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楚澤撓撓臉，有些不好意思。

「上次一別，我還有許多話沒和你說。」

殷月柔順了順馬鬃，聞聲轉頭，盯著他的臉俏皮的笑了笑：「如今再見，我卻沒想到你會是太子。」

楚澤苦笑了一下，搖搖頭，「太子又怎麼樣，我日日夜夜盼著想出來，不還是被人天天守著，那些詩書教訓，看得人想吐。」

殷月柔看著少年郎失落的表情，趕忙轉而言道：「上次你還沒教會我騎馬呢。」

「啊，」楚澤撓撓頭，「我叫那些人來的時候你已經不見了，我又不知道你姓甚名誰……我不知道你今日要來的，不然，我就把你掉在馬場上的玉釵帶出來了。」

殷月柔失笑，原來自己的那枚玉釵是被他撿走了，怎麼在那芙蓉宴上丟失的東西都被同一個人給撿到了。

「多謝楚郎君。」盈盈一拜，那秋水似的眸子眼中此刻滿是他一人，嬌弱的紅唇上擦上了些許口脂，薄厚相宜。

楚澤突然覺得喉嚨有些發乾，又覺得自己有這樣的情緒實在不雅，於是紅著臉尷尬的轉過頭，結結巴巴的說到：「又……又沒事……那本來也是你的東西。」

殷月柔看著他側過頭彆扭的模樣，失聲笑了出來，並不點破他：「那我們如今要做什麼？」

楚澤招了手叫隨他而來的宦官牽馬來，將韁繩握在手中，「你如今會騎些馬了嗎？」

殷月柔點點頭，翻身上馬，「那日之後日日都有練著，只是還不熟練罷了。」

「那……我們就上馬走走？」楚澤看著她利落的上馬姿勢，也跟著上了馬：「沒事，我帶著你，定不會出什麼事的。」他拍著胸脯保證。

殷月柔想起了那日跌落馬下的場景，笑笑不說話，輕夾馬腹，往那開闊的場地跑去。

楚澤跟在她的身後，總覺得那披帛飄飄的她彷彿抓不住一般，即刻便又要從他的眼前飛走，於是加快速度，跟在她的身邊。

「你要比那日騎得好多了。」沉默間楚澤突然說道。

殷月柔轉過頭看著他，臉上那抹溫和的笑一直掛在臉上，搖搖頭：「不，比起阿姊還是差得多了。」

楚澤回想了一下那穿著紅衣肆意的女子，疑惑道：「你再去的馬術在閨秀中算好，怎麼你之前一點也不會騎馬呢？」

殷月柔收回視線，望著遠方的嶙峋怪石，輕輕吐言：「我自是……比不上阿姊半分的。」聲音裡帶上了些許落寞，讓楚澤心中脹脹的，那感覺實在不好。

「胡說，你比你那跋扈的殷大娘好了不知多少倍，她整日咋咋呼呼的，總是用鼻孔對著人，我母后之前還想叫我讓她做我的太子妃，我才不要。」

聞言，殷月柔猛的轉過頭，驚訝道：「皇後娘娘在為你選妃？」

楚澤不好意思的撓撓臉：「但我阿耶覺得我還得再磨練磨練，一直沒鬆口。」

殷月柔好笑道：「那你覺得京中那家閨秀最好，最合你心意？」

楚澤看著盡態極妍的女孩兒，腦中突然沒了別人的影子，他收回視線，也看著遠方的那塊怪石，含含糊糊的道：「我哪知道這事，不過是看母親要如何選罷了。」

莫說皇家，哪怕是竹門之家也要權衡利弊，考慮再三的，一個弄不好便像那皇上的長女佑寧公主一般，落得個夫家滿門抄斬，自己自歸道門清修一般。

二人沒有再說話，殷月柔無神呆望，心中胡亂的想著未來，楚澤卻是悄悄瞟著沉默的女孩，心中突然起了一個念頭，若是看著她那想法便越來越強烈。

要是……母親選的人是她就好了。

殷月柔回神，下意識的往著那少年的方向看去，楚澤受驚一般的趕忙收回自己的視線。

「我聽見馬蹄聲，應該是阿兄他們回來了。」

「啊！那我們回去嗎？」楚澤如夢初醒，匆忙回到，轉過頭看著她含笑的雙眸，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睛向下瞥去，臉卻滿滿紅了起來。

殷月柔用手遮住陽光，「唔……回去吧，看來這秋太陽還是曬得太過了，我頭有些暈。」

楚澤抬頭看了看刺眼的太陽，想到她身嬌體弱，「那……那我們快回去吧。」楚澤聽罷勒繩調頭。

二人原路返回，遠遠的便看見眾人行色匆匆，面色焦急。

「怎麼了？」楚澤皺起眉頭。

殷月柔搖搖頭，眉間也帶了些擔心，「興許是出了什麼意外。」

二人下馬，屈驀迎上來，抱拳行禮。

「怎麼了，怎麼匆匆忙忙的。」楚澤扶他起身，問到。

「殷麗華被暗箭刺傷，此處怕是不安全，還請太子隨屬下回宮。」

殷月柔與楚澤面面相覷，不過一會兒她也伏身勸導：「此處不宜久留，太子殿下還是回宮罷。」

楚澤看著她伏下的頭，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他不想為難她，揮手呼退身邊的人，有些依依不捨的對她道：「我下次出宮了還來找你。」

說罷翻身上馬，不舍的看著她的臉，在屈驀的催促中無奈離去。

「那殷麗華是怎麼回事？」楚澤不滿的問道。

屈驀看著不耐煩的太子，心中也是無奈：「圍場不知怎麼混了刺客，如今還在排查。」

「不過是區區一個刺客罷了，還怕我對付不了？」

什麼混賬話，感情到時候砍頭的不是他。

屈驀有些乏味，嘆口氣：「屬下不過是奉命行事，還請太子殿下諒解。」

楚澤滿心煩躁，瞪了一眼屈驀，驅馬飛馳而去。

屈驀暗自咬了咬后槽牙：「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