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也許

深秋的天氣總是帶著莫名的寒意，教室外的梧桐樹葉已漸漸泛黃，早晨的窗戶上已經有了一層白霧。

郝曼曼冷得搓了搓手，朝著林瑾走過去，郝曼曼拍了一下林瑾，林瑾正在整理數學錯題。

「小瑾瑾，聽說我們班很多人都去補課誒。」郝曼曼看著林瑾說道。

「外面的輔導班嗎？高三了，應該沒時間了吧。」林瑾放下筆。

「據說是專門為我們高三衝刺高考的補習班。」郝曼曼悄悄得對林瑾說道。

「我們周日下午就來學校了，哪有時間去補習班補課啊。」林瑾一邊忙著整理錯題，一邊小聲回答郝曼曼。

郝曼曼深深嘆了口氣，用手托著下巴，眉頭緊皺，一臉的生無可戀：「我也知道啊，但我媽還是受不了別人的蠱惑，非要給我報這個狗屁補習班，說什麼高三臨時抱抱佛腳。」

「曼曼，既然你媽媽這麼堅持報這個補習班，那你就去看看，總歸會學到點的，不可能一點點用都沒有的。」林瑾抬頭看著愁眉苦臉的曼曼，輕輕摸了摸曼曼的頭。

「欸，關鍵是那個時間，媽的，正好是周六傍晚五六點的樣子，別的時間就算了，但是，恰好這個時間點，哎，對了小瑾瑾，你今天咋老摸我的頭啊，會長不高······等等！」郝曼曼前一秒還拉跨個來臉嘀嘀咕咕，后一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盯著眼前的林瑾。

郝曼曼眼神中充滿了期冀，看著林瑾的眼睛亮晶晶的，看得林瑾有點發毛，郝曼曼還衝著林瑾不停得微笑，林瑾總覺得這個甚少在郝曼曼臉上出現的異常溫柔的微笑有點殷勤得詭異，感覺沒啥好事。

果然，下一秒，等林瑾聽完郝曼曼的話之後，額頭三道黑線。

「我替你去補習班上課？！曼曼，你腦子都在想些什麼啊，你媽媽給你報的補習班，逃掉是不行的，而且讓我替你去更行不通啊，很容易被戳穿不說，報這個補習班的費用肯定不便宜，曼曼，不行，你還是要自己去的。」林瑾想都不想就拒絕了曼曼。

郝曼曼估計早就料到了林瑾會這麼說，郝曼曼纏著林瑾的胳膊，搖個不停，眼神真摯真誠得不能再真誠得看著林瑾，裝得可憐兮兮：「小瑾瑾啊，你就幫幫我吧，我真的不想去，而且，補習班我從小補到大，我要真不想去上這個補習班，真學不到啥，小瑾瑾啊」

林瑾推開郝曼曼纏著自己手臂的手，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林瑾剛推開郝曼曼纏著自己的左手，郝曼曼的右手就又纏了上來，像是章魚觸手似的，死死攀著林瑾的手臂，郝曼曼還不停地用腦袋蹭林瑾的胳膊，林瑾嘆了口氣：「真的不行，曼曼。」

直到上課鈴響起，郝曼曼才很不情願地從林瑾身邊抽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之後的一整天，郝曼曼就不停地磨林瑾。

「小瑾瑾啊，你不要擔心錢的事情啦，雖然我媽給我交了補習班的費用，但是如果我去了，身在曹營心在漢，一點效果都沒有的，也是浪費錢不是嘛，你替我去，這是不浪費這錢對吧，再說了，我把你當成我的家人，你就替我去嘛，小瑾瑾最好了·····」

林瑾看著在廁所門口堵著她的郝曼曼，無奈扶額：「曼曼，這事真的不行。」

「小瑾瑾，你不愛我了，你不講義氣······」郝曼曼作勢要假哭，林瑾早已熟知她的套路，嘆了口氣，趕忙拉著郝曼曼回到了教室，廁所門口人本來就多，被郝曼曼這麼一鬧，大家都好奇疑惑地朝這邊看來。

下節還是數學課，郝曼曼之前被這個數學老師責難過，而且這個數學老師老是提前兩分鐘上課，這次可不能因為遲到讓老師再逮到曼曼的小辮子。

秦昂看著林瑾黑著臉把郝曼曼拖回教室，郝曼曼臉色也不咋好看，委委屈屈的樣子，以為她倆鬧什麼矛盾了。

秦昂輕輕倒拿著筆戳了戳林瑾，林瑾回頭，疑惑得看著秦昂，秦昂本想開口問她發生什麼事了，但看著林瑾目光注視著自己，她清澈的眼眸盛著自己的倒影，不知怎麼地，秦昂倒是像被什麼噎住了，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

林瑾見秦昂半天不說話，眼神躲躲閃閃的，像是在閃避自己的目光，看著秦昂上下翩躚的長長的睫毛，林瑾更加疑惑，秦昂這段時間有點不對勁啊，他這是怎麼了。本想問問的，但是自己和秦昂私交也不深，人家也有自己的私事，貿然問不太好，說不準會覺得自己多管閑事。

秦昂若是聽見林瑾內心的獨白，估計又好笑又可氣，又心酸又心疼。她啊，就是這樣的敏感和多慮啊，我恨不得她多問問我的事情，也好和我多說說話，也可以多了解我的事情，就像我想了解她的事情一樣。

秦昂見林瑾盯著自己，而自己又不說話，半天憋出一句：「沒事」

林瑾覺得有點奇怪，但也沒多說什麼，轉身回頭，拿出下節數學課要用到的學案。

沒····沒了？？！她也不多兩句嗎？秦昂托著下巴，看著林瑾的後腦勺，惆悵得嘆了口氣。欸，秦昂也覺得自己自從知道內心喜歡林瑾后，和其他人相處都挺正常的，但一遇到林瑾，自己就變得奇奇怪怪。

「秦昂，秦昂，借我昨天的數學作業，我還有幾道題沒訂正。」孫軒本就是大嗓子，被他這麼一吼，秦昂思緒被猛地打斷，嚇了一跳。

「孫二胖，學案作業都在桌上，還有，你走路沒聲音啊，要被你嚇死。」秦昂修長潔白的手把書桌上的作業抽出遞給孫軒。

「我剛剛不是看你在發獃嘛，怕你聽不見，嘿嘿，謝了，兄弟，我抄下過程，馬上就還你。」孫軒拿過作業，回到自己位置上，孫軒胖乎乎的臉上滿是不解，一路還在嘀咕：「這秦昂，今天膽子咋這小，耳朵都紅了，欸?好像我去之前就紅了，管他呢，趕緊把訂正應付過去，倒霉催的，下節還是數學課。」然後，埋頭就是奮筆疾書，還時不時看看教室門口，看老師來沒來。

放學后，林瑾看著一臉幽怨的郝曼曼，也覺得很是奇怪，原以為只是郝曼曼的一時興起，很快就會過去。誰知道，郝曼曼今天纏了自己整整一天。如果只是單純抗拒補習班，或者發發牢騷什麼的，不至於如此。畢竟，對於曼曼而言，從小就上補習班，之前高二寒暑假，周末什麼的，也都去了，偏偏這次就不行，肯定另有隱情。

「曼曼，你實話告訴我，為什麼這次的補習班你不想去上」林瑾看著郝曼曼問道。

「小瑾瑾，你也知道，那個勞什子高三衝刺補習班在每周六傍晚五六點。」郝曼曼看著林瑾。

「所以呢，這個時間怎麼了？」林瑾疑惑得問道。

郝曼曼目光看向遠處的昏黃的路燈，語氣弱了下去：「陸帆，他，每個周六差不多這個時間點會來學校的籃球場打籃球，雖然高三了，但是他家離學校不遠，很近·····」

郝曼曼將視線下垂，低合著眼，濃密的睫毛打下一片陰影，語氣越來越輕：「小瑾瑾，我想去看他打籃球，我喜歡看他打籃球·····」

林瑾看著這樣的郝曼曼，終是不忍心，伸手拉著郝曼曼的手臂：「你啊，不是喜歡看他打籃球，而是因為喜歡他，所以他幹什麼，你都喜歡。」

「小瑾瑾······」郝曼曼低著頭，聲音越來越弱，「算·····」

郝曼曼話還沒說完，林瑾就輕聲問道：「補習班在哪？」

「在離市圖書館不遠的同康路·····欸？」郝曼曼像是反應一樣，抬頭，眼睛眨巴眨巴，亮晶晶地看著林瑾。「小瑾瑾，你答應啦？！」

「嗯」林瑾柔柔地看著郝曼曼，笑著說道：「到目前為止，還沒反悔。」

「我就知道，小瑾瑾最好了，哈哈哈哈哈哈」郝曼曼開心得不停地搖晃林瑾的胳膊，不停地用臉蹭著林瑾的手臂，喜悅的心情抑制不住的出現在小臉上。

那天星光燦爛，看著郝曼曼開心的笑容，林瑾嘴角也忍不住上揚。

曼曼，希望你可以一直一直這樣單純開心。

分別的時候，郝曼曼突然回頭，猛地抱住林瑾，輕輕地在林瑾耳邊說：「小瑾瑾，謝謝你。」

那天晚上，林瑾躺著宿舍的床上，久久沒有入睡，她耳邊回蕩著曼曼和她的對話。

「曼曼，你這樣地喜歡他，喜歡了這麼長時間，你不後悔嗎」林瑾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以後會不會後悔我不知道，但現在，我知道我是真的喜歡陸帆。」郝曼曼不假思索，但是語氣堅定，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喜歡？到底是什麼東西。林瑾想不通，但回想著郝曼曼每次一看見陸帆，喜悅都快從眼睛里溢了出來。

也許，喜歡就是開心，只要能看見他，和他在一起。

在胡思亂想中，林瑾緩緩睡去。

夢裡，她好像看見一個穿著白襯衫的修長的背影，好像是個男生，其他都模模糊糊，唯有那雙白色帶藍邊的運動鞋卻異常清晰······

－－－－－－題外話－－－－－－

林瑾從小就是離異家庭環境下長大的，而且，父母離異都不管，甚至於林瑾覺得，她就像是他們的拖油瓶。原生家庭帶著林瑾的傷痛，導致了林瑾實際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缺愛的，加上林瑾自卑敏感的性格，這樣的孩子，她目前是真的不懂喜歡，不懂愛。

但是，後面林瑾會一步步成長，只是，成長的過程不會很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