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里正的過去4

「林西丫頭?」一位族裡長輩大驚失色，直接站了起來，「你聽見什麼了？小姑娘回家去!」

林西背著光站的筆直，聞言抿唇，「林叔，我不回，」她向前走了兩步，才道:「趙叔、各位叔伯，方才你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小西願意去。」

自林西進門，蔣文明視線便一直追隨著她，林西最後幾個字落下時，目光穿過人群正與他對視，心上人堅定的眼神讓他好半天說不出話。

「林西丫頭啊，你可想好了，你面對的是妖怪，」趙里正壓下眾人的聲音，嚴肅問她，林西回答道:「趙叔，我認真想過了。我從小在鎮里長大，各位叔伯嬸子們對小西都好，小西同夥伴們也好，眼下出了這般大事，幾個姐妹們早早離去，大家以淚洗面，惶惶不可終日。

若不早些解決，小西恐怕也難逃一劫，現在有了法子，我願意盡己所能護得嶺河鎮的安寧。

「好，好!我嶺河鎮雖小，義氣之士卻不少!我趙榮清為你們驕傲!」趙里正目視座下一批年輕人，眼眶發紅，深感欣慰。

入夜。

冬日街道本就冷清，今夜更添蕭索之氣。林西挎著竹籃走上街道，街邊鋪面掛著一盞盞紅色紙燈籠，冷風開始喧囂，颳得燈籠東擺西搖，不住地碰撞。林西覺得更靜了，摸了摸左手袖口，加快腳步往前走。

已近轉角，燈籠不知何時滅了燈，黑色吞噬了微弱的光，往常也有人走的，但是今晚莫名多了些幽深之感。林西直覺不妙，卻硬著頭皮沒有停下。

踏入巷子，青磚砌的牆面滲出點點水汽，潮的很，林西隱約從水汽里聞到一股魚腥味。林西拿袖子掩了口鼻，心跳的厲害:出口就在眼前，蔣大哥在那等著，林西，不怕。

林西石榴紅的裙擺已經露出巷子，正要放鬆之時，身體忽然被一陣大力拉扯向後疾退而去，林西驚呼一聲，巷外等候的蔣文明一行人聽見聲響，各自握緊手中物什魚貫而出。

道長在妖物氣息出現的第一時間便已感知，丟下一句「按著我的追蹤標記跟上」，就背著木劍飛速上前。蔣文明見林西裙擺消失，一顆心彷彿在油鍋不斷煎熬，緊跟在道長身後百米之處。

魚妖以黑霧掩飾本體，抓著林西來到深潭邊。林西跌落在雜草叢生的草地，魚妖身上帶著一股腐爛已久的腥臭味，聞多了讓人頭昏腦漲，甚至想要嘔吐，林西近距離接觸又被帶著疾行一路，一張小臉慘白，胃裡一陣翻滾，捂著胸口輕嘔一聲。

魚妖雖化成人形，那五官卻肖似本體，突眼大嘴，好不嚇人。它面向水潭咧嘴桀笑，口中說著:「還差最後一個小美人，嘿嘿，成事之後還有誰能拒絕我的英俊風流？啊哈哈哈!」

「嘔...」

魚妖笑聲戛然而止，它緩緩放下臉上的手，大片眼白之中只有一點青黑的瞳，像女媧造人不小心撒在一邊的泥點子。

它眯起那雙死魚眼凝視著她，一動不動，一張嘴微微張開露出裡面猩紅黏膩的舌，短短的幾秒讓林西頓感惡寒，林西捂著嘴，生生忍出了幾滴淚，魚妖腳下一隻蜘蛛爬過，林西親眼看見它的舌頭驟然變長，席捲蜘蛛吞入口中，魚妖頰邊嚼動幾下，「呸」，它忽地把一灘爛肉吐了出來，舌尖還舔了一圈口唇。

林西打了個哆嗦，強壓下想吐的慾望，她先前並沒有看清楚魚妖的臉，現在看清了只覺得更想嘔吐。

魚妖又回頭面向水潭，在潭邊來回踱步，嘴裡嘰里咕嚕不知道說什麼，隔段時間就跳那麼一下，林西想起了村尾那家上了年紀，腦子不太清醒整天吵著跳大神的老婆婆...

也許是覺得她手無縛雞之力翻不出浪花，它並沒有對林西多做什麼。

林西眼前不停晃動著魚妖的身影，讓本就胃裡翻江倒海的她雪上加霜，她終於忍不住了。

「嘔...嘔!...」

魚妖停下腳步，一閃身就來到林西面前，扒拉著林西肩膀搖晃:「你吐什麼？!我問你，你吐什麼？?」林西眼前一花就直面那張慘不忍睹的臉，情急之下一股熱血湧上心頭，握著拳頭就砸了下去，魚妖沒有防備猝不及防被砸，吃痛一聲，捂著幾乎沒有隆起的鼻樑跌在地上。

林西微愣，意識到現在正是逃跑的好機會，使出全力立刻起身往回跑，魚妖很快便恢復如初，盯著林西的背影，冷哼一聲:「倒是個膽子大些的，不過，你跑得掉么?」

林西不敢回頭看，只一味往前跑，忽然聽見後方傳來疾風聲，匆匆回頭就見魚妖向自己不斷靠近，林西心跳如鼓，眼前突然闖入一團灰色，是道長!!!

林西使勁最後一絲力氣，奮力向前一躍恰好避開魚妖的手，道長順勢加了一把巧勁將林西丟向更遠處，大喊:「接著!」便與林西錯開正對上魚妖。

蔣文明一出現就見林西向自己飛來，耳邊聽見道長的聲音，什麼也不想，抱著林西就地滾了不知幾圈才停下，好在地上草多，磨得不算厲害。

兩人在草地上靜了幾秒鐘，林西從蔣文明懷中探出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