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秘老者
球場上的人很快散去,只剩下幾名球員坐在場邊喝水,少歇。
曹一騰吞了一口水,又將瓶中的水朝頭頂倒去,一絲絲的冰爽刺激著他的神經,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夠讓自己清醒一些。
比賽輸了,主要原因顯而易見,曹一騰陷入不斷的自責之中,儘管這只是一場普普通通的比賽。
他覺得自己很丟臉,想到這裡他忽然抬起頭來四下張望,那個和姚佩一起的女生,她也看了剛才的比賽。
「這下沒戲了,自己這麼菜,怎麼能入得了她的眼。」
曹一騰正想著,目光忽然定住了,他看見了姚佩,對方正朝著他這邊招手,那女生也還在。
「難道是在等我么。」曹一騰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心中還尚存著帶有盲目色彩的驚喜。
只是,他想錯了,儘管於情於理他也能猜到事實並不可能和他想象的那樣,但此刻的心情仍如一盆冷水灌頂。
他看到了,高二(3)班的潘峰正向著她兩人走去。他手中拿著一件外套,走到姚佩和那女生旁邊時,那女生立馬伸手接了過去。
這動作就像一把尖刀扎在了曹一騰心中,彷彿間,他深愛了那女生很久,而恰恰相反那女生卻死心塌地的愛上了別人。
那是一種陽光燦爛,柔和溫煦卻迅速被一層厚重陰影籠罩的感覺。十八年來初開的那份「情」就這麼短暫的被抹滅了。
接下來兩天,高二(12)班接連打了兩場比賽,兩戰全勝,儘管如此,打得也並不順暢,好在周凱每每都在關鍵時候挺身而出,憑著一己之力挽回了局面。而其他球員表現都不穩定,沒有展現出應有的實力,曹一騰更是沒有突出貢獻,兩場比賽只進了兩球,防守端夢回神遊,成了一大漏洞,幾次將比賽帶入尷尬境地。
「我決定接下來的比賽不打了。」在第二場比賽之後,曹一騰硬著頭皮對周凱道。
「怎麼了。」周凱好奇道。
「我太菜,託大家後腿了。」曹一騰諾諾道。
「你其實可以打得更好的。」
「不,我知道自己的水平。真到硬打的時候根本不行。」曹一騰道。
周凱在腦海里極盡所能的搜索著可以用來喚醒對方的詞,但話到嘴邊卻感覺沒有一句實用。他語頓了。的確,曹一騰在場上的表現不盡人意,甚至拖累了隊友。沒有任何亮點。就這種狀態而言,他放棄比賽倒是好事。
然而,少了他又似乎缺了點什麼,曹一騰並不是一無是處。周凱此刻不知道怎麼表達內心的情緒,他不是個說話,做事優柔的人。
「那你自己再考慮一下吧。」撂下這句話便不再多說什麼。
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曹一騰其實並不好受。他熱愛籃球,渴望在球場上揮汗如雨。尤其在姚明以狀元秀加入NBA休斯頓火箭隊之後,對籃球更加一往情深了。
兩年前家裡換了一台二手彩色電視機,曹一騰家境一般,這還是原來的那個黑白老電徹底罷工,而老爸平常又喜歡以看電視作為主要消遣的前提下猶豫很久買的。
由於有線電視每月要繳納十幾塊的費用,而且他家住地偏遠,屬於那種經濟比較落後的地方,村子里根本沒有人家有更高的消遣需求,他家自然不例外。所以只有借著衛星鍋勉強搜到幾個電台。
而最讓曹一騰興奮的是,這其中居然有一個地方台的體育頻道,每到周六,周日還有NBA比賽轉播。
曹一騰幾乎一場不落,
他喜歡看那些球星的華麗表演,過人,暴扣,後仰跳投,每一位球星的技術和看家本領他都熟知。
他是姚明和科比的死忠粉,私下裡也不斷研究學習他們的打法和進攻手段。只不過天賦有限,只學了個皮毛,並不實用。
曾經他腦海里也閃過一剎那的念頭,未來要不要走籃球這條路。畢竟興趣最有可能發展成最適合的職業。
只是曹一騰自己想到這些都會感到好笑,就憑著自己這身高,力量和技術校隊都進不了。根本打不了職業聯賽。
曹一騰獃獃的站著,風很細膩,輕輕的拂過他的臉頰,少年思緒萬千。他忽然又想起了那個女生,他現在已經知道了她的名字—馬思思。他不懂感情,但他相信感覺,或許愛情有時就是這樣,明明只是一面之緣,但卻難以忘懷。
兩場比賽結束,高二(12)順利晉級,而接下來的比賽要到下周進行。
周末,曹一騰騎了接近一個小時的單車才回到那個背靠大山的村落。
他們這兒叫新豐村,這裡的人們主要靠茶葉為生,也有少許人家種植水果。以前還常有些中年壯漢上山打獵,但現在國家對野生動物的保護力度加大了,監管嚴苛,少有人一意孤行。
曹一騰到了家就瞧見爺爺和父親正在堆柴,他書包都沒放下就趕忙上前搭手。他們家一共三人,奶奶去世了,母親和父親離婚了,只剩下三個大老爺們過日子。
「小狗子,你回來了。」看見曹一騰熟悉的身影,爺爺欣喜道。
「爺爺,你別老這麼叫,我都成大人了。」曹一騰有些埋怨。
「怎麼,你就算到我這歲數,我也這麼叫你。」
「行,行,行,你開心就好。」
「得了,我們這裡不用你幫忙,你該幹嘛幹嘛去。你個小兔崽子。」
曹一騰知道爺爺的脾氣,一句話聽不順耳就來氣,不過他知道爺爺並不是真的生氣,而只是他跟人相處的一種習慣性方式,相熟的人都了解,所以很少有人真的跟爺爺不對付。
曹一騰看了看父親,一如往常的少言寡語,即便看到自己也不說話。
「爸。」
「誒。」
父親抬頭看了他一眼,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曹一騰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畢竟是男孩子,也不樂於言語上的關切,噓寒問暖那一套,
他愣了一陣便回到屋裡,將書包放下,從後門走了出去。
他家後面是一片茂密的山野,站在這裡還能明顯聽到山間潺潺的溪水聲。山腰上白色霧氣繚繞,宛如仙境。
這裡空氣清新,曹一騰起身上山,山道上有一條小路,但他從來沒有到過盡頭。
早先就聽村子里的一些長者說過,頂上有山豬,更甚至有人見過野狼。
山豬曹一騰的確見過,是被人下架子放倒的。他見到的時候已經死了。那時候他還小,還不敢正眼細看,幾乎忘記了是個什麼模樣,印象模糊。不過最近幾年鮮有聽聞了,敢上山打獵的人也不多了。野狼就沒見過了,他心感大概是有人故意編出來嚇唬人的。
曹一騰走了一段,就聽見叢林里傳來一陣陣樹葉清脆的摩擦聲響。他很熟悉這聲音,是野兔奔跑發出的。
他擼起袖子,開始找尋,這一帶常有這類小型野物出沒,抓上一隻正好晚餐添點葷腥。
聲音忽近忽遠,兔子奔跑起來非常快,曹一騰耐著性子緊跟不舍,大山上的孩子,誰還不會捕捉這種小野物。
不過,曹一騰可不是什麼都抓,他曾經在山中下網逮住了一隻麂子,然而當他看到那麂子的時候,被它那凄慘的叫聲瘮的脊背發涼,當即放了,況且麂子是國家保護動物,他可是了解這後面的道道。
左沖又追,曹一騰跟著那兔子在雜草叢林中鑽了好一陣子。因為一直沒有失去蹤跡,他也沒輕易放棄。眼看那兔子的身軀暴露在面前,曹一騰一個猛撲上去。
然而,那兔子像是故意逗他玩似的,正當他飛撲過去時,那兔子一個縱躍又跳出老遠。
「畜生,今天非抓住你不可。」曹一騰低聲自語著。
又追了一陣,曹一騰全然忘記了自己身處何方,全身神經緊繃,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兔子最終還是逃了,森林原本就是它這類靈敏性動物的天然戰場。曹一騰累的氣喘吁吁,緩過氣時這才察覺不對,忘了來時的路。
四面都是茂密的樹木,難以辨認方向,何況曹一騰來時根本沒注意地形。
一時間麻爪,只能勉強參照空中尚未落下的太陽摸索著前行。
走了一陣,曹一騰開始忐忑起來,山野廣闊,鬱鬱蔥蔥,幾乎每到一處都感覺場景差不多少。他停住腳步,四下查看,頭緒全無。
然而就在此時,在他不遠處,一陣嘈雜聲響突然傳來。
他及耳細聽,辨別著聲音的具體出處,而在這一剎那間,一陣疾風伴隨著樹枝桿椏被沖斷的嘈雜聲響從他右後方呼嘯而來,曹一騰閃躲不及,只感覺一股洶湧的蠻力襲來,身體高高騰起,劃過一道弧線,重重的砸在一顆大樹之上。
腦海中的神經傳導功能頓時失去了控制,曹一騰想站起身來,只感到渾身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怎麼也動彈不得,額頭上沁出豆大的汗珠,漸漸的眼前一片模糊,意識全無。
……
昏黃的空間之中飄著淡藍色的煙霧,迷迷糊糊,彷彿水中的倒影一般不真實。這是曹一騰睜開雙眼時看到的情景。
「這是哪裡。」昏沉的腦海之中尚有一絲清醒的意識。
他試著挪動身體,但當他在大腦中發布這個指令時,肢體依然不聽使喚的拒絕執行。
一股強烈的緊張和恐懼情緒立刻湧上心頭。兇猛的思想掙扎反而使他更加清醒一些。
「我廢了。」這三個字不斷在他的腦海中盤旋。
曹一騰忽然想起了父親和爺爺,他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現在也不知是什麼時辰,父親和爺爺看不到他回去一定很著急。但……現在自己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他沒法面對任何人。沒法面對這一切。
淚水嘩嘩的掉落下來,胸前的衣服頃刻濕了一大塊。
「眼淚是不能解決問題的。」一個蒼老而渾厚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曹一騰立馬止住了哭聲,他偏過頭去,面前正站著一位白髮老者。
那老者中等身材,精神矍鑠,一頭白髮束辨,身著一襲白色長衫,外罩一件淺白馬甲,那馬甲上繪有繁密的銀色圖案,借著微弱的亮光,反射出一道道耀眼的白亮。
曹一騰似乎明白了一些事,「老人家,是你救了我么?」
那老者抹了一把鬍鬚,含笑的點了點頭。
曹一騰看著他這身全然一副古代人的裝扮頗感奇怪。但此時這些對他而言已經不重要了,他想想自己現在的樣子心如死灰。
那老者顯然從他的臉上看出了他的心思,「年輕人要振作起來。」
「沒用了,我已經是個廢人了。」說話時,一顆淚珠不由從眼角滑落下來。
「那可未必。」那老者向他走來道。
「老人家,你不必安慰我,我清楚自己的狀況,我恐怕下半輩子要在床上度過了。」
那老者沒有答話,他抓過曹一騰的手腕,三根手指搭在脈搏之上。
房間忽然安靜下來,那老者目光直直的看著對面的少年,只片刻便將手指收了回來。
他習慣性的抹了一把鬍鬚,然後從口袋摸出一個裝有綠色液體的小瓶。
「把這個喝了吧。」
「這是什麼?」
「是我自製的藥液。」
「喝了有什麼用?」
「喝下去你就知道了,你放心我不會害你,不然也不會救你。」那老者誠然道。
曹一騰知道這話在理,自然沒有懷疑的意思。隨即點了點頭。
那老者取下瓶塞,慢慢將藥液倒進曹一騰嘴中。
約莫過了五分鐘,曹一騰只覺得一陣困意襲來,眼前迷迷糊糊,漸漸進入夢想。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當那躺在床榻之上的少年再次醒來時,房間中已經一片通透,陽光斜斜的從木窗照射進來,灑在他身體之上。
興許因為強光照射的刺激帶來不適之感,曹一騰眼球微動,慢慢的睜開了雙眼。
他環視一周,昨晚因為光線昏暗的緣故,他根本沒看清自己所在之處的具體模樣,這才知道自己原來在一個簡陋的小屋之中。屋中除了散發著濃烈的葯香味之外,沒有特別之處。
「老人家。」曹一騰下意識起身。
然而就是這一舉動,他當即怔住了。接著,他難以置信的動了動手腕,一切如往常一樣。
「我能動了,我又能動了。」曹一騰難掩心中喜悅,立刻從床榻上跳下來。
「你還沒有完全恢復,還是悠著點。」那老者忽然走了進來道,「這是我抓的藥草,只要每日取一些浸泡身子,不出一周,你就痊癒了。」
「老人家太謝謝你,我不知道怎麼報答你。」曹一騰誠懇道。
「不需要報答,待會我就帶你離開這裡,還有你在這裡的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包括你的家人。」
那老人家說完這句還不待曹一騰答話便走開了。
曹一騰頗感好奇,但既然人家對自己有搭救之恩,那自然不能違背。