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10）

就連忘川暴虐成性的父君都尚且有人愛戴，有人敢提出異議。而他，因屠殺手足一聞，被人躲避著，敬畏著，也無一人真正親近在意過他。

而現如今，第一次竟有這麼一個人，對當年之事，說著擔心他，心疼……他？

忘川唇角蒼白地微動，瞬時的脆弱難以用面色的清冷遮擋，不經意間，仍從無力的眼尾傾瀉而出。

看著眼前不知所言的男子，明澤咬了咬下唇，抬起手臂抱住了他。

「我知道，肯定是他們都想害你，不然你不會這樣的。你也是迫不得已啊。」明澤語氣柔柔的，潛入了忘川的耳畔。

「其實我知道，你不是個冷血的人，你是個很重感情的人啊。」她忘不了忘川在凡間的溫潤，以及對他人所施以感情的珍視。也始終堅定不移地信賴著他。

「我？重感情？」忘川斂眉輕笑著，明顯是不信的。

「你不要騙我哦，逞強會很累的！」少女不高興地撇嘴，鼓起腮幫子，煞是可愛。

正對上明澤浩亮的星眸，如林間潺潺細流般清澈明朗。剎那間，忘川下意識地想避開，可僅僅多看了一眼，竟移不開眼了。

他一垂眸，就感受著少女抱著她時。附在腰間的素手，隔著輕薄的雪紡面料，炙熱的溫度直抵他的肌膚，流入身體，灼燒感直燙心頭。

他清冷的面容驀地微微鬆動，心中對外樹立起的層層圍城，驟然變得崩塌淪陷，潰不成軍。一切冷漠的防線似是隨著她的話語，被少女的柔軟撥開，敞開了脆弱的內里。

似是突然想到了些許事情，忘川的身體不著痕迹地輕顫著，雙眼微闔。

抵過了人間的一點溫情，竟抵不過當下這一片刻。他還是動搖了，動搖得一塌糊塗。向來原則為先的他，決定遵循內心，放任自我一次。

再次睜開時，已是一片清明，似是下了決定，他堅定地移開了少女的手。

（8）

「忘川，你怎麼…」

少女困惑之際，正要發問，隨著男子再次牽住自己而閉住了口，隨著他的牽引抵達了一座幽靜卻不乏精緻的寢宮中。

忘川望著少女，薄唇微動：「這是我母妃昔日盛寵時父君所賜的宮殿，雖然廢棄多年，但我命宮人清掃過後仍嶄新如初。阿澤不會介意吧？」

宮殿繁盛依舊，奈何物是人非，帝王愛馳，美人已去。

「這是你母妃的寢宮，也是你兒時生活之處，我可不會嫌棄呢。」

明澤立刻正襟危坐，小心翼翼地觀摩著四周陳列著的華美器具。

忽而想到了什麼，少女一臉嚴肅地閉了眼，雙手合十，輕聲悼念：「神妃娘娘你且安心去罷，我必定會照顧好忘川，好好愛他，讓他不要再難過了……」

「在那邊念叨什麼呢，快過來。」忘川站在遠處，未聽清少女口中所言，一件好笑地看著明澤神神叨叨的模樣，搖了搖頭。興許連他自己也未察覺，他的眼神中，不覺帶上了些許柔和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