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靈眼
清晨的陽光穿透法爾加事務所的窗戶,灑落在懷姆的書桌上,江抱朴站在梯子上小心地擦擦了窗戶玻璃上的最後一塊污漬。
下了梯子,將工具放回樓梯下的雜物間,他徑直上了二樓。
擺放著各種的器具的操作室內,懷姆正在等著他。
「過來,今天教你怎麼使用靈眼。」
剛剛吃完早飯的懷姆坐在桌前說道。
江抱朴走了過去。
「老闆,『靈眼』是什麼?」
他對著懷姆問道。
懷姆拿起一隻袋子,將裡面的東西倒出來。
那正是江抱朴昨晚從米爾斯那裡購買來的材料。
「覺醒后的超凡者了解信息的方式不再局限於簡單的看、聽、聞,而是更進一步地用靈性去溝通世界,看到常人看不見的東西,這就是『靈眼』......媽的!這瓶血怎麼這麼臭!他們從糞坑裡找到的屍鬼嗎?」
懷姆打開那罐屍鬼血,一股惡臭立刻飄蕩而出,他憤憤地罵了一句。
江抱朴忍著噁心,走到一旁打開了窗戶。
「希望鄰居不要投訴......你來操作,照我昨天教你的方法,做一份『風眠露』出來。」
江抱朴點了點頭,略微回憶了一下「風眠露」的製作方法。
昨天他在米爾斯那裡購買的材料,除了秘銀和影月石,都是為了製作風眠露,用來穩定他的靈性。
江抱朴往台上的小爐里丟進幾塊特製的火石,擦燃火柴丟了進去,「嘭~」地一聲,爐子里立刻冒出橘紅色的火焰。
儘管已經試過幾次,江抱朴仍然對這種來自落日群島的燃料感到新奇。
不可思議的易燃性和持久力,比蜂窩煤好使多了。
他拿起一隻鐵鍋,往裡面倒上清水,丟了五株風淺草進去,隨即蓋上蓋子。
「老闆,那些剛剛覺醒,靈性紊亂的人,如果沒有外力的幫助,被侵蝕的概率有多大?」
等待著水燒開,江抱朴有些無聊地向懷姆問道。
「在超凡領域,大部分所謂概率都是忽悠鬼的。每個人的情況都不一樣,沒辦法一概而論,只能靠自己或者引路人的幫助去判斷。風眠露不是萬能的,它只是讓你的靈略微平靜而已,你可以把它理解為醫生開的鎮定劑,很多超凡者在覺醒后立刻使用了風眠露,最後還是走向了失控。」
懷姆掏著耳洞,滿不在乎地回答道。
媽的,花了我這麼多錢,還只是買個保險是吧......
「咕嘟咕嘟~」
沒一會兒,水就開始沸騰了。
但令江抱朴奇怪的是,他能聽見冒泡聲,也能看見明顯的水汽,但似乎完全感覺不到「蒸汽」應有的那種力量。
偷偷看了一眼懷姆,對方似乎對此毫不意外。
換了個科學家來,這會兒估計已經在這個連「蒸汽」都沒有的世界上吊了......江抱朴心裡暗暗嘀咕。
揭開蓋子,江抱朴往裡面倒入半升屍鬼血,又放了幾株普通的薄荷葉和杏仁油進去。
薄荷葉和杏仁油沒有什麼特別的卵用,只是為了讓成品好聞一點而已。
鍋里的物體慢慢地散發出一種古怪的味道,刺激而略臭,隱隱還帶著一些甜香味。
趁著這段時間,江抱朴拿起那隻紅箭蛙標本,丟進一旁的小石臼,三兩下搗碎,一起丟進了鍋里。
「好了,現在激發你的靈性,注入一點以太進去......超凡之力里就有。
」
一旁的懷姆說道。
江抱朴點點頭,嘗試催動調動精神,調動體內的力量。
很快,他就得到了回應,磅礴而熾烈的炎流再一次從身體里冒出,瘋狂地灼燒著他的血管。
「哈~」
他有些享受地出了一口氣。
懷姆皺了皺眉,低聲說道:「抑制你對它的迷戀,那是惡魔遞來的甜美果實。一旦執著於強大力量,你就很容易被它改變。」
江抱朴聞言一怔,隨即目光一冷。
他點點頭,壓下心中全力激發力量的念頭,控制著一絲超凡之力,從手上溢出,順著手柄,流入鍋中。
隨著超凡之力的注入,儘管眼睛看不見,但將江抱朴的靈性有所觸動,他知道,鍋里的東西發生了一些小小的改變。
鍋里那團墨綠色的渾濁液體表面,慢慢地飄出一層油脂。
等到油脂全部析出,江抱朴熄滅了爐子里的火焰。
從一旁拿出一隻特製的漏勺,他將油脂盛出,小心地分離了底下的渾濁液體。
隨後,他拿出昨晚在雜貨店買的一瓶男士香水,將瓶子扭開,將裡面原有的香水倒去一半,將那些油脂灌了進去。
擰上蓋子,用力搖晃了幾下,隨後將蓋子再次打開,湊到鼻子前聞了聞。
香水有原有的柑橘清香,混合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刺鼻感沖入江抱朴的鼻腔。
他瞬間打了個激靈,一陣清涼與舒爽感傳遍全身。
無形之中,他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安寧之感,只想找張床舒舒服服地來上一覺。
壓制住心中的困意,他將瓶子遞給懷姆。
懷姆接過聞了聞,將瓶子遞還給江抱朴點頭道:「可以了,有效。每天早中晚放在鼻子下嗅一嗅,這一瓶夠你用很久了。」
江抱朴有些欣喜的接回瓶子,把玩了一下,小心地放進口袋裡。
這可是我自己親手製作的第一瓶魔法藥水!
「現在我來教你開啟靈眼。」懷姆從桌上拿出一片新鮮的薄荷葉,在江抱朴面前展示了一下,繼續說道:
「記住它的樣子,它的味道,它的觸感。」
江抱朴依言照做,仔細看了看那株薄荷葉,又湊上去聞了聞,隨後伸出手摸了摸。
「記住了,老闆。」
懷姆看了看手裡的薄荷葉,將它丟進嘴裡咀嚼兩下,咽進肚子里。
「現在回憶它的樣子、氣味、觸感,嘗試在心裡重現它的靈。」他對著江抱朴說道。
「薄荷葉子也有靈?」江抱朴疑惑地問道。
懷姆笑了笑,答道:「世界萬物皆由以太構成,火焰、海水、血肉、風暴、草木、岩石都一樣,他們都有自己的靈性,凡人引以為傲的鍛造、紡織等技術,從超凡層面來理解,不過是對已經具象化的以太最粗淺的運用而已。」
「噢,看來人人都是超凡者。」江抱朴點點頭,開了個玩笑。
江抱朴閉上眼睛,回憶著那株已經粉身碎骨的薄荷,回憶著它的顏色、紋路、外觀,還有氣味以及觸感。
漸漸地,他感覺到黑暗的視野里出現了一片小小的薄荷葉,正投射著淡綠色的幽光。
他重新睜開眼睛,看向懷姆。
「然後呢?老闆,我現在要怎麼做?」
懷姆伸出一隻手撐在桌子上,老神在在地說道:「找到它。」
「找到它?它不是被你吃了嗎?」江抱朴瞪大了眼睛,對著懷姆說道。
懷姆提高了音量:「用心去找!用你的靈性,去找到它!」
江抱朴思索了一會兒,重新閉上眼睛。
視野重新恢復黑暗,他緊緊盯著那片再次被他想象出來的薄荷葉。
你在哪?告訴我,你在哪......
那片薄荷葉上的淡綠色光芒略微閃動一下,江抱朴的大腦感到一陣疲憊,似乎被抽取了些許精神一般。
剎那間,他心有所感,重新睜開了眼睛。
這一次,他看到的世界發生了改變。
房間里的包括懷姆在內的一切物體都變成了黑白色。
江抱朴偏頭看向桌上的那株薄荷,被摘除的那片葉子的根莖上,正冒出一滴汁液。
他扭頭看向懷姆,有些驚恐地問道:
「為什麼我看到的東西變成黑白色了?」
「很好,這就是靈眼!超凡者觀察世界的方式,摒棄一切繁複表象,直達世界的底層邏輯。」懷姆仰了仰頭,很是牛氣地說道。
江抱朴搜尋著黑白色屋子,說道:「可我還是找不到那片薄荷葉。」
「找不到就對了。」懷姆笑著說道:
「它已經被我吃掉了,消化了。它的靈性就此泯滅,你如果要找它的屍體,可以晚上去下水道翻翻我的大便。」
江抱朴厭惡地皺了皺眉。
「那你還讓我找到它?」
懷姆瞥了他一眼,說道:「所謂的『它』,只是一個媒介,嘗試在靈性層面尋找一件物體,能讓你最快地學會開啟靈眼,毀滅它的物質特性,能讓你更快地摒除干擾,進入狀態。等你多練習幾次,就不需要藉助這一步了。現在閉上眼睛,在心裡改變它的形狀或者氣味,以此騙過你的靈,讓它對世界的認知陷入錯亂,從而關閉靈眼。」
好傢夥,自己騙自己是吧......
江抱朴依照懷姆的說法,閉上眼睛,將那片薄荷葉想象成一個氣球,隨後他心底立刻產生一絲離奇的偏離感,重新睜開眼睛,外界的顏色已然恢復正常。
他情不自禁地感嘆道:「真是神奇......」
見江抱朴已經解除靈眼,懷姆拉開側面的抽屜,拿出一支黑色的鋼筆。
「靈眼可以讓你看到物質世界之上的物體,這是非常有用的能力,可以加強你對世界本質的理解,增強靈性的穩定。但是要記住,不要去窺探那些位格遠高於你的存在,那會讓你的靈受損,甚至直接瓦解你對世界的認知,陷入瘋狂。」
「瓦解對世界的認知......那是什麼意思?」江抱朴瞥了一眼那隻鋼筆,對懷姆問道。
「現在和你說這些你可能很難理解,你只需要記住,無論是強健的體魄還是絢麗的元素特技,都遠遠不如精神力量來的強大,超凡者要在無數次的晉陞以侵蝕之中去看清世界的本質,你對世界的認知,就是你的『錨點』。」懷姆一邊說道,一邊將那支鋼筆遞給江抱朴。
「錨點?」江抱朴下意識地接過那支鋼筆。
懷姆倒了一杯水,送進嘴裡,稍微洗了洗口腔里薄荷留下的味道。
「是的,錨點。越是強大,你就越是接近世界的本質,你的靈會在以太的引導下不受控制地想要晉陞更高的生命層次,也就是失控。你必須有足夠穩定且強大的錨點,才能讓你在混沌的以太海洋中準確地找回自我。」
江抱朴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看著手裡的那隻鋼筆。
「老闆,這支筆又是幹什麼用的?」
懷姆將杯子放回桌面,說道:
「它是你的練習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