕透，哇哇大哭的模樣。

說時遲那時快，徐楓根本來不及多想，身體極速翻轉，由背對池水變成面對池水，一手伸出，一把拽住了姬若芷的一隻胳膊，同時右腳在地上狠狠一頓，卸去那股拉扯的力道。

姬若芷早已經閉上了眼睛，她是個旱鴨子，最是怕水，心中甚至來不及埋怨徐楓辣手摧花，只祈願這池子不要太深才好。

「呀！」

本以為這一次出醜在劫難逃，沒預料一陣巨力從那被人抓著的臂膀上突然傳來，將她一下子又拉了回去，身形一個趔趄，堪堪站穩。

本來這場鬧劇到此也就該告一段落，誰知姬若芷因為極度怕水，驚魂未定之際，也沒注意到底是誰救了自己，抬臂就朝那隻手的主人抱了過去。

「啊這......」

莫名其妙的溫香軟玉抱了個滿懷，徐楓頓時就懵了，言情小說里的情節還真就在現實里發生了啊？

這個時候，我是不是該抱著女主原地轉上幾圈，以凸顯戲劇效果？

一個荒謬的念頭從徐楓的腦海中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