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5章 屍山血海

箭雨遮天蔽日，傾斜而下，士兵喊殺聲起伏不斷。

敵軍衝到半山腰時，至少倒下了幾百人，但他們絲毫沒有退後與猶豫。

假如他們衝鋒時步調一致，那麼山腳必定擠滿了屍體。

燕回看見整支瀛洲大軍都在衝鋒中亂了套，兩側的軍隊手足無措，不知是要攻擊面前的梁軍，還是調轉方向攻打山丘高地。

瀛洲軍隊如同一頭公牛，被誘進了屠宰場。

第一將軍在指揮上很出色，等敵軍接近兩百步時，他向掌旗官發出命令，岐州弓箭手繼續往高處移動，遵照指令，有規律地放箭。

燕回對黑箭軍的弓術最為熟悉，然而他從未見過這麼多箭矢集中發射的威力。

數千支箭矢破空的嘯聲猶如巨獸嘶鳴，狠狠地扎進正在衝鋒的人群，登時響起了一片慘叫和驚呼。

瀛洲軍的先頭部隊頓時又倒下了幾百人。

燕回仰頭看到黑壓壓的箭羽遮蔽天空，不禁大為震撼，他們拔箭、搭弓、放箭，一氣呵成，快若流星，一名弓手射出的第一支箭尚未落地，又有五支箭射了出去。

面對暴風驟雨般的箭矢，敵軍放慢了攻擊的步伐，士兵們艱難地爬過成堆的屍體，同時始終舉起盾牌抵擋。

儘管如此，他們依舊被憤怒所驅使，不斷地衝上前，有的人盔甲上插滿了箭，仍跌跌撞撞地沖了上來。

等他們靠近五十步之內時，第一將軍發出指令，梁軍向山丘兩翼包抄。

他們平舉長槍，猛衝過來，壓向敵軍後方。

瀛洲軍一時大亂，但很快又集合起來，穩住陣地，同時後方的騎射手開始反擊。

他們沿著陣線飛馳而過，箭矢飛過嚴陣以待的友軍頭頂，射向梁軍。

戰場右邊，塵土飛揚，瀛洲騎兵集中向梁軍的側翼發起反衝鋒，第一將軍發覺情況有變，立即指示掌旗官瘋狂舞旗，命令騎兵出動。

梁軍騎兵隊列整齊，接到指令后開始移動起來，攪得黃沙漫天。

上百之角號吹響了衝鋒的號角，兩萬騎兵沖向敵軍長槍陣，雙方轟然相撞。

隔著激蕩的沙土，旁人只能看見雙方戰成一團，金鐵交鳴，人仰馬翻，黑影起落。

隨著沙土越發濃密，已很難窺見戰場形勢。

梁軍步兵團絲毫未受影響，繼續發動攻擊，強壓之下，敵軍右翼已經開始崩潰。

瀛洲軍的指揮官反應遲鈍，此時才開始調動兵力，派出後備的步兵團支撐陣線。

二十隊人馬跑步向前，試圖抵擋梁軍進攻的勢頭，可惜為時已晚。

瀛洲軍隊的陣線彎曲變形，搖擺不定，最終破開一道口子，梁軍如潮水般湧進缺口。

短短一刻，瀛洲軍隊全線崩潰。

第一將軍不肯放過任何一絲機會，當即派出岳州黑騎軍。

一群重甲騎兵雷鳴般發起衝鋒，殺得瀛洲人潰不成軍，接著又策馬迂迴，肆意屠殺山腳下的殘軍，毫不顧忌敵我雙方的箭雨。

戰場左邊，瀛洲軍隊看見山丘之上慘遭屠戮，大為驚恐，整整一個大隊人馬嚇得撒腿就逃。

梁軍殺進陣線缺口，迅速擊潰了敵方陣線。

燕回面前的斜坡上，倖存的瀛洲人終於放棄了進攻，企圖逃離瘋狂的箭羽和黑騎軍的猛攻。

他們已精疲力竭，逃跑途中跌跌撞撞，有的捂著傷口，有的扶著插在身上的箭矢。

黑棋策馬衝殺之時，他們連躲開的力氣都沒有，紛紛倒在巨錘和長劍之下。

戰場右邊，塵土激蕩不止，瀛洲騎兵氣勢不減。

第一將軍命令至高殿騎兵隊參戰，審批藍袍的兄弟們立刻掩身於塵土之中。

燕回抬頭看了一眼暗淡的天日，透過塵土，太陽染上了一層血紅。

當你浸身殺戮之池時，你的道也隨之改變……

燕回想起小九的預言，他的胸中湧起一股寒意。

「死者在上！簡直是屍山血海。」聶君遙在燕回身邊，他表情複雜盯著戰場，為之驚嘆，又深感厭惡。

燕回搖搖頭道：「今天和我們對陣的，只不過是海岸的守備軍。等瀛洲主力到來，不知還能否輕易取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