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鎮夷關（一）

士卒們都已經是疲憊不堪，但是周通到來還是都已經注意到了，聽到周通的聲音，都是接連起身，抱拳行禮。

「謝過將軍援救我等。」邊軍將士們行禮真誠，沈青率領之前被自己這群官軍處處圍剿的順軍來救，別提本分，就是連一絲的情分也算不上，無非就是靠著民族大義這個原因了。

若是還有一支叛匪，若是來救，說不得鎮夷關要付出什麼代價。

「諸位都是壯士，沈青年紀雖小，也是何為大丈夫可為，何為不可為，邊關有患，只要是漢人，想必有心之人都會傾力來援。」

「邊軍自己守城無望還願堅守，沈青當為邊軍賀。」沈青說完，朝著面前的周通也是一禮。

本來周圍還面露驕色的順軍士卒，也是立馬朝著周通以及周圍的邊軍將士行禮。

沈青說得沒錯，在他率軍前來之前，邊軍之中就已經有了很多周圍自發前來支援的鄉勇，兩兩一行，或是五六人一行，少說也有數百人。就是周圍人人喊打地馬盜，也是在這裡看見他們地身影。

本以為鎮夷關邊軍小日子過得逍遙，邊軍在附近的高台縣有自己的地用來屯田，天啟年間就因為鎮夷關有著一支重騎兵，肅州府難以供養，為此那時督撫軍略的巡撫馮鐸索性將高台縣劃歸了鎮夷關，兩處本就是平級，雖說隸屬，但是鎮夷關守將可是四品游擊將軍，就算是肅州知府也是堪堪與他平級。

看來那歐陽獻以及如今這周通，都是沒有太過壓榨周圍幾縣，不然憑藉這幾縣的實力，傾盡全力供養一支重騎兵不成問題。

沈青心裡暗想，此從上次見識了重騎的威力，就對這厲害的兵種好好下了一番功夫，按照曾經也是統領過重騎的單岷所言，大明重騎師從蒙古，非全甲重騎，披具狀半甲，騎士著鐵甲，持手弩或火銃，腰胯騎刀，長槍，三眼銃，又是為了保證戰馬體力，馬料也不是尋常戰馬的草料就可以，要以干豆配以草料，再加鹽巴混合，也是能夠在馱著接近三百斤的騎士衝鋒。就這一身裝備下來，沒人就是接近四百兩銀子，再加上戰馬的糧草保證，又是一筆天文數字。

本來天啟年間重開互市，鎮夷關連帶著周圍幾縣是狠狠發了一筆，可自從新皇登基，互市有開有關，鎮夷關唯一的收入不再穩定，為此歐陽獻才不得不率軍出關去打草谷。

還未蒙古人現在翻臉攻城找到了借口。

也就是賀錦率軍西征，抄了無數富戶家產，得到裝備之後才能毫無顧慮，立馬就是組建起一支重騎來。

不是沈青不能高談闊論，說出一番心裡的感想激勵一下士氣，只是這只是對面蒙古人的一輪進攻而已，地方人數眾多，又是已經天明，估計很快還會來攻城。

低頭看著土堡下面，那些負傷的軍卒也都是三三兩兩互相攙扶起來，低著頭顱抱拳行禮，外面蒙古軍陣之中還在集合軍陣，兩方人馬卻在互相致意，像是忘記了蒙古人還會來攻城。

林丹汗與皇太極的八旗軍一戰戰敗，丟了自己的都城歸化城，將兵力龜縮到了兀刺海一帶，不再向滿軍進攻，遼東明軍頓時壓力大增，崇禎皇帝惱羞成怒之下當即就是下令關閉互市，向林丹汗施壓。

而這也是讓林丹汗不滿，率軍叩邊的原因。

關里還有不少因為突然關停互市而被滯留在鎮夷關的胡商以及漢人商賈，雖不參與守城，但是

還是自發地將守城器械搬送到了城牆上面，漢人商賈或許是出於自願，而那些胡商，就是完全被邊軍拿著刀子「邀請」過來的。

儘管土堡在城關外面，周通依舊是有自己的卧房，沈青見他面容憔悴，好言勸慰一番，讓他先是回去睡了。

沈青也不擔心這鎮夷關里的邊軍會對自己不利，向順軍求援本來就是邊軍自己的決定，再看方才邊軍與自己手下士卒相談甚歡的樣子，明顯是已經被邊軍接納。

軍中認可一個人就是這麼簡單，還是這共同抗擊蒙古人的城牆上面，除卻將校，那些最底層的士卒更是沒有心思。誰救我命，我便認誰，而鎮夷軍又是自成一體，沈青的這兩千人馬已經是被邊軍徹底接納。

牆下只有周通有著一間土房，沈青找人拿來一床被褥，沈青蒙上被子，就乾脆就睡在了土牆邊上。

「你瞧那順軍的將軍，竟然是乾脆睡在了牆上。」一名鄉勇瞪大眼睛看著沈青躺在那裡，已經是發出鼾聲，不由向著一旁的邊軍老卒指道。

老卒順著方向看了過去，當即便是撇過了頭，恨恨道：「這才是統兵的將軍，老漢我從軍也有數十年，這還是頭一回看見有將軍肯睡在城頭上的。」

當然也不是老卒不滿意周通以及之前的歐陽獻，鎮夷關上到將領，下到士卒，利益已經成了一體，只不過是分的多少的問題，相比於其餘邊鎮將領，給這兩位安上一個帶兵如子的名頭都不算過分。

鎮夷關作為西北邊市的一個重要關口，自然是不僅僅是因為軍堡，還是西域與中原商賈經過河西，轉到草原的必經之路，城中既是校場，也是過往商人中轉的留宿地，為此歐陽獻當初私自下令將一些兵舍改為貨棧，收繳租費以作軍資，當然價格還是不菲。

城關里的空地周圍，商人的馬隊，駝隊圍繞著空地擺了一圈，沈青率人支援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倒是沒有發現除卻城門口處，這駝隊與馬隊竟然是圍著城牆整整圍了兩圈，約莫是有數十支商隊。裡頭一座座木樓依牆而建。

木樓有三層，底層看著像是鋪面，上面可能就是裡面的夥計東家等人居住的地方了。圍繞著城牆，這樣的木樓約莫是有十餘座，其中一整棟木樓臨近天明，卻還是亮著火光。

一個管事模樣的男人看著屏風裡面的身影，低著頭恭敬問道：「大小姐，派去關外的人手，可能撤回？」說著抬頭遲疑地看了一眼。

這關外，自然就是鎮夷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