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荷花萬頃照紅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
突然一陣狂放的笑聲將她驚醒,我回過神來,看到那樹上的紅衣男子正捧腹大笑,像是台下看戲的人,看到了丑角出場,竟笑得在顫抖。
我心底騰的升起一股火,臉上微微發熱,不用看也知道它一定是如這晚霞一般的顏色。
我站在那裡,像是被人圍觀戲耍的猴子。
「你笑什麼?不救便不救,戲耍我有什麼意義?」我眉頭緊鎖,怒目圓瞪。
「哈哈哈哈哈,你可真逗,哈哈,我要是不想救的話,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裡嗎?」他停止捧腹大笑的動作,抬眼向我後方看去,金色的眼睛熠熠生輝,彷佛清晨初升的太陽的萬千光束盡數匯聚在他眼底。
我轉過頭看到那『水鬼』旁邊圍繞著紅色的火焰,像是燃燒的紅蓮,他慘白的臉被映成了紅色,臉色陰沉可怕,綠色的眼睛半眯的盯著樹上的男子,似是被這火焰給困住了一般。
他是在什麼時候施的術法呢?
我嘗試動了動身體,卻發現依然不能動,『水鬼』既被困住了,為何還是不能動呢?
「你既然困住了他,為何我還是不能動?」我抬頭看著他。
「我只是餓了想吃個烤魚而已,至於你能不能動,那是你的事,與我何干?」他抬起修長的手,張開手掌,冒出一團紅色的火焰,火焰后看著我的那雙眼睛妖艷無比。
這個人一定是瘋子,絕對的。
「梵音……」『水鬼』咬牙切齒的看著樹上玩火的傢伙。
那個叫做梵音的傢伙。
「死魚,你最好是老老實實的在水底呆著,荒月那個冷血動物居然將你放在這裡曬著太陽,聞著花香,可真不像他的作風。」他仍是漫不經心的樣子,只是臉上沒了笑容,手中的火焰霎時熄滅,那雙金色的眼睛閃爍著犀利的光芒,充斥著危險的氣息。
天已經要黑了,只剩山那邊的一絲絲紅光,一陣風刮過,他戴著的黑色兜帽落下,露出紅色的頭髮,與山邊的那一絲紅光融合在一起,妖艷而又美麗。
這些人怎麼都長的這麼……與眾不同。
不過我以為是水鬼的那個東西居然是條魚嗎?什麼魚長成這樣子?頓時我好像對魚產生了陰影。
「哼」水面傳來響聲,那條魚冷哼一聲沉入了水裡,水面上的火焰依然圍在那裡,浮在水面上的白蓮被映成了紅蓮,甚是美麗。
我看著那一圈激起的漣漪失神,突然聽到有什麼落在地上的聲音,那個瘋子從樹上跳了下來。
太陽已經徹底落下去了,頭頂的夜空不知什麼時候布滿了零碎的星星,掛起了一片星空。
他朝著菩提樹外走去,完全將站在那裡的我給忽略了。
「喂!不如你幫我解開吧,我帶你去找荒月」
我想他應該是來找荒月的,先這麼試試吧,他要是這麼走了,那條魚再出來怎麼辦。
他停住了腳步,背對著我。
「誰說我是來找他的?」
我心裡一驚,這個聲音,完全不像剛才夕陽下的那個戲耍她的人的聲音,就如同冰川刺骨的水流過全身。
他偏過頭,眼中的寒光像是戰場上沾滿了血的利刃,在月光下,閃爍著令人心驚膽戰的光芒。
似是另一個人一般。
晚風拂過,在夏日的傍晚,一股冷意侵襲而來。
「姑娘!你沒事吧?」突然從橋上傳來一個聲音,是昨日給我安排房間的女子,她正提著青色的裙擺向我奔來。
「實在是抱歉,姑娘,我來晚了,辛好你沒有出什麼事」她皺著眉頭十分擔憂的看著湖面,那裡的火焰已經消失,只有漆黑的湖水和浮動在水面上的細碎的月光。
「沒事,就是不能動」我笑一笑。
其實那個瘋子走後一會兒她就來了,在這裡看看滿天的星光也還不錯,只是一直怕那條魚又跑出來,就連賞月的心思都沒有了。
她打開手中拿的荷包,從裡面捻起一片像是風乾了的紅色花瓣朝我丟過來,那花瓣像是碰到了什麼似的,化作了一點小小的紅色光芒消失不見了。
一瞬間她全身像是解放了一樣,好像終於能動了。
「嘶~」我伸了伸雙臂,全身像是被拉扯一樣的痛。
「我今日將荷包做了出來,剛剛就想著拿給你,誰知看到這邊有火光,就趕緊跑過來了。你怎麼跑到這湖邊來了?」她把手中的荷包繫上遞給我,青色的布料上綉著白色的蓮花。
「啊……我是被這菩提樹給吸引過來的,這個是……」我看著荷包一臉疑惑。
「啊,這是曼陀羅做的香料,你戴著這個,湖裡的東西就不會招惹你了,本來我們是沒有什麼的,但是你突然來了,怕你有危險,殿下命青玉姐姐去冥府取了曼陀羅花,我便將它做成了香包。」她個子小小的,抬頭看著我,笑得眯起了眼睛。
「謝謝……」我怔怔的接過荷包,腦中浮現荒月的樣子。
「這是我們該做的,畢竟你是殿下的客人。對了,剛才的火光是怎麼回事?是你做的嗎?你的術法是火嗎?」
「不,不是我,剛剛有個瘋子在這,火是他的。」我連忙否認,想到那個瘋子心底又升起一股怒氣。
「瘋子?「她皺起眉頭。
「嗯……」
「想必是來找殿下的,來找殿下的怪人經常有的,你不必害怕,不過你不會法術嗎?你是凡人嗎?」她歪頭想了想,舒展了眉頭。
「……」我看著她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麼。
凡人么……?
在微風的吹拂下,月光在草叢木葉之上浮動,尤如海上的波浪一層一層的推進,閃著銀色的光芒,月亮在淡淡的薄雲中時隱時現。巨大的菩提樹上立著一個人,風輕輕吹散薄雲,月亮露了出來,紅色的髮絲被風拂起,黑色的瞳孔中倒映著獨自往閣樓走去的小小身影……
我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銅鏡里的自己,黑色的長發披散著,眼睛也是黑色的,與荒月他們完全不一樣的長相。
我,到底是誰呢?為什麼不會法術呢?我該何去何從呢?
「你到底是誰呢?你的名字又是什麼?」
鏡中里的人看著我,沉默不語。
窗外的風聲中夾雜著蟬鳴與蛙叫,夜空寂靜無聲,唯有月光瀉了一地。
「我的兒啊,你一定要找到它,你一定要記住你的使命,為父在這裡等著你。」山洞中一個黑色的身影正看著水鏡中的夜空喃喃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