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女賊

黑夜裡行走本來就不是易事，更何況在如此多的書櫃中行走。上百書櫃，方華被埋沒其中。

尋久未果，單是藏寶閣一樓，方華就耗掉一盞茶的功夫，心中難免有些著急，腳步輕盈的情況下，盡量加快，朝前門奔去。

來之前，方華摸准了封劍門弟子的規律。每隔倆個時晨，就會有人前來仔細巡邏一次。若是到了丑時四刻，門外的二人就會前來巡察。到時不管有沒有找到修鍊功法，方華也會順走幾件值錢的兵器。

可方華此行的目的不在於物件，前幾日順走的東西，足夠他逍遙一陣子。

方華心裡計算著時間，隨著時間的流失，腳步也失去原有的規律。

這次按照來時的路，用時沒過多久，方華又回到跳進來的那個窗口，扶著窗口喘著粗氣。小心翼翼的行走，比起青雲步還要消耗精力。不免讓這個骨瘦如柴的十七歲少年，有些吃不消。

不等休息片刻，方華又捏起腳尖微微的向倆邊查探。來到左邊牆角，他的臉上才露出喜悅。原來樓梯的位置並不難找，就在進窗處，不到十幾米的距離。

頓時有種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感覺，方華一拍腦門，暗罵自己真是夠蠢，隨即便準備上樓。

剛一抬腳，夜明珠的微亮好像照到了什麼東西，方華立馬把腳收了回來。伸過頭仔細盯眼查看，一個酒杯大小的小物件，被銅絲懸挂在樓梯上空，銅絲牽挂在樓梯扶手的木頭上，壓的很低。

夜明珠放在小物件倆寸距離，定眼在仔細一看，方華心中一驚，頭上冒出冷汗。三個銅鈴懸在台階上空，被一根銅絲牽引。

第一個台階最容易被忽略，倘若剛才一腳下去，方華此行必定空手而歸，更不用談順幾樣東西。平復了一下心態，方華拿著夜明珠先是，提前向上面幾個台階照了照，發現什麼都沒有，這才放下心來。

「看來僅此一處有限制，不知道樓上會如何，不管怎樣，小心為妙。」

方華嘆了口氣，再次把腳高高抬起，準備越過第一個台階，直接從第二個台階上去。

不等腳步落地，抬出去的那隻腿又猛然縮回。方華的警惕心瞬間提起，人保持著站姿不動，手中的夜明珠被掌心包住，唯一的綠光也隨之消失。

暗夜四處皆黑，閣樓里透著死寂。一縷幽香流入方華嗅覺之中，幽香並非淡淡無味，而是清香入鼻。

這種令人心曠神怡的清香，可能傻子方華不了解，但混濟修仙界多年的林遠，卻甚是熟悉。當即斷定此香並非是從書中傳來，而是來自女子身上的體香，並且這種香味只有倆人近在咫尺才能嗅到。

想到此處，方華並沒有被香味所迷惑，心中卻起了殺心。他明白就在自己附近的暗處，有一個女子可能會伺機而動。之所以先前沒動手，可能就是在等自己慢慢走進，一擊必殺。

夜明珠被手掌緊握，慢慢放進內衣口袋，不敢讓它在發出任何光芒。收好夜明珠，方華拳頭握緊，眼睛閉起，順著香氣一拳揮出。

這一拳用盡方華的所有力氣。因為他知道自己這體弱如病雞的身體，即使之前用冰凝功洗禮了體魄，也暫時改不了現有的體況，如果不揮出全力，連一根木板都打不穿。

一拳砸向前方黑夜，被一隻柔軟的手掌抵擋，手掌好似輕柔無骨，掌內卻帶著內勁。

內勁迸發而起，將拳頭反彈而回。方華被內勁擊退數步，直至背抵后牆才站穩腳跟。

雖然只是簡單的一掌，可是隨意的掌中帶著剛柔的修為，這種感覺決不可能是普通練家子能隨意甩出的。

「黃階三重天？」方華震驚不已，輕步退到牆角，不敢再往前試探一步。

「整個封劍門能覺醒血脈，踏入修仙者的人也是屈指可數，此人是誰？」心中雖有疑惑，方華也不敢再向香味靠近，他屏住呼吸也不敢發出響聲，心跳也盡量壓低。入了黃階境界成為才師的人，不能和普通人一樣相提並論，一個呼吸，一次心跳都有可能被對方察覺。

樓梯處黑影散發出的香味，並沒有改變，閣內又恢復寂靜。

剛才那一掌要是帶點黃階境界的修為，方華的手臂幾乎會被震碎。既然她並沒有使出全力，也有可能她也並不想鬧出大動靜。

黑影女子躲在樓梯扶手處，呼吸有些不穩，上下起伏的胸脯被更著帶動。她手捂著豐滿的胸脯，盡量讓自己心態穩定。

即使有著黃階三重天的修為，剛才那突如其來的一拳，確實也讓她嚇得不清。這是她第一次偷盜，她在心裡發誓，這也會是她最後一次當盜賊。

女子平復了一下心情，瞪著水靈的雙眼在黑夜裡四處張望，卻無一收穫。這雙眼睛魅力動人，若是白天讓男子看見，定會死死盯著不放，可是在這夜裡，卻沒人欣賞。

「剛才那賊人不知躲在何處，這下如何是好啊？」女子心裡一想，「哼，今日之事萬不可傳出去，不然我與那賊人何意？」

二人僵持了有一會，方華髮現香味還在原來的位置沒動，心中的猜測也有了定數。

柔軟的手加上清馨的體香，此人定是一名女子。而且年歲並不大，不然已老女人的經驗，不會停留在原處那麼久，定是個未經世事的黃毛丫頭。

想到此處，方華大概有了答案。此女子不是封劍門的人，不然不會半夜三更偷偷入藏寶閣，說不準目的和自己一樣。

為了驗證答案，蹲在牆角的方華，突然起身前踏一步，右腳向台階的銅鈴踢去。

樓梯扶手出的女子也慌了，心中的怒氣暗生，「這賊人想幹嘛？」

心中暗罵著，左腿已然不自覺的力度過大，直擋方華的右腳。

方華立刻收回右腿，雙腿差點相撞再一起。方華慶幸自己收腿即時，那女子腿上帶著的暗勁，他感知的很清楚，若是相撞在一起，那樓閣里只會傳出腿骨斷裂的聲音，和他的慘叫。

「果然如此，她只是個初出茅廬的小飛賊而已，小女子修為不錯，可惜還是嫩了一點。」方華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答案也得到了驗證。他本就沒打算真踢響銅鈴，就是女子不去阻擋，他也會即時收腿。

方華還在暗自慶幸，女子忍不住出了手，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按道理說，都是同行，還有必要鬧得外人皆知嗎？

女子氣不過，手掌改為手刀，划向了黑夜。剛才方華先動了手，她有了大概的方位，這次手刀力度適中，若是中了，足夠將方華擊暈在地。

香味更加清晰，方華暗叫不好，腳來不及移動，上半身已經偏移。手刀輕輕觸碰到他左上臂的皮膚，左上臂留一道血口子。

隨著女子的身體移動，她頭上的青絲也隨之甩動，青絲撫摸著方華的臉而過。

方華不故手臂傷疼，內心有些蕩漾。就連他自己也頓感好奇，他林遠生前可不是個好色之人，怎就會出現這種情況。

不等心中疑慮，方華輕聲開口道，「女俠真想弄個魚死網破？」

「你，你個賊人，有何資格敢和我談條件？」女子小聲怒呵道。

方華道，「我自然沒資格和一個才師談條件，但我腳下的鈴鐺有！」

他又掏出夜明珠，夜明珠綠光照著銅鈴。

「你，你個無恥小賊，你敢？」女子有些急了。

方華又道，「既然都是同道中人，何必在此處浪費時間，你偷你的，我偷我的，咱們互不當誤便是！」

「呸，誰與你是同道中人！」

「那你半夜三更，來此處做甚？」方華心中悍然，偷盜就偷盜，既然都幹上這行了，總不能偷東西前還要問問自己的良心吧？

女子一時語塞。

方華提醒的說道，「再過半個時辰就到丑時了，到了丑時，那門外二人就會前來巡視，若是咱倆在這麼耗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當真？」女子開口道。

「不信咱就在這等著唄！」

女子還是耐不住性子，腳步一越跳入二層台階，奔著三樓而去，走之前輕聲向方華警告道，「別來三樓，不然我就殺了你這個賊人！」

女子走後，方華也來到了二樓。果然不出所料，二樓里全是兵器兵譜，甚至還有兵法寶典之類的書。

隨意翻看幾頁，方華就對二樓的書失去興趣，轉即把目光放在了兵器上。

封劍門除了幾個修仙者外，多數都是劍士，用刀槍斧戟的不佔多數。劍被稱為百兵之君，拿起來又有優雅君子氣，所以用劍者遍地可見。就連傳聞中八大天階帝尊的青蓮帝尊，用的也是一把輕柔軟劍，劍名青盛。同樣傳聞昊勝帝尊，用的是一把戾氣重劍，名曰，幽幻。

每個門派都會有自己的劍池，能納入藏寶閣自然算的上是好劍。對於兵器等級劃分，世人眾說紛紜。多數人說，劍分三品，銅級凡品，銀級上品，金級仙品。也有人認為，劍不分貴賤高低，要看拿在誰人之手。傳聞八大帝尊中排名第三的木歌帝尊，手持木劍，一劍退萬敵，一人保煙城數萬百姓，就連劍名也是隨意用酒名命名，名曰君子醉。

看著二樓裡面，一堆銅級凡品劍，方華拿了又放，實在難以收納。雖然也算的上是凡品中的頂尖，價值不菲，可此次來又不是為了兵器。

所以方華靜悄悄走到樓梯口，抬頭向上瞅了幾眼，猶豫的在牆邊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