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嗜血而歸誓言
女子蒼白的臉色,滿室瀰漫的血腥味,都無不透露著緊張的氣氛。
男子開口問道:「怎麼樣?她的傷重嗎?」
軍醫搖搖頭:「這一劍如果再偏差一點就能要了將軍的命啊,不過即便是如此,將軍都要好好養上好幾個月才能恢復,不然會傷到整個胳膊的活動能力的。」
男子一把打落了桌上的茶杯:「好幾個月!你看看現在的形勢,好幾個月之後我們早就被敵軍給打沒了!」
軍醫嚇的連忙跪在地上求饒道:「紫公子,饒命啊,在下,在下實在是沒有辦法啊!」
男子沒好氣的擺擺手,大聲呵斥道:「還不給我滾出去!」
軍醫聽到之後趕忙跑了出去,可是男子卻沒有完全相信軍醫的話,走到女子的床邊,冷冷的看著說道:「尹落之,你覺得你這樣子就能幫到軒清暄了嗎?就能保住你們尹家的忠貞的名聲了嗎?我告訴你,你就是死,你也得給我死在戰場上,得為我們紫家死!」
那個被喚作尹落之的女子並沒有睜開眼睛,等到男子拂袖而去的時候,女子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為了讓自己看上去更加的嚴重,剛剛她用內力把傷口震開,湧出的鮮血又染紅了白色的衣衫。
「清松,清松……」尹落之出聲喊道。
清松聽到聲音趕緊跑了進來:「小姐,小姐你沒有事情吧?我剛剛看見紫家的少爺冷著臉出去的,小姐你的傷……」
尹落之搖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什麼事情:「沒事沒事,還死不了,我今回一定要拖住這個該死的紫一陽,清松,這兩日給我送葯,一定要偷偷的給我倒掉,我一定要讓我的傷越來越嚴重才可以,這樣子才能給冷御風時間讓他去通知三皇子。」
清松點點頭,可是仍舊是心疼的緊,看著剛剛包紮好的傷口又被鮮血染紅了,只好說:「小姐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清松再給您換一次葯吧。」
尹落之的確沒有太多的力氣,點點頭,便靠在床邊閉上了眼睛。
這就是尹家忠烈的模樣,尹家世代忠烈,卻到了這一代只得一女再無其他子嗣,但就是這樣一個女子,卻堅韌到讓男子都自愧不如的地步,她要一步一步的幫著皇帝把帝位傳給他的兒子軒清暄。
不眠不休趕了三天三夜的路,冷御風終於趕回了大營,直奔軒清暄的大帳,因奔波而乾裂的嘴唇,和不眠不休接近虛脫的身子,抓住軒清暄的胳膊:「這是尹家替皇上傳的密旨,讓你清君側,取紫后首級,這是信物,皇上,皇上,他,他被關在紫家的地牢,那,那直通,直通皇后的鳳霞宮……」冷御風話音剛落,就因為晝夜奔波的疲憊一下子暈厥了過去。
軒清暄一把抓住暈厥的冷御風並大聲喊道:「快,快來人,把冷將軍給我抬到營帳裡面,讓軍醫好好的照顧!再把上官雲柏給我叫過來。」
冷御風很快被安置在營帳裡面,已經好幾天沒有睡過覺的他,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中。
上官雲柏剛剛得到冷御風回來的消息,就被慌忙叫到了大帳之中。
「三皇子,怎麼了?」
軒清暄有著不同於平時的嚴肅:「你馬上收拾東西去和樊冥匯合,我帶領大部隊向前開拔!」
「怎麼這麼著急開拔?」上官雲柏為如此著急的做法感到奇怪。
軒清暄大笑道:「如今我們是名正言順,如若不給紫后一個重重一擊,她還真以為我們軒家的男人都是死人嘛!」憋屈了許久的情緒終於能夠得到宣洩了,軒清暄的內心無不感到痛快。
上官雲柏一臉困惑的看著軒清暄:「名正言順?」
軒清暄笑著點點頭,便把剛剛得知的消息告訴上官雲柏:「這是尹家傳來的密旨,我父皇命我清君側!」
上官雲柏眼底閃過一絲的複雜,卻很快換上熱情的笑容:「那正和了三皇子的心意了!我即刻點兵和樊冥將軍匯合。」
軒清暄點點頭,等到上官雲柏退了下去,他才示意屏風後面的男子出來:「莫承,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不出主子所料,一切都在主子的把握之中!」
「嗯,按照之前說的做就可以了,記得完事要小心,順便通知柳家的人,做好營救我父皇的一切準備!」
「是!」
「等一下,叫隨風回來,一路上給我保護上官家大小姐的安危。」
莫承抬頭帶著一絲不可思議看了看軒清暄,看見軒清暄認真的樣子,也沒有半分遲疑的回復道:「遵命。」
軒清暄摸著手裡的印章,心裡的石頭終於放下了,他總以為,那個從小到大從來沒有抱過自己,沒有對自己笑過,甚至從未主動召見過自己的父皇竟然還會把這個江山託付給自己,而不是大哥,一絲莫名的酸楚在心裡綻開。
我仍舊無所事事的坐在椅子上看書,卻被冰竹忙亂的腳步給打亂了心緒。
「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嗎?」
冰竹捂著胸口,急促的說道:「冷公子回來了,可是卻暈倒了……」
我趕忙放下書,顧不上穿上披風,就跑出去了。
趕到冷御風營帳的時候,只見冷御風皺著眉頭陷入了深深的昏睡當中,我看著一旁還在煎藥的衛長臨問道:「怎麼回事?你們主子這是怎麼了?」
衛長臨也是一臉的疲憊:「回上官小姐的話,我們公子不眠不休的趕了三天三夜的路才回來的,這是累的,加上上次在戰場上,我們公子也損耗了不少內力,身子又沒有好好的調養,這才倒下的……」
我越聽越覺得難受,不免責備起衛長臨來:「你們一個個都不知道和我說的嗎?冰竹你快去,到我屋子裡面把玉露丸給我拿來,御風的身子損耗如此之大,你們幾個都是做什麼的?」
衛長臨低著頭不說話,我也不好再說些什麼,擰了毛巾,輕輕的擦拭著冷御風因趕路染上風塵的臉龐。
我不知道我已經多久沒有好好看過他了,他瘦了,瘦了好多好多,原本俊朗的臉龐,如今剩下的只有消瘦和蒼白。
我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你這個傻子……」便起身要離開,衛長臨看著我要走,一下子跪在我面前。
我見狀,想要拉他起來:「你這是做什麼啊?快點起來……」
衛長臨卻執拗的要跪著,就是不起來,低著頭對我說:「大小姐,我們少爺從小就和您一起長大,我們少爺的心裡沒有過別人,從來都只有您一個人,他自從尊夫人出事之後,他就一直深深的責怪自己,可是大小姐,我們少爺,他,他真的很在乎您啊……」
我拉著衛長臨的手漸漸的鬆開,無力的說道:「我又何嘗不知道,可是長臨,我的心就一個,不能把它分成很多份給很多人,如果可以,我倒是寧願我可以把我的心分成很多份,可是感情的事情,不是你還有我能說的清楚的,我如今什麼都給不了冷御風,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心是怎麼了,長臨,你恨我也好,怪我也好,我真的,真的不能……」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低著頭無力的走出冷御風的營帳。
衛長臨跪在那裡看著我漸行漸遠的背影,而他的身後,那個蒼白的男子,卻流下了深深的一行眼淚……
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營帳裡面,卻看見落梅在收拾東西。
「這是怎麼了?」
落梅扶著我坐下,倒了杯參茶放在我的手:「剛剛三皇子派人來送的消息,說大軍要開拔了,我們也要跟著一起呢,小姐您歇著吧,我和冰竹幫您收拾收拾東西就可以了……」
我看著落梅忙碌的樣子,問她:「那冷御風呢?御風的身子我如今看著絕對不適合跟著部隊再次開拔。」
落梅邊收拾東西邊回答我:「恩,三皇子讓他在這裡休養,順便準備隨時接應一下尹家軍,說是過一陣在和我們回合。」
如此一來我倒是放心了,突然想到什麼:「對了,冷夏還沒有消息嗎憐?雨也一直都沒有來消息呢?」
落梅搖搖頭:「不知道,都快一個多月了,冷夏也沒有來消息,不過我感覺也快了,冷夏肯定會回來一趟的,冰竹還沒有消息。」
我擺擺手,順手拿起來幾本書遞給落梅:「憐雨走了好幾個月都沒有消息,我還真是擔心啊,你一會去我哥那裡,問問殘木的消息,他們兩個應該在一起,不知道有沒有憐雨的消息呢。」
落梅笑笑:「小姐還不知道吧?少爺已經奉命去前線和樊冥將軍匯合了,剛走沒一會呢……」
我皺了皺眉:「怎麼沒有人跟我說啊?」
「大概是命令下的太急了,少爺沒有來得及說吧?」
「你們快收拾吧,別耽誤了大軍開拔的時間。」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儘管身體內的毒素都已經清除了,但卻是說幾句話就覺得沒有什麼力氣的樣子,可是又怕她們知道了擔心,一直都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落梅點點頭,利落的把東西都歸置好,不一會冰竹就端著葯進來了,遞給我說:「小姐,你這身子還沒有好利索,不如就不要和大軍一起走了吧?正好御風少爺也留下來休養,不如您也留下來好了。」
我一口喝下,皺著眉頭接過落梅遞過來的蜜餞,壓了壓口中的苦味,我怕留下來尷尬,所以便開口說:「我身體倒是沒什麼,若是留下來御風怕是也沒有辦法安心養傷還得照顧我,我還是跟去前線吧,這樣御風也能安心些……」
落梅點點頭,和冰竹很快就把東西收拾好了,我披上風衣,跟著也上了大軍的馬車,可是剛剛出了大帳,軒清暄就快步的向我走來。
「你這是幹什麼呢?」
我不解的看著軒清暄:「你這是怎麼了?」
軒清暄自然的上前替我緊緊風衣:「這衣服也太單薄了吧?不如你就住在遙安吧?如今遙安和邊化城算是牢牢的掌握在我們的手裡了。」
我臉一下就紅了,想往後退一步,可是軒清暄也跟著前進一步,一臉執著的看著我,我尬尷的說:「其實,沒什麼關係的……我身子已經好了,謝謝三皇子的關心了。」
軒清暄聽完我的話,眉頭一皺顯得十分不開心:「還需要這麼客氣嗎?」
那日的事情他沒有提,我也沒有提,反而弄得兩個人無比的尷尬。我低下頭,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卻聽見軒清暄低低的笑聲,之後一雙溫潤的手攏了攏我的髮絲低聲說道:「跟著去也好,看不見你,我還著實不放心呢,記得把貂裘穿上,這風衣太單薄了,落梅,好生照看著你們家小姐。」
落梅福了福身子:「奴婢知道的。」
軒清暄沒有給我說話的時機,扭身就徑直的離開,我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嘴角勾起一絲淺淺的笑容。
反倒是落梅打趣道:「得多久沒有看見小姐這樣的笑容了呀?到底是三皇子有魅力啊……」
我瞪了她一眼:「就你話多!」
馬車緩緩的前進,開始了一路上的顛簸。可是在身後的營帳中站著一個落寞的身影,一直目送我的馬車遠遠的離開。
「公子……」
冷御風搖搖頭,蒼白的臉上寫滿了落寞,但是卻用溫潤的聲音說道:「只要她能幸福就夠了不是嗎?長臨,好好守著大營才是真的!」
衛長臨點點頭,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而此刻我已然因為疲憊在馬車上沉沉的睡去了。
冰竹幫我蓋了蓋毯子,突然床邊飛來一隻白鴿。
「落梅你看,冷夏傳來消息了……」
落梅小心翼翼的把紙條取出,上面寫道:「司馬家幫祁后之子祁玉隆奪位,大皇子祁玉聖被毒害身殘,驚現私生三皇子奪位,身份正在調查中,另憐雨受傷,殘木急需人手,需黑冰前來。」
落梅看了一眼沉睡的我,小聲的對冰竹吩咐:「派人通知少爺,看他能不能派遣黑冰去祁國。」
冰竹點點頭:「要不要叫醒小姐,問問下一步應該怎麼辦啊?」
「好吧……」落梅輕輕的搖醒我,我醒過來問道:「怎麼了?」
落梅把紙條遞給我:「冷夏傳來的消息。小姐您看看吧……」
我細細的讀完,突然想到了什麼:「我問你們,自打我出事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我師兄,還有我的解藥,都透露著一股子的奇怪,我實在是覺得我師兄和祁國有脫不開的關係。」說完話,冰竹手中的信鴿又開始不安分起來。
我皺了皺眉:「這小東西今天怎麼這麼不安分?」
冰竹用手順著信鴿的毛,示意它安靜下來:「不知道,打今天一來,在我手裡就沒安分過……」
落梅點點頭,繼續說道:「小姐,那下一步應該怎麼辦呢?」
我示意落梅將紙筆遞給我,一點點寫來:「著手調查師兄與祁三皇子之間的關係,讓憐雨安心養病,你接手其調查,著殘木照料好,如若祁三皇子與祁二子對立,助其奪位,滅司馬家,我要讓司馬哲在祁國也死無葬身之地!」
看著遠去的白鴿,這天又開始了不同的變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