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我叫付司
「木兒,我可以這樣叫你嗎?」胡一時看著獃獃的女兒,「一眨眼就長這麼大了!」他細細看著他女兒的眉眼。她和她母親很像。
他伸手摸向女兒的清減的臉頰,抹去她臉上的淚痕,「別哭!木兒,每個人都會為自己犯下的錯,而付出代價的。但……你一定要記住母親她是愛你的,不要討厭她,有空了幫我去看看她……」
他突然輕笑,眼神黯然:「不知她會不會怪我,我恐怕沒有辦法完成對她的承諾了。」
……
沐木凝視著鑲嵌在大理石碑里的照片,嘴角輕笑,「爸爸!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媽媽的,也會堅強地活著。我會在去天國見你的時候,把我這一生都說給你聽得,別到時候你倒嫌我聒噪。」
她抬頭看了看這夜幕,明天希望之光終將會把這片點亮。
「走吧,小黑!別再戀戀不捨了,明天還又不是不能再來了。」
月亮偷偷地從雲層里探出腦袋,把皎潔的月光灑在這一人一狗身上。
這天她剛到家,上了個廁所,正在洗手的時候,就聽見她放在客廳柜上的手機鈴聲囂張的響著。
沐木有些失笑地搖搖頭——這一定是唐柔打過來的。瞧!這鈴聲的勁頭,不是她還有誰。
她用毛巾隨便擦一下手,就走出去,忙接聽:「怎麼了?這大晚上的,就被你像催魂一樣催著。」
「你被催債了,你知道嗎?」唐柔的聲音,大大咧咧地從電話里傳過來。只是她的話卻讓她聽不懂:催債???她何時欠錢了。。。
「你看一下全網最新最火的八卦,你就知道了。雖然是我猜的,但他說有著圓溜溜貓眼的女孩兒,長得就如蘿莉般,我猜想八成是你。」
她雲里霧裡的掛掉電話,點擊手機遊覽器裡面,最熱的八卦熱門——
小陳說聯播,今天我來說——今天可謂是大快人心的一天,也將是載入史記的一天。
就在今天早晨,警方在小城那邊抓獲了,犯罪團伙。他們以神靈的名義,詛咒那麼不聽話的小孩兒,然後聯合孤兒院,不法販賣兒童器官……
沐木聽到這裡更滿頭霧水了,這和她被催債什麼關係呀?
「……聽到這裡大家也感到枯乏了,不過下面說一個搞笑的事情——在抓獲的某個巫氏男子稱——就在三年前,有個小姑娘欠他的錢,現在還沒有說還,說好了給小費呢?我那時真是太傻太天真了,怎麼就相信她那欺騙眾生的貓眼呢?」
聽到這裡,沐木要趕緊從頭到尾聽一遍。
這才好像想起來3年前,她回小城被一個巫氏胖子抽了三十鞭子的事情來。
她看了看這條新聞都播放量,傻眼了!!!一天時間13億,下面的評論,可謂是人才輩出——
說好的小費:這男的也忒小氣,抽別人還想要錢。吾就大方點,過來!讓我抽,我絕對不要手工費。
憨憨的兔子:這小哥兒看著憨憨的。
……
害得她一晚上都沒有睡好。那憨哥兒跑到她夢裡追債來了,盆大的嘴——一直喊著還錢、還錢、還錢還錢還錢……
搞得她第二天精神十分萎瑣。
……
那被時光斑駁的鐵門被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個消瘦的男子。他的皮膚更白了,在陽光的照射下,皮膚表皮下的血管兒,清晰可見。
他眯了眯眼睛,抬頭仰望這明媚的陽光。
三年了。
三年前的今天,他都沒有想過,他會活下來。
「哥!」
一個長相清秀的。那男孩走了過來,眼眸凝視著他。
沐木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們走近了一輛黑色的保時捷車裡。
長相清秀的大男孩兒回頭看了她一眼,低聲對旁邊的男人說:「哥,她……來了。」
男人向她望來,神色一片恍惚。
初見她時,她留著短短齊發,再見她時她亦是,彷彿還停留在三年前,如果不看她那略帶滄桑的眼睛的話。
她緩緩向他走來,淺笑說:「好久不見!希望下次再見時,千萬別再忘了,你還欠我一頓電影呢。」
他愣了愣,凝視著她那雙濕漉漉的貓眼,那裡面除了淺淺的笑意,什麼都沒有,彷彿一切都停留在他們分手那天。
「是啊!你要是不說,我怕是忘了,我還在追求你。」
「如果不是你旁邊的那個搗蛋鬼,估計我們兩個都走到一起了。」想想當時,她還真準備答應他的。
「我……怎麼了我?你心裡揣著別人,還來禍害我哥!」
那個清秀的大男孩兒被沐木這麼一說,頓時就不樂意了。
他的話音一落,兩個人都瞬間沉默。
他有些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這張臭嘴。他知道他說錯話了。
在車上付水給他說:這三年來,他爹把每年付氏盈利的錢,都捐獻給了慈善機構。他想讓那些正在受苦的孩兒,感受到這世界的溫暖。
付水的話再次讓他沉默了。他想:如果當時,他能像如今這樣慷慨,那麼當年的他會不會就是少受點折磨。
這一沉默,他們沉默到家門口了。
「哥,大伯和大伯母在家等著你呢。從昨天大伯母就興奮的睡不著覺了,今天一大早就去新鮮市場了。估計現在午餐都做好了!滿桌子好吃的,就等著我們呢。」
他看著下車,突然在家門口頓下腳步的付司,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就像他們小時候那樣。
付司這才驚醒般,他扭頭看了看笑容燦爛的堂弟,淺笑:「走吧!」說著,就走進了家門。
洗漱好,付司躺在柔軟不像話的床上。
他回想起飯桌上的家人眼神,既心疼又心酸,更多的是歡喜。都在注視著他,而他就像突然造訪的客人,這種感覺讓他十分不舒服。
他心裡明白,父母並不是他想象的那樣,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亂想的心。
在勞改的這三年來,他習慣了一個人。一個人孤零零地坐著,一個人望著小小的鐵窗。每天早晨,排隊、刷牙、吃飯,干著不用腦子閉著眼,就可以工作的活。
他突然想起。堂弟給他說的話。:顧彥消失了。他已經消失了三年。
習慣了三年的生物鬧鐘,一到中午午睡時,他的眼睛異常疲憊和沉重,是時候該午睡了。
他在半夢半醒之間,似乎回到了小時候——
「彥哥!周末一起玩,別忘了我們上一次乒乓球,還沒有分出勝負呢。」
他趴在車窗處,看見顧彥這才從學校施施然走到他車子旁,沖著他大叫道。
聽到他的叫聲,他順著聲音像他望來,眉眼睛總帶著淺淺的笑意。
他的笑總讓他想起,三月的春水。
圈子裡面的人,他最喜歡的就是他了。他什麼都會,而且還像一個大哥哥一樣,照顧到每個人的情緒。就算他大人口中別人家的孩子,他依舊喜歡和他玩兒。哦!好像沒有人不喜歡他。除了,他的父親。
見他點頭,他搖上車窗。
回到家裡,他總是窩在卧室里,翻看那一本他根本看不懂的心理學,雖說他不太明白,但依舊阻擋不住他對它的狂熱。
小他五歲的堂弟,總是喜歡窩在他的身邊,他不知道他是在看書還是在看他。他在他旁邊異常乖巧,這讓他壓根兒就不相信,他嬸娘說——這皮小子總能把她氣得肝兒都疼。
他母親見他這樣子總會調侃他,說:「也不知道跟誰學的,一回到家飯都不吃,就翻那本破書,還把水兒引誘的死活都不回家。」
他也不反駁,就嘿嘿直笑。
父親倒是不對他發表任何意見,對他母親說道:「這樣不好嗎?省得你操心。瞧!那幾個孩子皮得,估計他父母都操碎了心。如果司兒像他們那樣,估計你又該叨叨了。」
「你說司兒才多大個人!他能看懂嗎?我都看不明白,還那麼枯乏。」
「多看幾遍我就懂了嗎?再說他也很喜歡,就隨他去吧。」
「你就知道隨他去!你知不知道這幾天作業天天不寫。你瞧瞧人家小彥,再瞧瞧你兒子,課外書也要挑些能看懂的嗎?偏偏學著大人的樣子,在那假模假樣。我看八成就是跟你學的,你就不知道教點好的。」
「"這……說著說著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了?」他扭頭看一下,盤坐在地上泛黃厚厚的書本放在床上,津津有味看著的兒子,說道:「兒子,你可要給爸爸洗刷冤屈,你告訴你媽媽,這是我教你的嗎?」
他並沒有理他父親,正在琢磨著裡面這一段東西。他這一章都看了半天了,呆是止步不前。哎!還真是看不懂。不過,沒關係,等他長大了,一定會看懂的。現在先理解一下字面上的意思吧!
他終於翻頁了,不過剛翻頁還沒到一分鐘,他又卡住了。因為他發現這裡面的字,有好多他不認識。
他扯著嗓子叫:「媽媽!快把我的字典給我拿過來。」
驚的他小堂弟一個激靈,小爪子抓住他的手,叫著:「哥哥!」
他見他母親半天都沒有搭理他,看了一眼今年剛滿五歲的堂弟,眼睛亮了亮,對著他笑著說:「水兒,去幫哥哥把書房那本紅紅的小小的字典拿過來,要是找不到倒,就哭,知道嗎?」
他見小堂弟似懂非懂的點頭,欣然領命,邁著小短腿蹬蹬蹬跑出去了。看到他跑得這像企鵝一樣,他在後面不厚道得笑了。
那天,因為他小堂弟,突然鬼哭狼嚎,驚得他一家子人,都雞飛狗跳、提心弔膽的,就怕他小堂弟在他們家出來什麼事。後來這事被他母親知道了緣為,他的耳朵為此後厚了幾圈。
想到這裡,付司淺淺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