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樓慘案
()五里洛鎮,因為離繁華的洛河城僅有五里路而得名。這裡地理位置便捷,一條內河緊傍小鎮,貫穿東西十幾個鎮。西北有直通洛河城的官道,東北靠近人族統治的漢陽城,南邊又同大山裡的妖族相連接,是三方經貿來往的重要樞紐,在這裡來來往往的各族人等自然少不了。
五里洛鎮子不大,卻五臟俱全,茶樓酒肆自不用說,店鋪攤販遍布街頭巷尾,據說這裡還有黑市,在黑市中你能買到各族緊俏的法寶和丹藥。而這其中還有一道別緻的風景線,那就是青樓業。五里洛鎮的青樓業本就出名,自從海族入侵后,這裡是因禍得福,呈現出一種畸形的繁華。幾年下來,青樓jì館如雨後net筍般蓬勃興旺,很多洛河城裡出名的紅牌花魁都因不堪忍受海族那些雜碎辦事後不給靈石的欺辱而流落至此,此時陳凌峰就帶著司徒佳琪躲在其中最負盛名的逍遙樓中。
陳凌峰是逍遙樓中的一名小廝,端茶送水迎來送往的活計幹得不錯,而且嘴甜,勤快,加上還會說一口流利的海族語,妖族話也同樣jīng通,更是讓逍遙樓的老鴇對他刮目相看。所以白天基本不用幹啥活,晚上才需要他四處跑腿。
從洛河城回來后,陳凌峰顧不上司徒佳琪,把門鎖死後就一直閉目打坐。此刻陳凌峰頭冒白煙,渾身上下早已被汗水濕透,額頭上青筋暴現,臉上似乎有無數條小蛇在竄來竄去,咬緊的牙關和猙獰的表情無不顯示他此刻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司徒佳琪靜靜的站在一旁,用手中的手絹不停的擦拭陳凌峰不時冒出的汗水,內心中一直默默的替眼前人祈禱。
過了兩個時辰,陳凌峰才睜開眼望著司徒佳琪,細心的小佳琪現陳凌峰眼眸中的灰sè越的加重了。陳凌峰看著司徒佳琪一時無語,猶豫著是否該安慰下這失去親人的小女孩,還是不要再提起那悲慘的過往,沉吟了半響才嘆道:「這天殺的海族!」
司徒佳琪並未接話,而是乖巧的的替陳凌峰倒了碗水:「哥哥還疼嗎?」
陳凌峰同是經歷過這慘絕人寰的往事,聞言也不禁轉過頭去,紅了眼眶。
「對了,你餓了嗎?」陳凌峰擠出一個難得的笑臉:「你是叫司徒佳琪吧?」
司徒佳琪也仰起頭笑了:「嗯,哥哥叫什麼呢?」
「我叫陳凌峰,對了,佳琪幾歲了?」陳凌峰起身才現自己還穿著昨夜的夜行衣。
「佳琪已經七歲半了,十月就滿八歲了。」見陳凌峰尷尬的表情,司徒佳琪吐了吐舌頭,調皮道:「凌峰哥哥是要換衣服嗎?每次表哥也是這樣的表情,凌峰哥哥害羞的話,我可以轉過頭去。」
陳凌峰不願意被一個小丫頭說自己害羞,當下就道:「不用,哥哥沒你說的那麼害羞。」說著就脫去了上衣,司徒佳琪只看見陳凌峰身上傷痕纍纍,光是二寸以上的疤痕就有四處,只不過以司徒佳琪的眼力是分辨不出這些疤痕如何形成的。
換好衣服后,陳凌峰從逍遙樓的廚房端來了飯菜。
「佳琪,昨天聽你父親說,你還有一個先祖,你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嗎?」
「不知道,老祖宗就在我出生那年來過,我還是長大了才知道。」司徒佳琪疑惑道:「凌峰哥哥是要把佳琪送走嗎?」
陳凌峰給司徒佳琪碗里夾菜后才嘆息道:「佳琪當然是要和親人生活在一起,哥哥只能暫時照顧你。」
司徒佳琪倔強的搖搖頭:「是哥哥救了我,你就是我的親人!凌峰哥哥不要送佳琪走好嗎?佳琪什麼都願意做,我可以給哥哥洗衣服,做飯,哥哥累了佳琪可以給你捶背,就連父親都說佳琪捶背很舒服,父親還說……」
一提到父親,司徒佳琪忍不住就要落淚,小眼眶紅紅的,淚水就在裡面打轉,司徒佳琪卻捏緊手中的筷子,強忍著說:「在佳琪四歲的時候,母親就過世了,母親走的時候告訴佳琪不要哭,父親也叮囑我不要哭,所以佳琪不能哭,凌峰哥哥不要送佳琪走,好嗎?」
陳凌峰愛憐的摸著司徒佳琪的頭:「不走,咱們那也不去。何況哥哥也不知道把你送去哪裡,以後哥哥就是你的親人!」
「凌峰哥,凌峰哥,開門啊!」屋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陳凌峰一聽聲音就知道是逍遙嘆那小子來了,在整個逍遙樓也就逍遙嘆會跑來他這簡陋的破柴房。低聲囑咐了司徒佳琪兩句,陳凌峰開門迎了出去。
陳凌峰帶上門后直接問道:「現在這個時辰來找我,沒什麼好事吧,趕緊說,我還得再睡會。」
逍遙嘆低聲嘟噥道:「早死三年不知道要睡多少。」
「有屁快放。」陳凌峰作勢yù打。
逍遙嘆連忙跳開說道:「出大事了,昨天晚上隔壁品花閣出人命了。」
五里洛的治安一向不太平,在青樓中爭風吃醋鬧出人命,在黑市中又常有殺人越貨的勾當生,五里洛的人們神經早就麻木,何況在這亂世中,人命本就不值錢,不值得逍遙嘆這混世魔王大驚小怪,當下追問道:「到底什麼情況,你給我說清楚。」
這一下逍遙嘆來了興緻:「告訴你吧,這次可不得了,品花閣那些sao娘們,留宿的piao客,護院,丫鬟都死了,昨天只要是在品花閣的,沒有一個活口。哎,我喜歡的杏兒也死了,哥哥這次傷大心了。」說完停頓了下「這還不是最嚴重的,昨天留宿的有五個海族的人,也死了,這下可是捅了馬蜂窩了。」
陳凌峰聞言臉sè大變,這一次可真是麻煩了,海族的人最是護短,離五里洛沒多遠的一個小村,就因為死了一個海族的小人物,海族派人包圍了小村,並限期交出兇手,最後兇手沒找到,屠戮了整個小村,整整二百多口人吶。想到這裡,陳凌峰拉著逍遙嘆就奔品花閣而去。
到了品花閣一看,鎮長吳為,黑市最大的莊家「一陣風」,幾個世居五里洛的大家族的族長,所有五里洛有頭有臉的人都到齊了。品花閣的大廳里擠滿了人,氣氛很壓抑,大家都綳著臉,海族的護短和瘋狂都讓大家害怕,都在想著怎麼樣把這事圓過去,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整個場面鬧哄哄的。
陳凌峰剛到就被吳鎮長拉過去,交代道:「陳凌峰,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整個五里洛就你會海族語,等一下海族稽事堂的人來了,你要做好溝通,我的話你要原封不動的說給他們聽。」
「對,還有不要讓海老二把話給歪曲了。」好幾個人附和道。
他們話中的海老二就是一些貪生怕死的人族投靠了海族,這些人通常充當翻譯的角sè,平時仗著海族的人撐腰,喪盡天良,干盡了外事,有的海老二甚至比海族還要殘忍,是陳凌峰最痛恨的一類人。
「沒用的,鎮長。海族眼紅咱們五里洛不是一天兩天了,一直沒有借口。這次倒好,咱們自己送上門了,他海族可以不在意幾個人的生死,但咱們五里洛這麼大一塊肥肉,他這次肯定要藉機吞下去。」
陳凌峰順著話音看過去,說話的是本地劉姓家族的老族長。陳凌峰感嘆,姜還是老的辣啊,這番話直接說到點子上了,五里洛名義上還屬於人族的漢陽城,實際上卻因為離洛河城太近早就被當成了棄子。這些年海族入侵以來,一直都是藉機蠶食地盤,當初的洛河城不就是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事情就讓海族藉機佔領了嗎?
這時一陣風開口了:「劉老族長的看法我同意,但人活著不能被尿憋死!事已至此,咱們考慮一下善後的事情吧。盡量在海族人沒到之前,先撤出一部分人,以防不測。」
「沒有那麼悲觀吧,我看咱們應該向漢陽城求救,畢竟咱們同屬人族,他們也不會見死不救吧。」
「對呀,咱們都各家湊點靈石,就當花錢買平安,這錢不管是給漢陽城那邊還是給海族,只要能保住咱們五里洛就行。」
陳凌峰冷眼看著這些還在抱著幻想的人,心裏面已經在考慮是否該馬上離開五里洛,他屋裡還有司徒佳琪,他不得不提前想好退路。
一屋人正爭論不休時,海族稽事堂的人已經走進的品花閣。
海族的人一到,整個大廳瞬間安靜下來。陳凌峰偷眼望去,來人中等身材,整個人往那一站,一股逼人的氣勢散開來,一雙褐sè的眼睛,目光如鷹,像審視著獵物般用眼神望向廳中眾人。沉默了大概十多秒,來人似乎很滿意大家對他眼神的畏懼,開口道:「鄙人是海族稽事堂現任堂主劉野,奉命前來調查,這裡能管事的出來答話。」
吳鎮長無奈走出,行了一禮:「本人是五里洛鎮鎮長吳為,劉堂主遠來是客,請先上座,來人,看……」
吳鎮長茶字還未出口,便被劉野打斷道:「不必了,事情的經過你詳細說來,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前,任何人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出入五里洛鎮,違者格殺勿論!你先把我的意思轉告大家。」
吳鎮長待劉野說完后,也不等海老二翻譯,就指著陳凌峰說:「快,這劉堂主說什麼了?」
陳凌峰硬著頭皮把劉野的話大聲複述了一遍,奇怪的是劉野看了看陳凌峰,並沒有搭理吳鎮長,而是徑直走到陳凌峰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開口用海族語問道:「你能聽懂我們海族語?誰教你的?你是人族還是?」
陳凌峰昂起頭用海族語回答道:「我是人族!一直在逍遙樓做夥計,聽得多了,自然就學會了一點。」
「哦,是嗎?」
突然間劉野就難了,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全身瞬間就爆出一股凶煞之氣,這股氣勢籠罩了整個大廳,讓所有人似乎都身處在煉獄之中,無盡的殺氣讓大家提不起一絲反抗的勇氣。陳凌峰竭力的抵抗著,奈何差距實在太大,劉野存心立威,一上來就用氣勢壓住了眾人,更是閃電般踢出一腳,竟然將陳凌峰硬生生的踢飛騰空,在空中翻滾了幾圈才砰然落地,陳凌峰掙扎著想站起來,卻渾身使不上勁,那股無形的殺氣正在體內流轉破壞,不動用靈力抵抗還好,剛運起靈力,這股殺氣如洪水般找到了宣洩口,一股腦的朝陳凌峰那微弱的靈力涌去,陳凌峰再也堅持不住,暈了過去。
劉野收回了外放的氣勢,恥笑道:「一個低賤的人族,怎麼配說我海族高貴的語言。」
海老二憋紅了臉,頭也不敢抬才勉力複述了這句話。
這一刻,他似乎意識到自己的人族身份,才明白到他在海族人眼中也只是個卑賤的人族,而且還被同族所不齒。
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